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站著沒動,也不出聲,一副生人勿近的淡漠氣勢。


    難道……他是安保人員?


    戴工作卡了嗎?


    她的視線往他的胸膛上掃了一眼,沒發現酒店統一配備的工作卡。


    叮咚……


    電梯到了。


    喬以嫿快步衝下電梯,又扭頭看了他一眼。他還站著沒動。


    咦,是機器人嗎?


    喬以嫿冷著臉,開門進房。戴好隱形眼鏡再出來,電梯已經下去了。


    哦,可能這個人看到她是從哪一層上電梯的吧?她甩了甩頭,把腦子裏的雜念丟開,直奔對方公司。


    關於新產品合作案已經談了四個迴合,初步意向已經確定,現在隻需要修改補充細節部分。


    所以原本不必她親自跑一趟的,她為了排解心裏的苦悶,這才坐到了談判桌前。因為她,tu公司的總經理丁遠山也隻能過來陪著她。


    喬以嫿入行晚,但是是出了名的難纏的。在這個圈子裏流行一句話,談判不遇喬以嫿,三軍冷箭勢必亡。她的刀子磨得很快,而且擅長給你挖坑,你想占她的便宜,最後的結果就是被她給活埋。


    若非如此,她也無法在一年之內得到夫家公司的認可,直接成為副總經理。至於她那位老公,占著總經理的位置,每天泡妞換嫩模,她是毫無辦法。


    誰讓她是……私生女呢?


    她十二歲才被接迴去,同意外婆迴去的唯一原因,就是父親按時付生活費和外婆和因為車禍成為植物人的媽媽。


    這些年來,她物質上並沒有受過虧待,和姐姐、弟弟一樣吃好穿好,缺的就是尊重,還有現金。沒有人主動給她錢用,想用錢,隻能伸手找父親要。試想,誰願意尊重一個小三的女兒啊?她有時候也恨母親,為什麽要生下她。恨完了,又不得不顧母親的生死。畢竟她是個好媽媽,也是為了救一個小朋友才被撞傷的。


    “喬總,關於細節,我們這邊已經按照貴公司的要求,進行了詳細修改,您看還有什麽問題?”


    總經理手指在桌上輕敲,提醒正在分神的喬以嫿。


    喬以嫿抬頭看了他一眼,頭一迴在談判桌上流露出茫然的神情。陽光從窗口透進來,落進她略有些泛紅的雙瞳裏,長睫輕顫間,芳華流光泛動。


    方悅城第一眼看到她時說過,她的眼睛美到讓男人願意一生溺於其中。


    那麽,方悅城不是男人吧?


    他不是!


    “喬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丁遠山關切地問道。


    喬以嫿定了定神,抿唇起身,“是有些不舒服,我拿迴去看,明天給你答複。丁總,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一起吃午飯?”丁遠山趕緊起身,主動邀請她。


    “不用了,我迴去睡會兒。”喬以嫿向他伸出手,露出一個笑容,“耽誤你半天時間,明天我會補上。”


    “沒關係、沒關係,明天見。”丁遠山送她到電梯前,親自替她打開電梯門,擋著門,護著她進去,彬彬有禮,十足紳士。


    電梯門關上,喬以嫿舒了口氣,抬腕看表。電梯門外傳來了說話聲,提醒她進去後還沒有按樓層。她往前一步,正想按往下的樓層時,指尖突然又收了迴來,人貼近門站著,凝神聽外麵說話。


    “這女人冷冰冰的,又高傲又冷漠,太不好親近了吧?”


    “我覺得她像個機器人,對了,她為什麽姓喬?我怎麽聽說她父親姓蘇。”


    “她跟她母親姓,她母親喬思琴當年是有名的交際花,她長到十二歲,她父親才知道她的存在。她們家老爺子發話,把她接了迴去。後來為了鞏固和方家的關係,讓她聯姻嫁了過去。行了,白耽誤了一上午時間,煩死人。”


    “交際花?做了親子鑒定的吧?”


    叮咚……電梯門又打開了,外麵的人看進來,喬以嫿也在看他們。場麵極度尷尬。


    “喬總……”丁遠山先反應過來,趕緊擠出笑容向她打招唿,“是忘了東西嗎?”


    喬以嫿垂下眸子,把文件遞給他,輕言細語地說道:“第一頁第十行有個單詞拚錯了,第二頁上的第七條,第九條,第十二條,第十六條措辭描述不精準,容易引發歧義。第三頁第六行第九行,還是有一個單詞拚錯了。丁總,這是合同,一個字母都不能錯。”


    丁遠山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好半天才咧咧嘴,“我馬上讓她們重做。”


    “辛苦。”喬以嫿終於抬起了眸子看向他。


    “不辛苦。”丁遠山繼續咧嘴。


    喬以嫿清冷的眸子掃過他身後的人,關門走人。


    她進會議室第一件事就是掃了一遍合同,哪裏有錯她一目了然。之所以願意坐在這裏,完全是因為想消磨時間。


    從tu公司出來,喬以嫿的心裏越發地堵得慌。這種被人扒了皮的感覺,伴隨了她整整二十四年了,一天都不曾放過她。


    海城沒海,有一條江,從城市中心橫穿而過,四座拉索大橋架於河上。


    喬以嫿在路邊站定,轉頭看向長河。若從這裏一躍而下,人生苦難就能結束了吧?就是這麽死挺難看的,還得上各種媒體,還會被泡成一塊膨脹的發糕……


    嗯,不能那樣死!


    她擰擰眉,腦子裏竄過了那天的男人……若是死在那種事上,算不算登上極樂世界?


    嗯,也不行,那樣靈魂飄在半空中時都會臉紅。


    啊,死也這麽難!包裏的手機叮叮響個不停,她從一堆文件裏摸到手機,盯著那個號碼看了幾秒,沉著臉,按了接聽鍵。


    “喂,喬以嫿,你以為占著位置他就會愛你了嗎?”


    手機裏傳出了哭聲,這是方悅城的“小心肝”。之前這位傻大姐就用這號碼給她發過照片和對話截圖。


    “他不要你了?”喬以嫿往路邊一坐,拿出打火機點煙。


    她十二歲抽了第一根煙,被嗆得懷疑人生。後來但凡有心事時,就會點著一根,不吸,就這麽看。


    所有的怨念都在這白煙裏,隨風往上。她打小就覺得烏雲就是怨念凝結而成的,她要多製造幾朵烏雲,與冷風暴相撞時,化成閃電巨雷,打死這些傻大姐們。


    “一定是你……555……”


    “喂,小心肝。”她打斷了對方。


    “什麽?”哭聲微頓。


    “我哪年哪月生下的你?”她揚唇,溫柔地問道。


    “你什麽意思!”對方哭聲又起。


    “若你不是我生的,他不要你了,你對我哭有什麽用,我又不會替你去出頭。自己加油。”


    她把電話掛斷了,嚐試著把煙往唇邊送,手指微微發抖。眯著的眸子低垂,長睫投下兩扇暗影,心事全藏進去了。


    “你有毛病啊?”小心肝的短信飛快地抵達。


    她刪除,拉黑。


    像這種低智商,隻能靠男人的傻大姐,她都懶得搭理……這念頭閃過,她想到了母親。


    靠男人掙了十三年的光鮮生活,再把餘生的苦都壓到了女兒身上。躺著不能動的她,有沒有後悔過?


    嗬,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想必她也不會後悔。反正她又不辛苦。


    喬以嫿用力吸了口煙,再度被嗆得心肝肺皺成一團。


    煙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自虐的。


    “叭叭……”有輛車緩緩停到她的麵前,衝她摁喇叭。


    她抬頭看,隻見方悅城坐在車裏,黑著一張臉瞪她。


    她冷笑,站起來就走。


    “喬以嫿,你以為自己冰清玉潔,你幹的好事!”方悅城跳下車,抓著她的胳膊把她往大橋欄杆上推。


    喬以嫿的背被撞得咚地一聲響,咯得骨頭都要斷了。


    “方悅城……”她怒氣衝衝的聲音被方悅城舉到眼前的手機給打斷了。


    屏幕上的畫麵,讓她臉紅心跳,又驚慌失措。


    大床上,男人正俯在女子身上奮力動作。寬厚的背上汗水滾動,窄而有力的腰有節奏地運動撞擊,腰以下有白色被單,隨著動作,不時露出半截結實的臀……


    而他身下的女人,臉打了馬賽克,男子的手臂雖然擋住了她身上大部分風光,但還是能看到泛著薔薇紅的胸上一點朱砂痣!


    她的臉飛快地漲紅,用力推開他的手,拔腿就走。


    “你別不承認,這就是你!這顆痣……”方悅城追過來,又抓住了她。


    “有痣就是我嗎?你怎麽知道我有痣。方先生,我們結婚四年了,好像從來沒有坦誠相待過吧。怎麽,你悄悄進過我房間,你偷看過我洗澡?你不是說我是最髒的細菌嗎?你偷看細菌,那你是毒瘤嘍?”喬以嫿又甩開了他,繼續往前走。


    “喬以嫿,他是誰?”方悅城又抓住了她,鐵青著臉質問道。


    喬以嫿閉上眼睛,深深吸氣,沉默了半晌,扭頭看向他,“排名第一的牛郎,五萬一晚上,你去查。”


    “你……你……”方悅城揮起巴掌,重重地甩到喬以嫿的臉上。


    喬以嫿雙唇顫抖著,哽咽著說道:“你知道嗎,原來男人和女人的第一迴,很疼的。”


    方悅城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慢慢放下手,眸子越來越紅。


    “離婚。”喬以嫿抹了把眼睛,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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