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橫眉冷豎的斥責,霎時讓這老太太心肝猛顫,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像他們這種性子無賴的人,最是欺軟怕硬,你越是對他們禮貌,他們越是會得寸進尺,反而要是像芳兒這樣上來就大加斥責的,反而會讓她們心存敬畏。


    蘇慧娘懶得理她這樣的人,直徑向著裏院走去,在主屋的門口處,竟意外的看見了齊芳,此時她正滿臉怒火的與一個年輕女子爭執著什麽。待蘇慧娘剛一走進,那年輕女子竟噗通一下猛的跪在地上,苦苦拉著齊芳的褲腳,哭的甚是哀淒,果然她這一哭,齊芳立刻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而就在這時,一男子極快的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卻是齊梅梅的夫君謝鋒無疑。


    蘇慧娘微微站定,冷眼瞧去。


    隻見那謝鋒先是小心翼翼地拉起地上哀哭著的女子,而後疾聲厲色的對著齊芳說了些什麽,霎時就讓對方氣白了臉色。


    蘇慧娘心中冷哼一聲,當即開口叫了聲:“齊姐姐。”


    此時的齊芳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猛然聽見這一聲叫喚,抬頭看去,眼淚嘩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心酸地大叫道:“慧娘妹妹你可算來了啊!”


    “姐姐這是怎麽了?”蘇慧娘走上前去,一把扶住齊芳,冷冷地看了眼那對相互靠依偎在一起的男女,語中帶煞的問道:“莫不是被什麽人給欺負了,莫怕,有妹妹在這呢,倒要看看哪個敢這樣猖狂。”


    不知不覺地那謝鋒鬆開了抱著女子的雙手,臉上露出顫顫地表情,忙走過來對著蘇慧娘作揖道:“鍾瑞給夫人見禮了。”鍾瑞便是這謝鋒的表字。


    “可不敢當謝公子的這一拜。”蘇慧娘眼皮都不抬地淡聲道,說著便與齊芳進了室內。徒留下臉色變幻無窮地謝鋒與咬著薄唇,顯得楚楚可憐地那位妾室。


    蘇慧娘剛一踏進門內,一股子刺鼻的藥草味便鑽進鼻腔中,一抬眼就看見了半靠著軟枕,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渾像剛從鬼門關爬出來的齊梅梅。見她這樣,蘇慧娘心裏霎時一涼,驚唿道:“梅梅,你、你這是怎麽了?”雖然女子生產是一件極消耗體力的事情,可這孩子都要洗三了齊梅梅萬不至於還是這樣一幅模樣吧。


    “姨……娘……”齊梅梅咬著牙,艱難地叫了兩聲。蘇慧娘身邊的齊芳當先受不住了,撲上來抱著女兒就是一頓大哭。齊梅梅見母親如此,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臉上也留下了淚水。


    “哎呀呀,好好地日子,哭什麽,真是晦氣死了!”不知何時,謝鋒與其母兩人走了進來,謝母看著這對抱頭痛哭地母女兩嘟嘟囔囔地說道:“要哭的也該是俺們吧,婆娘沒用,生出來的還是個賠錢貨!”


    “娘!”一旁的謝鋒見蘇慧娘的麵色陡然陰沉下來,忙扯了扯母親的袖口,狠狠瞪了他一眼。


    蘇慧娘當即冷笑一聲,像這起子人,她已不願意再浪費任何口舌:“你們出去!”


    “這是俺們家,憑啥子要俺……”謝母聞言立即不服的叫囂著。


    蘇慧娘直視著謝鋒的眼睛,下巴微抬,毫不留情麵地斥責道:“滾,帶著你娘,立刻滾出這間屋子。”


    謝鋒可不是他那無知的娘親,對於蘇慧娘的身份與其夫君所擁有的權利心裏頭是一清二楚的,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似乎有要插手他家中事的意思,盡管心裏頭不舒服,可麵上仍力持鎮定謝鋒對著不遠處的齊梅梅柔聲道:“梅梅,你也知道我娘是鄉下來的,不懂什麽禮儀規矩,說話恐有什麽失禮之處,還請你與燕夫人解釋一二,唉……不管怎麽樣她也是咱們的娘啊!”說完,用著無奈的語氣長長地歎息一聲,一副孝字當天的模樣。


    當屋子裏隻有齊梅梅、齊芳時,蘇慧娘才一撩裙擺坐在了附近的墩椅上,開口道:“孩子呢?孩子可好。”齊妹妹虛弱的點點頭,聲音嘶啞地道了句:“還好。”正說著,便有丫鬟抱著隻粉色的繡荷包裹走了進來,蘇慧娘接過一看,心髒一抽,這孩子看起來麵色發黃,又瘦又小,不要說與當年剛出生的緣姐兒相比,就是身為雙生子的晴姐看著都比她健康。蘇慧娘暗暗歎息一聲,又瞧了眼瘦的幾乎脫了相的齊梅梅,母親這般虛弱,生下的孩子又能健康到哪裏去呢?


    “我這次帶來了兩根幾百年火候的人參,還有雪蓮、何首烏等物,等會在給你寫張藥方,是當初生完緣姐兒後宮裏的太醫給開的,對產後調理身子大有好處,你吩咐丫鬟熬了,要按時記得喝。”


    齊梅梅雙眼中流出感激的神色,點頭哽咽道:“謝謝姨姨了。”


    “好了!哭什麽!”蘇慧娘一邊輕輕悠了悠孩子,一邊對著她說道:“快點調養好身子,這樣才能照顧好女兒,要不然,你就真放心把孩子交給那起子人手上啊!”


    聽了這話齊梅梅一下子激動起來,咬牙切齒道:“他們做夢!女兒是我的,他們休要再碰一根手指。”


    “這才是以前那個爽利不輸男兒的齊梅梅啊!”蘇慧娘輕笑著說道:“好了,現在該跟我說說你這次為什麽會早產了,你身子弱……讓身邊的丫鬟來複述吧!”


    齊梅梅貼身的丫鬟是一個叫夏雨的姑娘,從她開口說的第一個字起,臉上就由衷地帶了股咬牙切齒的憤恨:“……燕夫人您在我們家姑娘出門時不是送了一隻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嗎?我們姑娘最是喜愛,平日都是壓在箱底仔細珍藏著,誰想到就在半個多月前,胡氏那個女人竟大搖大擺的過來說是要給主母請安,可話裏話外卻全都是老爺怎麽怎麽心疼她,怎麽怎麽寵愛她,分明是來示威的而最可恨地是……”夏荷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她的頭上竟帶著一隻與您送的那隻金釵一模一樣的釵子……我們家夫人當即就讓奴婢去藤箱中尋找,那隻裝了釵的玉盒果然是空的。”一個小妾帶著主母壓箱底的嫁妝首飾,這能說明什麽?蘇慧娘幾乎都快氣笑了。前後兩世,她還真沒見過這麽囂張的妾室呢!


    “我們夫人當即就是大怒,要胡氏立刻把釵子摘下來,可那女人卻死活不承認,非說那是姑爺送給她的,兩人爭吵的時候……夫人就動了胎氣,這才導致早產的。”


    蘇慧娘聽後沉默了半晌,轉過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啊你啊,平日裏在商場上是那般能耐,可怎麽一到了內宅事情上,就這樣縮手縮腳,被一個妾室壓在頭頂上作威作福!”


    齊梅梅聽到這話後,臉上顯示出一抹苦澀,搖頭道:“自從謝鋒納妾進門後,我對他就已經死了心,隻想著等孩子生下後,便立即與他和離,既然是這樣,那又何必再去理那女人,愛怎樣就怎麽好了!”


    齊梅梅乃是穿越之人,從骨子裏就有一種男女平等的意識,夫妻間合則聚不合則散,萬沒有跟你入個洞房就要磕終身的意思,既然認清了那謝鋒的本性,她也就死了這條心。而在這一點上,蘇慧娘雖是同情她,但也有些不理解,身為正妻就該有正妻的樣子,隻要一天坐在正妻的位置上就絕不能讓什麽小妾爬在自己頭頂上拉屎,齊梅梅不想辦法打壓妾室,拉攏迴丈夫,反倒一心一意的想要和離,在當今這個時代,卻也是很不多見的。不過轉念再想,齊梅梅家底豐厚,本身又是個賺錢能手,不像那些和離後迴到娘家座山吃空、受人白眼的女子,既是這樣,除了名聲受損外於她也是件不差的事了。


    “梅梅,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是確定了要跟那謝鋒和離?”


    “非離不可!”


    “不會後悔?”


    “絕不後悔!”


    “好!”蘇慧娘長身而起,對著一旁目瞪口呆的齊芳,定聲道:“明兒就讓大哥帶人過來,給梅梅收拾妝梳當初嫁進來時帶的是什麽,走的時候也要一樣不少的拿迴去,與那謝鋒寫下絕情書——咱們和離。”


    果然,第二天的時候,王大郎就帶著王寶兒過來了,當然了,身後還有兩個孔武有力的錦衣大漢卻是燕弘真特意派來的軍中好手,王大郎與王寶兒早就聽過了齊梅梅的事,自都是義憤填膺地狠當齊梅梅被抬上軟榻、當全副細軟家當被打包封好準備抬出去時,謝家那三人徹底傻眼,謝鋒臉色發白,氣的幾乎紅了眼睛,扯著齊梅梅的手連連大喊大叫。


    齊梅梅當場就冷笑一聲,絕情書朝著他臉上就摔了過去,冷冷說道:“相公不是嫌棄我整日拋頭露麵嗎?不是嫌棄我滿身的銅臭嗎?不是嫌棄我脾氣不好不如你那朵解語花溫柔嗎?我這就如的意思,永遠消失掉了,再見,,不!是再也別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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