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博晶酒店六樓的咖啡廳。


    喬以嫿著看著坐在對麵的女人,唇角揚了揚,“你們已經睡了?”


    “對啊,而且很多迴。”坐在對麵的女人抬了抬下巴,嘲諷道:“你真可憐,老公都不願意碰你,你還死霸著不放。有意思嗎?”


    喬以嫿輕輕點頭,“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別嘴硬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臉,黃臉婆!”


    “我比你皮膚白,我用的是海家最頂級的精華油,不過你用不起。你看你的臉,粉塗了有六層厚,還是透著黃土的味道。我給你一張名片,你去這裏做一下皮膚[測pingyin試],報我的名字,一定給你打骨折。”喬以嫿動作優雅地拿出一張名片,雪白的指尖摁著名片推到女人的麵前。


    女人臉寵扭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喂,你是個傻子吧?”


    “我覺得你才是傻子。”喬以嫿端起咖啡,語氣越發地溫柔了:“你要找的人剛剛在7號桌,她十分鍾前氣跑了,這時候應該正在和她老公打架。”


    “什麽?那你在這裏和我坐了半個多小時?”女人抓狂了,猛地跳了起來,氣得直喘。


    “我就是想找點樂子,學點經驗。”喬以嫿平靜地說道。


    就在這個女人坐到她對麵的時候,她看到七號的女人站了一下,又坐了下去,絞著手指,恨恨地看著她們這邊。聽到女人說的話後,她有了要給七號出氣的念頭。


    “你神經病啊!”女人氣得發抖,抓起杯子就想往她臉上潑咖啡。喬以嫿動作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她臉上推,一杯咖啡從她的大卷發上澆下……


    女人捂著臉哇哇地叫。


    “對不起蘇小姐,我馬上帶她走。”保安過來了,拖著女人就走。


    喬以嫿唇角的笑意消失,拿著紙巾輕輕擦拭裙角上的咖啡漬。那個女雖然找錯了人,但是她的際遇和這個差不多。她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這個時候她那位多情風流的老公方悅城應該正在看吧?


    叮……


    手機響了,閃爍著方悅城的名字。


    從十六歲遇上他,20歲和他結婚,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了。八年的時光裏,她的生命裏隻有方悅城。


    可是方悅城說她是他人生裏最倒黴的一步棋。


    因為,她是蘇家的私生女。


    嗬嗬,嫁給他才叫倒黴呢!倒了八輩子血黴!她拿出手機,看著那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腦子裏緊繃的線嘎地一聲斷裂了……


    方悅城和這個女人出雙入對已經有半年之久,這是他四年之內換的第六個女人了!


    她這一輩子就要這樣過了嗎?她真的活成了萬年難遇的忍者神龜啊!


    她把存在這裏的兩支紅酒拿過來,一個人喝了個精光,搖搖晃晃地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的光線很暗,她扶著牆走進去,視線掠過了壁掛式馬桶,有些迷糊。


    咦,她可以站著尿嗎?那個人好像就是站著的!


    她走過去,用肩膀碰開了站在旁邊的身影,拉開腰帶,腿叉開,腰往前送……


    不對啊,不對,這是男人用的!


    她轉過頭,視線投向身邊人的腰下……


    “啊,真的是男人啊。男人原來長這樣子啊……”她眯著眼睛,慢慢彎下腰去看。


    別奇怪,她嫁人四年,還是個大閨女。方悅城連她的房間都不進,看她像看細菌。


    “軟的……”她大膽地伸出手指,想去捏一下。


    男人終於反應過來了,飛快地推開她的手,把他的工具放迴褲子拉鏈裏,利落地扯上拉鏈。


    “看一下又沒事,什麽了不起的。我早就結婚了!這東西又不是沒看過!”她冷笑,腳步蹣跚地走向坐式馬桶。


    可是,她就是沒有看過實物啊!


    可是,現實就是這麽無情殘忍啊。


    蘇家和方家都是男權至上,嫁了就別想離婚,那關乎兩家的利益和顏麵。更何況她媽媽一直在醫院裏,植物人延續生命的費用,不是普通家族能承受得起的。所以方悅城不管怎麽對她,她再難受也得忍著。


    男子拉開門的時候,扭頭看了她一眼。


    她捂著臉,悉悉索索地嘀咕:“你知道為什麽男人女人結婚,男人得出房子嗎?”


    男子眉頭擰了擰,停下了腳步。


    “因為女人出了洞,所以男人就得出房子,這叫洞房。”


    男子嘴角顫了顫,轉身看向她。


    “我還告訴你……我想出軌!要不要和我試試?”她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男人抱起雙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十幾秒之後緩聲說道:“那就別後悔。”


    半個小時之後,喬以嫿倒在了一張大床上。


    五分鍾後,喬以嫿的身子痛到如同被一把利器活生生劈成了兩半!


    烈酒在胃裏燒,他在她身體裏放火……


    朦朧的燈光下,喬以嫿漸漸失去了意識……


    痛!


    喬以嫿覺得自己要死了!連胳膊上都烙著吻過的痕跡!


    方悅城會讓他那些女人這樣痛嗎?


    她翻了個身,看向身邊已經空掉的枕頭。枕頭上留著一張字條,上麵隻寫了一串號碼。


    喬以嫿使勁迴憶了一下那個人的臉,卻怎麽都憶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他應該很高大,四肢勻稱修長,有腹硬。她昨晚摸過,很強實強硬。


    還有……她昨晚抓過他那兒了……她唯一記得清楚的就是這件事,她用兩隻手去抓的!還說了些自己平常根本不敢說的誇張的笑話。


    喬以嫿的臉燒得厲害,匆匆把紙條撕碎。


    昨晚要不是被照片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她不會這樣放縱的。她看到照片的時候真的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悲涼感,非常痛苦。


    可是,這不是她隨便抓個男人的理由啊!萬一這個人有病呢,萬一他很醜,還拍了她的照片之後敲詐她呢?


    該死的!


    她小聲罵了幾句,匆匆穿好衣服,扣上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她的視線落到床單上那團豔褐的血跡上……


    是誰,在昨晚和她共享了悲痛與快樂?


    她總嫌棄那些隨便的男女,覺得和動物沒區別。


    可是,她現在和他們一樣了。


    她很羞恥,但不知道為什麽卻不後悔。


    方悅城在家,站在餐廳門口,鼓著眼睛瞪她。


    “去哪兒了,晚上怎麽沒迴來?”他冷笑著問道。


    喬以嫿沒理他。


    “別總是加班,公司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該讓那些人去做。”婆婆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給你買了套化妝品,你用用看。”


    婆婆對她還不錯,當然,這是基於她能給方家帶來利益的基礎之上。對她的好也局限於給她買點東西。


    喬以嫿小聲道謝,快步上樓。


    方悅城也跟上來了,抓起放在枕上的離婚協議用力往她麵前甩。


    “你瘋了吧,拿這個破東西來嚇我啊?”


    喬以嫿撿起落了一地的紙,捋平了,放迴枕上,拉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喬以嫿,你別得寸進尺!”方悅城黑著臉過來,一腳踹開了行李箱。


    喬以嫿的手也被他踢到了,手背頓時青紫一片。


    她捂著手背,沉默地蹲著不動。


    方悅城的唿吸急了急,在房間裏繞了兩個圈,放緩了語氣,“我和她分手了。”


    “再換一個,不然我幫你介紹,我的新秘書不錯,腰細胸大身材好,還會撒嬌。”喬以嫿笑了笑,把行李箱拖過來,繼續往裏麵放東西。


    “你夠了。”方悅城按住她,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正在準備新產品上市,你別給我找麻煩。”


    喬以嫿看著他,眼底全是悲涼和嘲諷。


    方悅城和她對視了片刻,眼神有些鬆動,過了會兒,慢慢鬆開了她。


    “我出差,去海城談新合作。”她淡然說道:“協議你簽了吧,我們不公開。”


    “我不簽。”方悅城暴躁地說道。


    “你開心就好。”喬以嫿收好東西,拖著箱子就走。


    四個小時後,喬以嫿出現在了海城。


    出差是臨時起意,她實在不想看到方悅城,更不想聽到他和那些女人的緋聞爛事。


    “喬總,這邊請。”景泰市方麵的負責人親自到機場接她,送她到博晶酒店。


    怎麽又是博晶,博晶的老板開了多少酒店?


    她擰擰眉。


    “請進。”負責人拿了房卡,拎著她的行李箱,送她上電梯,彬彬有禮地說道:“晚餐時我來接您。”


    “晚餐我約了朋友,不必麻煩您了。明天見。”她接過行李箱,客套並且疏離地請負責人出電梯。


    她性格清冷,在圈子裏是出名的,所以負責人也沒多說,告辭走人。


    她的房間在頂樓,套房。


    房間有圓弧形的落地玻璃大牆,開門出去是屋頂遊泳池。她換了泳衣,像美人魚一般躍入水中,一口氣遊了好幾個來迴,累到筋疲力盡了,趴在泳池前看這個陌生的城市。


    她的手背還腫著,方悅城早上踢的。


    這些年方悅城在她的心髒上已經捅出了千八百個窟窿,這點青紫真不算事。


    手機鈴聲響了,她遊過去,拿起放在池沿上的手機,也沒看號碼,直接說道:“您好,我是喬以嫿。”


    “喬以嫿……”手機裏傳來了一把低醇的聲音。


    喬以嫿楞了幾秒,猛地鑽出水麵。


    這是昨晚那個男人!


    “你是誰?”她警惕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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