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軍人的勇氣。”男人為約翰的態度而哈哈大笑,但事實上,約翰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值得發笑的事情。“勇敢明顯是對愚蠢的美化,你覺得呢?”


    “我也這麽覺得,所以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是約翰的迴答。


    男人被噎了一下,他眯起眼睛,高傲的看著對方,眼神裏帶著審視的味道:“所以,你來到這裏是有準備的?”


    “談不上,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約翰說:“但是這是明顯的挑釁,我不能置之不理。我雖然沒有帶著槍支,但我知道你沒有殺意,起碼現在沒有殺意,不然的話,就憑著你的能力,想來要暗殺我也不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不是嗎?”


    約翰的表現,跟男人之前查的資料不太一樣,但男人也能肯定,這確實就是約翰本人沒錯,也許以前表現出來的種種,很可能是麵對的對象的問題。不過,這個約翰,倒比資料上有趣得多。


    “你與夏洛克·福爾摩斯是什麽關係?”男人不改傲慢,但神情緩和了許多。


    “沒關係。”約翰猶豫了一會,決定這麽迴答。畢竟他跟夏洛克雖然成了室友,但實際上還沒正式住在一起過,而且自己能不能跟他和拍還是未知之數。“我對他知之甚少,是昨天才剛剛認識的。”


    “你們昨天才剛剛認識,今天就成為了室友,現在又一起查案,那到周末是不是就該宣布定婚了?”


    “……”突然想起當初自己和狄仁傑一起調查*案時的情景了。“你是什麽人?”


    “利害相關方罷了。”男人笑道。


    “怎麽會與夏洛克有瓜葛的?”想到男人為了避開夏洛克的注意,連手機也不敢打的行徑,約翰忍不住問道:“你們看起來不像朋友。”


    “你也算對他略知一二,你看他會有什麽朋友。”男人間接的承認了約翰的疑惑:“我與夏洛克·福爾摩斯可以說是幾近朋友。”


    “那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敵人!”


    “敵人?”約翰覺得不像。


    “當然,在他看來如此。”男人歎了口氣,但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如果讓他來說的話,算是死敵。”男人聳了聳肩:“他一心讓自己引人矚目,把所有事情都搞得戲劇化。”


    “是嗎?在我看來,你也並非等閑之輩。”約翰這麽說,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因為剛剛有收到短信的提示音響起。


    短信是夏洛克發過來的,內容是[如果方便,速迴貝克街。]


    “希望沒有讓你分神。”男人似是而非的說,隻是他說的分神不知道是指自己打擾了約翰的客氣話,還是暗指短信打斷了他們兩個正經的談話。


    約翰把手機放迴了口袋,他顯然並不急著迴去,所以打算繼續跟男人周旋。“沒有。”


    男人對約翰的態度很滿意,認真的問:“你打算繼續跟夏洛克·福爾摩斯合作嗎?”


    “就算我不該,此事也與你無關吧?”約翰看到了夏洛克發的短信,再對比一下男人對夏洛克的態度,終於想起來為什麽自己會覺得男人很眼熟了。也許男人跟夏洛克長得並不太想像,但身高幾乎一樣高,頭發的顏色也一樣,說話的語氣雖然有些區別,但還是詭異的讓人覺得在某種程度上的相似。


    這個男人,很可能是夏洛克的親人。


    至於為什麽會是夏洛克的死敵?那估計是一點矛盾。看著男人對夏洛克那關心的態度,和剛才他所說的夏洛克認為他是他的死敵這一點,很可能是夏洛克單方麵對他的矛盾。


    不過,在知道男人的打算之前,約翰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單方麵的表達什麽善意,畢竟男人和夏洛克的關係隻是自己的猜測,自己有被誤導的可能,而且就算沒有,這麽一來的話,也會被男人察覺到,進而利用自己。


    即使不會讓自己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但光是想想自己要被天後之外的人使喚,約翰就覺得很不舒服。


    “確實不該。”男人果然沒有察覺到約翰任何的不對勁,自顧自的說著。


    “所以這你說的不算。”


    “如果你執意搬入……”男人的話語停頓了一下,然後他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的筆記本,打開後看了一眼,接著繼續說:“貝克街221b的話,我願意定期提供一筆可觀的費用,以解除你的燃眉之急。”


    約翰為此挑了挑眉。“為什麽?”


    “顯然你的生活不太寬裕。”這是男人給他的迴答。


    “但這顯然是有條件的吧?”約翰以前是大理寺卿的時候,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事情,所以對此種情況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天上不會無端的掉餡餅,世上不會有免費的午餐,任何事情,總要有代價。


    “情報。”男人把筆記本收了迴去,“我沒有什麽非分的要求,更不會讓你做感到為難的事情,我隻需要你告訴我他的近況就可以了。”


    “為什麽?”


    “我一直惦記著他。”男人真誠的迴答,看到約翰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他便又繼續說下去:“當然,惦念之情中也有一些尚未提及的隱情,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錯綜複雜!”


    約翰再次掏出手機——不方便也盡快迴來!sh


    “我的迴答是,不!”約翰斬釘截鐵的拒絕。


    “可我還沒提具體數字呢。”男人有些詫異的說。


    而約翰的迴答是:“不必枉費唇舌。”


    “你果然忠誠,做決定也果斷。”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他對約翰的拒絕既滿意,也不滿意。因為他不喜歡別人拒絕自己,可是偏偏約翰拒絕自己是因為夏洛克,那位他們正在討論並試圖進行交易的對象。


    “不,我隻是不感興趣。”約翰說。


    “這裏說是有‘信任危機’。”男人一邊說一邊再次掏出那本筆記本,這上麵記載著約翰·華生的資料。


    “那是什麽?”


    “你是不是已經信任夏洛克·福爾摩斯了?”


    “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你不像善於結交朋友的人。”


    “說完了嗎?”約翰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的壞脾氣又要冒出來了。


    “恐怕有人警告過你遠離他了,對吧?不過從你的左手我能看出,你不會。”


    看出?約翰覺得男人和夏洛克一定是親兄弟,否則性格不會一樣的惡劣,一樣的喜歡猜測人心。


    但形式比人強,他也隻能暫時忍耐下去了,不然的話,在這個偏僻的地方,他會比在布萊克斯頓更難攔到計程車。天知道,約翰一點都不喜歡風餐露宿的生活!


    即使在前世為了探案,要到遠的地方調查的時候,錯過了宿頭,他不得不草行露宿,但這也是前世了。在如今科技這麽發達,到處都有旅館酒店的世界,約翰一點都不想重溫過去。


    所以,當男人要求約翰伸出右手時,他想了想,最終還是伸了出來。但他沒有伸向男人,而在向上舉起。


    男人走上前,在約翰的警惕之下抓住了他的右手,然後輕快的說了一句:“顯而易見。”


    “什麽意思?”約翰當初為了脫離阿富汗軍隊,所以在右肩受傷的情況下,順水推舟的用了點小手段,讓別人以為自己因為心理因素的關係,即使槍傷好了,但右手僵硬很難動彈。他不認為男人能看得出來自己的裝樣,但也不得不防著那可能出現的萬分之一。


    “許多人在倫敦城裏東奔西撞,眼裏隻有街道商鋪和汽車,而你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在一起時卻仿佛看到了戰場。”男人放開了約翰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分析。“你已經找迴了那種感覺,對嗎?”


    約翰看著他:“我的手怎麽了?”


    “你的右手一直是僵硬著的,諮詢師診斷為創後應激障礙,她認為根源在於你擺脫不掉服役時的記憶。”男人說:“辭掉她,因為這位諮詢師完全的搞錯了。你現在心理壓力也很大,但我剛才摸你的手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像石頭。”


    “你並非受戰爭所困,華生醫生。”男人盯著華生的眼睛:“而是無比懷念。”


    猜對了一半。


    約翰苦笑。


    他確實懷念,但不是懷念戰爭,而是懷念那為天後奉獻,在大理寺供職時的日子。


    裴東來是個白子,因為這個原因從小就遭人側目,而且不能接觸陽光,沒有朋友。本來他有嚴肅的父親和慈愛的母親,可是一切都在他十三歲那年被一場大火,一場屠殺給打破了。


    之後,他努力的生存著,為了查清父母的死因,他進入了大理寺。在那裏,有一直維護著他驕傲的自尊,好好照顧他的父親的好友薛勇,以及為他打傘的張訓,還有一起合作查案的眾多同僚們……


    可惜,早已經迴不去了。


    而自己,似乎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懷念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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