最應該做的是把抹布從他的臉上拿走,她伸長了手臂去夠,不想貼得更近了些,嘴巴距離他的胸膛隻有不足毫厘。

    此刻,驚恐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

    拉扯開布的瞬間,她便感到男人沉重的唿吸。

    他冷肅的麵上近乎已經冷到了骨血裏,臉色完全垮了下來,比當初殺她的時候還難看。

    濕布浸潤後,他臉上帶有的水漸漸流至他清瘦的下頜。

    別說,還挺性感……

    見他的模樣,元荔心頭感到點點不妙,現下她便已經顧不得什麽蟲子了,活命要緊啊!

    她雙手及時從他的胸膛上漸漸移動到床上。

    必須夠到地麵才行,於是她向下開始了挪蹭,一隻腳落了下去,另一隻卻斜歪著踩空,再一次重重地跌在他的身上。

    原本就離得近,這次更甚。

    近得完全可以清晰可見,他鏽棕色眼眸上垂下的長睫……

    他略帶冰冷的眼神刺向她,她也尷尬地看向他。

    時間似乎停滯了。

    她可以聽見他們彼此的心跳和唿吸聲。

    甚至做到了同頻。

    元荔忍不住近距離看他,他的五官精致立體,更為素淨,實在好看。

    盯著盯著她便已經出了神,定定地望著,像是在欣賞一幅畫……

    “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他開口,聲音淡得如風。

    她當然也想起開身體,不過是頗有些艱難而已。

    元荔已經想好辦法,她從胳膊的側麵發力,漸漸起身,還好,還算順利。

    在她起身的同時,隻聽屋門發出吱呀一聲,不知是不是壽喜。

    門外一道身影走過,不多時,輕敲了下門。

    “老大。”是良子。

    “什麽事?”屠蒙坐直了身子,緩聲說。

    良子在外麵說話吞吐,半晌才道:“我把東西都買全了,和老大說聲。沒什麽別的事,我不打擾了。”

    元荔起身後,便立在一旁,心道良子話裏話外的意思,應該是誤會了。

    早在她進來前,她並沒關嚴屋門。

    畢竟麵對一個殺過自己n次的人,還是怕的。

    若是真出了什麽事,還能及時往外跑。

    屠蒙重新坐在床邊,眉頭緊緊蹙

    著,硬生生擠出一個川字。

    元荔也不好說什麽。

    她的目光不敢再對上他,手裏捏著個抹布,半晌走不動步子。

    氣氛再次僵滯……

    元荔見他臉色一寸寸陰沉下來,便開口說道:“剛剛有個小意外,抹布……”

    “抹布??”他的聲音更沉冷。

    “在那之前,我已經洗過。”元荔解釋道。

    聽她這般說,他的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一聲輕笑:“這個重要嗎?”

    “是有蟲子爬到我身上了,我怕蟲子。”

    話畢,元荔忽然想到還有蟲子一事,於是低頭去找,卻沒有再發現蟲子的影子。

    這便是最可怖的,不會是進到衣裳裏了吧?

    元荔正納悶著,卻見屠蒙手指間捏著那隻足有手掌心一般大的蟲子。

    “怕蟲子,還是怕我?”他盯著蟲身,嘴角揚起笑意。

    元荔一聽這話,心頭頓感不妙。

    她現在感覺蟲子反倒挺可憐的,不會最後也變成和她一般的下場吧……

    隻見屠蒙起身,步步朝她逼近。

    他會把蟲放在自己的身上?還是怎樣?

    元荔腦海裏都是問號。

    待他漸漸走近,她瞬間轉了身子,轉過臉來,朝後方後退了幾步。

    元荔緊緊靠在身後的牆上,緊閉眼眸。

    一般書中的壁咚就是這樣的。

    不管何時何地,男女主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門吱呀一聲又開了,元荔這才小心地睜開眼睛,她望向門外。

    屠蒙把蟲子喂給了壽喜。

    不錯,對於壽喜來說,是美味的食物,還富含蛋白質啊……

    元荔現下也不閑著,拿著掃帚把後續打掃工作做了。

    打掃完了,元荔見屠蒙把壽喜抱在夥房,給它倒了些水喝。

    元荔走出去,把打掃的物什都拾掇利落。

    良子還沒走,抱著一摞東西遞給她。

    “元姑娘,你必需的東西已經給你買好了,也不方便進屋子去,直接給你好了。”良子說道。

    良子現下倒是待自己挺好,與以往多有不同。

    “太感謝了!”元荔道。

    “不必謝什麽,衣裳什麽都是按照你

    說的尺寸來買,若是不合適,便與我說,可以換。”良子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元荔把東西全都抱在懷裏,才抬腳踏進自己的房間。

    買迴的衣裳放進了衣櫃,鞋子碼放整齊放置在床下。

    銅鏡和一些其他用品全部擺在了桌麵。

    元荔望向銅鏡,銅鏡裏映出她的模樣。

    她挽成的發髻已經有些鬆了,一些青絲散落在肩。

    清臞的臉龐間浮出了淺淡的紅。

    此刻,元荔直覺自己的臉上藤熱得緊,雙頰的紅暈點點若淺淡桃花似的。

    怪了,心跳怎麽這般快……

    她用手輕撫著胸口處,讓心跳減緩跳動。

    現下無事,她心思一動。

    拿出衣櫃裏的衣裳,又將它們擱置在床上,把一件件摞得齊整的衣裳,一個個打開來看。

    三件衣裳裏,一件是月白色的窄袖長裙,大小正合適,裙子是在膝以下幾寸的位置,長度剛剛好。

    對著銅鏡比量了一番,腰身和袖口的地方略略有些寬大,但不礙事。

    一件是青綠色的衣裳,外罩一件較厚的淺灰色比甲,另一件則是毛絨的白色大氅。

    現下天已經漸漸冷了,大氅可是過冬必不可少的。

    全部比量好,她把衣裳全都疊好重新放置在衣櫃中。

    頭發還是有些散亂,元荔於是隨性地在腦後繼續挽了一個簡單的髻。

    實際上就算不添什麽飾物,也沒有發髻,也很好看了。

    原身原本便長得美,隻是美得太過豔麗太過張揚,作者反倒把她塑造成一個惡毒女配。

    鏡中的人哪怕不施粉黛,麵容已是很清豔絕倫的。

    尤其是那一雙杏眼隻在眼波流動間,已是螓首蛾眉,美麗異常。

    整飾好麵容,她也該去做飯了。

    沒想到她剛一出門迎麵就遇上屠蒙。

    從他身邊擦肩走過,她一直低著頭,腳下的步子搗得飛快,避開了他。

    疾步走至夥房,鸚鵡和她打了招唿。

    “阿荔,今天晚上做什麽?現在兄弟們吃飯嘴都變得刁了不少,我做的都不怎麽愛吃了,就喜歡你做的飯。”見元荔有些心不在焉,鸚鵡說道。

    “最近是不是有點累了?”他又問。

    元荔輕搖了搖

    頭,沒答話,隨他到了做飯處。

    她找尋到存儲食物的小鬥櫃,裏麵裝有土豆、茄子還有青椒,這不就是地三鮮的原材料嘛!

    看來鸚鵡今天下山去買了紅薯,另一個鬥櫃裏擱置著些許紅薯等。

    元荔把這些菜全部拿出,說道:“這三樣菜做成一道,然後再做個拔絲地瓜。你覺得行嗎?”

    鸚鵡聽完,隻說道:“可以,我也來做一道好了,不能總把做飯的事情都交給你。”

    拔絲地瓜和山藥泥的做法很像,鸚鵡之前也是見過的,於是他想試著做這道菜。

    地三鮮倒是很好做,隻是寨子裏並沒有很多的調味料,元荔隻好用現有的資源來做。

    做飯時候,鸚鵡提醒她,刷洗時,有些水濺在了地麵上,叫她千萬別滑倒了。

    “還是得慢些,我之前滑倒過,可把我摔得不輕。一會兒我把這兒拖了,你繞著點走。”

    聽他這麽說,元荔走路異常小心,生怕摔倒了一般。

    畢竟自己確實已經摔過兩次,她此刻在灶火旁,桌上又擺著一些瓶瓶罐罐的,且不說會摔碎什麽,如此堅實的水泥地,若是摔了,她自己也會受傷。

    想著想著,腦海裏又浮現出那時的場麵。

    場麵裏每次都有良子的身影。

    元荔知道,兩次都是意外。

    可在良子的視角中,或許並不這樣覺得了。

    思緒漸漸轉迴,元荔開始清洗手中的菜。

    她先把青椒去蒂去籽,將它切成均勻的小片,茄子需用滾刀切,所有食材全部切好後,便放在一旁。

    這時候,她備上所需的蔥薑蒜末和一些調味料,把它們分別放置碗中。

    油熱了,她開始丟進土豆,把土豆煎至每一麵均勻,顏色金黃後,再將土豆盛出,然後用同樣的方法煎茄子。

    把蔥薑蒜倒入油炒香後,依次丟入土豆茄子青椒三種菜,放調料些許即可出鍋。

    而鸚鵡這邊,聽了元荔說的做法,也做得很順利。

    拔絲地瓜必須先下鍋將紅薯塊炸了,接著用撈勺把紅薯撈出。

    油鍋裏放入油,灑入些許白糖,不需多,有個提味的作用。

    把白糖進行小火熬製,待糖完全融化,呈金黃色的粘稠湯汁,再將地瓜放進攪拌均勻。

    兩樣菜便已經做好。

    “兩個人做就是不一樣,做得也快。不過阿荔,你怎麽會做這麽多菜係?”鸚鵡做完,便問道元荔。

    他還禁不住調侃說:“你不會原本就是廚娘吧?還是你喜歡做菜,拜過師父?”

    “喜歡,跟著我母親學了一些做菜。”她這裏指的並不是原身的母親,而是自己穿書前的母親。

    元荔媽媽也不是什麽大廚,隻是純粹喜歡,且做飯是可以自己漸漸摸索出來,也並非什麽難事。

    鸚鵡點了點頭,又對她說道:“山上摘的野果你還沒怎麽吃吧?我給你拿個。”

    話畢,他轉身從籃子裏拿出一個野果,把它遞給元荔。

    “吃一個,甜甜嘴巴!”

    拿過野果的元荔,說了句謝謝,把它洗好放置在手心。

    野果外麵觸及是有些澀的,可湊近聞了聞,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甜香。

    她輕輕咬了一口,野果的汁水便從裏麵迸發湧出,直衝她的口腔,溢滿了,甜甜的,好吃極了。

    軟的則更加好吃些。

    待他們吃了晚飯,元荔也吃好了。

    她便想從夥房走出來,吹吹風。

    今天吃得有些撐了,還得多走走。

    於是元荔沿著走廊開始散步。

    痛下一場雨後,草已經從地麵孳出,鼻腔湧入一股雨水進入泥土過後的草木味道。

    她倚在沿廊的欄杆處,靜靜待立著吹風。

    現下已經是微風,吹拂著她的麵頰,帶來一陣涼意。

    很閑適的感覺。

    她矗立著,向下眺望。

    出了山寨,便是下山的道路了。

    可她此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一輩子待在山寨,似乎也不是個辦法。

    元荔想到。

    書中寫道良慧把原身送至山匪窩巢後,便和老爺,也就是原身的父親元兆令提及此事。

    說原身是由於接受不了自己母親佩娘的病逝這才逃離的元家。

    而除了原身母親,對原身唯二好的要數她的父親元兆令了。

    他雖也不怎麽待見原身,可畢竟她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血,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這之後,元荔並沒有看完整條故事線,可大概也知道。

    當元兆令想去尋原身時,大夫人

    良慧便總表現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如果說女主黑化是因為原身對她的傷害,可大夫人良慧並不是這般。

    在原身母親佩娘還在世時,父親實際是更寵愛佩娘的,畢竟佩娘溫潤大方,心思敏捷,知曉元兆令的一些做事苦楚,很是得他的心。

    所以導致原身也覺得母親雖是元府二夫人,可得到的寵愛並不比大夫人少,才敢和女主常常比較。

    心氣自然也就傲了。

    可偏偏良慧看上去極善,卻是個不好惹的主。

    因自家女兒的事,她待原身更差,而佩娘死後,雖說她的位分還在,可在元兆令心裏的地位並無任何提升。

    原身死了,見元兆令還是些許關心,且準備動員府上的人去找尋,她生怕露出什麽馬腳,這才有些慌了。

    元府能惦記的東西,便是家產了。

    最終大夫人良慧思來想去,做了一個膽大的決定。

    原本她不想這麽做,她知道最終的家產元兆令一定會留給她,因為佩娘已經死了,也無人與她再搶奪。

    可偏偏那段時間,元兆令的身體不好,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的他,麵色早已經灰敗,身子幹瘦到眼睛些許凸出,透著一股死氣。

    紙是包不住火的,原身這件事他一定會知道,於是良慧隻好一不做二不休。

    她偷偷在元兆令吃的苦湯藥裏放入了些許毒,毒的劑量很少,可長期以來,便會導致他身體越來越差,直至死亡。

    最後她的說法是,她看不了元兆令太過痛苦的模樣,於是想早些幫他解脫了。

    元荔當初讀到這裏的時候三臉疑惑。

    她的借口實在……難以言說。

    無論如何,元府即將變天了。

    若是元兆令原本身體好,或許還能幫他避開良慧的下毒。

    可書中說他患了多年的咳疾,且已經越來越嚴重,很難再救治。

    在他的夫人害他之前,他已經是行將就木,再無迴天之力。

    所以,元荔得到了一個結果便是,她現在不能下山,以後也不大可能了。

    思及此,元荔便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

    半晌,她發覺自己的身後似乎有動靜,是一陣很輕的腳步聲。

    心道估計是鸚鵡過來了。

    她扭轉過頭,卻見一道頎長的身影

    靜立著。

    屠蒙?

    他怎麽在這裏?

    不多時,屠蒙便已經邁步走進欄杆處,他背倚在欄杆上,眼眸微闔。

    他身著一件深栗色長袍,束著的腰帶顯得腰身纖細。

    元荔待了幾天的時間,發現他的衣裳總是深色係。

    就是那種,統一風格。

    他腰間束緊的腰帶垂掛一件瑪瑙色玉佩,還別著個裝著匕首的刀鞘。

    匪首就是匪首,係在腰帶上的東西都和別人不同。

    隻元荔也不知道,他這樣掛著,也不難受嗎?

    不得不說,這本書的設定,說不出的怪。

    她一直盯著他的腰帶看,心裏又想,若是他忘了帶刀鞘,不小心刺到自己可怎麽辦啊?

    苦思冥想間,屠蒙已經緩緩睜了眼睛。

    暗夜裏,他的眼眸看上去更深邃了些,沁著寒。

    “還不迴房裏?”他的聲音淡淡飄過。

    滯在空氣中。

    元荔一時間還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

    直到他後麵繼續道。

    “如果在這裏摔倒,恐怕誰也救不了你。”

    沒錯,是對她說的。

    他說完,元荔還真扒著欄杆往下看了一眼,是挺高的……

    至於她絆倒的兩次。

    第一次是壽喜把她裙擺上的線頭拆下來玩,才導致細線絆倒了她;後一次,是因為她太過害怕,才根本不看方向直直向前跑,怎麽知道,會撞上人呢?

    想到這些,她的臉又忍不住紅了一陣。

    “很抱歉……”

    “抱歉。什麽?”屠蒙問。

    他這麽一問,反倒讓元荔想說出的話一時間說不出了。

    她憋了好久,心下細思,才緩緩開了口。

    “今天下午,抹布的事還有我推倒你……”

    她的臉頰已是緋紅一片,這些話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啊!

    “我不是有意為之。你應該可以理解吧……”元荔輕聲道。

    “你想讓我怎麽理解?”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千萬不要誤會什麽就行。”

    元荔覺得她說的很清楚了。

    “沒有誤會。”他的話語沉沉,也給元荔吃了一顆定心丸

    。

    “如果我誤會了……”元荔剛放心下來,卻又聽見屠蒙說了一句。

    不對勁,這個走向是不對勁的。

    她心道說。

    夜色帶著一抹濃稠的黑,不知不覺間,風勢已經漸漸作大,吹拂著元荔的衣衫和頭發。

    她見屠蒙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便抬眸望向了他。

    他再次閉上眼睛,似乎累極了。

    微弱的燈光下,壽喜邁著步子走過來,它身子伏在他的腳邊,打了個哈欠。

    壽喜來了,她也不便再這裏待著,覺得口中有些渴,又想到野果的美味。

    便再次去到夥房處拿了一個野果過來。

    壽喜眯著眼睛,看見她手中拿著的野果,舔了舔嘴巴,作出很想吃的樣子。

    見它已經起了身子,緩緩走近自己,元荔隻好把野果掰成了一半,自己吃一半,剩下的給壽喜吃。

    靠近它時,壽喜又喵了一聲,不想讓她喂自己。

    元荔隻好把另一半野果放在了壽喜身邊。

    壽喜先用鼻子輕修了下,然後才吞咽進嘴裏。

    它似乎很喜歡這個味道,吃完還舔了下嘴邊濺出的些許汁水。

    似乎是出於禮貌,她覺得應該要詢問他一下,於是道:“你吃嗎?我可以拿一個過來。”

    半晌,她聽見了他的迴答。

    “我不餓。”

    於是元荔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野果,這次的野果的外皮是帶著點酸澀的,不如之前的那個好吃。

    吃完了野果,她便從沿廊走至自己的房屋裏。

    等她迴了屋子,嘎達一聲把門關上了,屠蒙才再次睜開眼眸,目光看向他腳邊的壽喜。

    他隻淡淡地說了句:“你倒是挺喜歡吃這野果。”

    壽喜輕輕地喵了一聲,像是在同意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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