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畢業迴來,家裏人當然高興,總算供出個大學生,那滋味怎麽說呢,就好比一棵小樹苗,經過自己的傾心栽培變成一棵參天大樹,心裏那種自豪感沒得說——倍兒爽!顧棠下了火車直接迴了農場,自從顧趙春夫婦迴家後,顧趙東把自個兒房間讓出來,徹底搬到農場去住,又覺得一個人去忒淒涼,便拉著顧棠一起。


    顧趙東在家等好久了,老宅子那邊都催了三趟,顧棠剛走到農場大門口,場子裏的工人已經飛速稟報給了山大王,顧大王趕緊迎出去,打趣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咱們親愛的解放軍同誌給盼迴來了。”


    顧棠皺著眉看他,這老家夥怎麽就越老越不正經呢。


    “先去洗個澡,你爺他們那邊都快成望夫石了,等著盼著你迴去,你姑媽給你整了一桌子吃的,咱趕緊過去。”顧趙東把他往洗手間推。


    顧棠則反手摟住他,靠在他的肩頭上,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終於畢業了。”


    “以後換我養你。”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顧棠渾身的汗臭味,說話時的熱氣撲在顧趙東脖子上,讓人一陣燥熱。


    顧趙東大笑起來,語帶嘲笑,“你老子可難養得很,你個窮當兵的口氣不小哇。”


    ......


    項貝也考上了大學,本市最好的醫學院,近幾年項大小姐深受香港警匪劇的荼毒,被裏麵的女法醫騙得三迷五道,選專業的時候怎麽勸都不聽,打定的主意八頭牛都拉不迴來,毅然決然選了法醫專業,項爸媽苦苦勸過沒效果,又派老爺子出馬,顧大爺和她說了老半天,最後被項貝巧妙的繞到扭秧歌上麵去,等顧趙春進屋想去看下成效時,自個兒老爹腰上纏了一大紅繩,正滿頭大汗地教孫女兒跳秧歌,顧趙春當即就看哭了,沒辦法隻能把顧趙東搬出來,項貝最聽他話,哪知顧趙東一拍大腿,特支持項貝選這專業。


    “法醫不錯,要哪天我突然死了你可得給我驗屍,顧棠這兔崽子盯我的家產老長時間了,指不定哪天計劃好了就給我下藥。”


    事後顧棠知道老家夥這麽黑他,當下決定讓顧趙東再給他生個娃,省得丫整天閑的到處黑他!


    項誌明有個明星夢,自己達成不了就全放在項貝身上,哪知項貝不吭聲不吭氣偷摸給他整這一出,過了快兩年,迴迴想起項誌明就不免叨嘮,“你就可勁造吧你,哪個男的願意娶個天天摸屍體的當媳婦兒,你看你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又跳了那麽多年舞,考個藝術學校多好,將來當個明星,多給你爸你媽長臉!”


    項貝嗤之以鼻,“拉倒,我可沒這興趣,多大的人了還做這些明星夢,你說是不是老舅。”


    這次顧趙東改了口,成心逗外甥女,“嗨你爸這麽一說,我想了想確實挺不錯,咱家貝貝長這麽洋氣兒鐵定紅透半邊天,早知道是這樣就送你去藝術學校了,說不定咱現在都有張曼玉的簽名照兒了。”


    “老舅你欺負人!”


    得到顧趙東的肯定,項誌明說得更起勁了,項貝在桌子底下踹顧棠,讓他幫著自己說幾句,哪知顧棠特正經來一句,“我要求不高,林青霞的就行。”


    自古賤人配歹人,這話真他媽說得一點不假,這對狗男男都壞成一圈兒去了!


    項貝委屈巴拉的,向姥爺哭訴,顧大爺疼孫女,怒斥了這群拿孩子尋開心的,安慰娃娃,“甭挺他們瞎說,姥爺還是支持你的,不過我喜歡鄧麗君的歌好多年了,你要是......”


    項貝細思極恐,臉都黑了,“姥爺,你是在逗我麽?”


    終於在項貝貝同誌快要被逗哭的時候,這一家子沒心沒肺的才罷休。迴農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終於等到老板迴來,老錢叔一箭步從上來,“老板不好了,您家東東鬧脾氣呢,一小時咬了三隻雞,兩隻鴨,還有一隻老母股的屁股。”


    正說著隻見一道矯健的黑影閃過,東東撒開四蹄兒向顧棠奔來,當年的小狼狗站起來已經快有人高了,隨著身體的成長,膽子也越發大起來,每天晚飯後必須要顧趙東帶著去遛彎兒,隻要哪天沒實行,必定撒瘋。顧趙東氣極,轉身繞廚房去,顧棠知道他要幹啥,踩著腳點子追過去,隻見顧趙東抄著一把菜刀衝出來,顧棠趕緊攔住,顧老大怒喝,“老錢小李幹嘛呢,把那逼崽子給我抓過來,今天這頓狗肉說下鍋就下鍋!”


    東東忒有靈性,聽到這話撒丫子就跑,後來發現顧趙東正被顧棠給限製住,又作死地跑迴來,在顧趙東麵前顯眼,大哥這都怒目圓瞪了,一貓腰從顧棠臂膀下閃過,東東半路生生刹住,由顧趙東領導的抓狗大隊從四麵八方湧來,汪星人一時陷入走投無路的境地。


    顧棠所幸搬了根躺椅坐下,咬一口不知從哪順來的西紅柿,那悠然自得的樣子就像舊時候的地主老財看大戲一樣。


    杜雨就在這時打電話來,還沒說話,先傻嗬嗬的笑上,“顧棠你猜我在哪?”


    顧棠:“沒工夫猜,有事直接說。”


    “哇靠,你丫能不能有一次好好配合我的!”杜雨罵罵咧咧,“我剛打我二爸電話他沒接,你告訴我二爸,我這個月要來看他嗬。”


    “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還說不定,讓你知道了就沒意思了,況且我還得看看哪天機票便宜呢,先給你打個預防針,給我時刻做好接我的準備。”杜雨在網上查了幾天攻略,顧棠所居住的市區離一個特有名的古城挺近,杜雨想去那裏好久了,“我可先說好,到時候你得騰出時間來陪我去旅遊,我這好不容易攢夠錢,一定要玩夠癮。”


    早在學校的時候杜雨就和顧棠提過要他陪著去古城玩,“答應你的就是,等你來了再說。”


    結果過了半拉月也沒接到杜雨的電話,這天顧棠陪著顧趙東一起沿著河岸遛狗,傍晚的河邊寧靜悠然,河風徐徐,遛狗的人忒多,但溜土狗的人隻有這對兒父子,東東一點不為自己的身份自卑,還自我感覺特良好,高昂著頭,對看不順眼的狗還呲牙恐嚇。


    顧趙東見不慣這狗那得意樣,從後麵踹他一腳,惹得東東對著他可勁嚎。


    顧棠皺著眉頭,“你這老不正經的德行禍害人就成了,這狗它好好的,你腳又犯什麽賤?”


    想當年收養顧棠的時候還是個小籮卜頭,現在都已經高出他半個頭來,也是到了可以離開父親的庇護,獨自去社會闖蕩的年紀,教訓起顧趙東來愈發順口。


    顧趙東就納悶了,“我他媽還想問你呢,當真是翅膀硬了,兒子倒教訓起老子來了。”


    顧棠盯著他,“你怎麽就不說是老爺們教訓虎娘們?”


    “操!”顧趙東大罵,“誰爺們誰娘們這不到床上還說不定呢!”


    顧棠等的就是這話,“那要不然哪天咱倆比比?”


    咱顧老大不上這當兒,“跑這來埋伏我,你丫還嫩點。”


    杜雨剛下飛機,出了大廳便急著聯係顧趙東,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通,杜雨捏著嗓子撒嬌,“二爸!”


    “......”電話那邊久久不語。


    “二爸!”杜雨怕人沒聽清,用正常語調又喊了聲。


    那頭終於說話,卻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找誰?”


    “......”這迴換杜雨楞了,以為自己撥錯電話,又拿起來看了一眼,“這是我二爸的號碼,你誰?”


    “你打來的電話你問我誰?”


    哎喲我操,杜雨較起真,“兄弟你可真逗,這電話是你的麽,我找誰我清楚的很,你這不耐煩的語氣是啥意思?別,啥都別說,我不想聽,你丫鐵定是哪撿的手機吧,兄弟算我求你,小時候都怎麽學雷鋒叔叔的,拾金不昧你懂不懂,哎呦我今個還真是遇得到你,趕緊趁我現在心情不算太差掛了啊,不然我上警察局報案去!”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總算在口頭上搶迴先機,杜雨那個高興,不等那邊反應過來,“啪”地掛上電話,換打顧棠的,這次隻響了一聲便接通。


    “喂顧棠。”


    電話傳來一聲輕笑,“對不住,這手機也被我撿了。”然後像杜雨蓋他電話一樣,二話不說直接掐斷。


    “......”


    杜雨拿著手機楞了足足半分鍾才反應過來。


    約莫九點多他們才遛狗迴來,許言給顧趙東報備,“叔,剛有個姑娘打電話找你和顧棠。”


    顧趙東一拍狗屁股,壞了,準是杜雨打來了,一看通話記錄,七點多都打來了,也不知道丫頭在機場等了多久,顧趙東趕緊打電話過去,那邊很快接了電話,顧趙東還沒說話呢,那邊先罵起來,“你還有臉打電話來!有本事你到我跟前來,咱倆單練!”


    顧趙東被罵得莫名其妙,“是杜雨不?誰惹你生這麽大氣,怎麽就罵上了?”


    電話那頭是許久的沉默,而後便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哭喊,“嗚嗚啊......你真是我二爸?”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掌聲歡迎神助攻杜雨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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