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三嬸子的話後,林氏心中一動,覺得對方說的極是。


    “你也知道慧娘一向是個有主意的,這事兒得她自個同意才行。”半晌後,林氏歎了口氣道。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女兒家做什麽主意?”三嬸子不以為意的規勸道:“趁著她還年輕,尋個老實可靠的男人,這才能把家裏的日子過好啊。”


    “唉!慧娘剛被王家休掉,現在就著急找人家,這、這傳出去可能不大好,還是過個一年半載的再說吧!”林氏到底不敢私自做主,隻拿了話搪塞了過去,三嬸子一想也是這麽迴事,便撂了話題,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便在這兩人暗自琢磨著蘇慧娘的婚姻大事時,無獨有偶地,另一戶人家也在商量著類似的事情。


    “啥子,讓你妹妹去做妾?”皮氏瞪圓了眼睛,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的二兒子,一顆腦袋搖成了個撥浪鼓:“不成,不成,絕對不成。”


    “娘,你知道什麽!”王二郎晃了下手裏的折扇,嘴角掀起抹得意的弧度:“妹妹要做地可不是一般的妾,而是咱們縣太爺的妾!”


    聽見縣太爺三字,皮氏麵皮子猛然一抖,眼中閃過抹猶豫,可她到底心疼閨女,兀自道:“二郎啊,娘可是聽說過的,如今的縣太爺今年已經五十有二了,而且也已經娶了八房姨娘了。”


    “有權勢的男人多娶幾房妾室又怎麽了?”王二郎反駁道:“那安縣令有權有勢,在龍泉鎮和下屬的十二個村子裏是一頂一的權勢之人。娘,妹妹要是嫁給了他,便有了吃不完的金山銀山,用不完的綾羅綢緞,她不是一直想要做少奶奶嗎?這正是機會啊!”


    皮氏聽了心中果然大為意動,那王二郎見了立馬又說道:“娘,那安縣令已經答應我,若咱們兩家結成了親家,就讓我去衙門做個主薄,兒子的前程卻都落在這上了。”


    “真的呀?”皮氏聽到這話眼睛唰的下瞪了個老大,王二郎麵帶得意地點了點頭,皮氏見了興奮的紅了臉膛,剛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道人影唰的下掀簾鑽了進來,卻是王五娘。


    “娘,女兒願意嫁給縣太爺做妾!”她已經在門外聽了老長時間,此時隻覺得這是自己登上枝頭成鳳凰的機會,怎會甘心錯過。連當事人自己都這麽說了,皮氏也樂的順水推舟,那王二郎見了更是高興,他笑著從袖口中拿出一隻成色十足的翡翠玉鐲,套在了王五娘的手腕上:“五妹,這是縣太爺給你的聘禮,快看看喜不喜歡?”


    王五娘怎麽會不喜歡,她一雙眼睛放光的看著那鐲子,驚喜地幾乎要尖叫出來。


    “哎呀我的娘啊,這鐲子怎麽地也值五十兩銀子吧!”皮氏眼饞的直流口水:“真不愧是縣太爺啊,出手就是大方。”


    “這算什麽!”王二郎大笑地說道:“娘,隻要小妹嫁過去,得了縣太爺的歡心,這種東西咱家以後是要多少,有多少,還愁不夠嗎?”


    “發達了,發達了,女兒啊,咱家以後可全都靠你了!”此時此刻,皮氏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家要飛黃騰達的喜悅中,興奮地全身直顫了。


    “娘,你就放心吧!”王五娘摩挲了下腕上的手鐲,笑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憑女兒的才貌定會得了縣太爺的歡心,您啊,就等著享福吧!”


    王五娘要給縣太爺做妾的事情,不肖兩天,整個王家凹都知道了,傳進蘇慧娘耳朵中時還頗讓她吃了一小驚。不為別的就為這位縣太爺,因著縣衙門就在那龍泉鎮上,所以關於這位老爺的事情可謂是風言風語傳的極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位老爺到現在為止總共娶了八方姨太太,當然這並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這八房姨太太給這位老爺總共生了十七個女兒,讓他愣是一個兒子都沒有。大家都說他是造孽太多,所以上天就懲罰他生不出兒子,這事已經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柄了,便是蘇慧娘也有所耳聞的。


    “好好的姑娘,怎就許給了那樣的人糟蹋!”林氏對此倒是顯得極為不平,很是惆悵的在那裏長籲短歎著


    “無非是想攀得富貴罷了”蘇慧娘輕笑著說道:“娘可不用為那王五娘不平,說不定人家現在正歡喜著呢!”那位小姐可是天天做著官太太地美夢,這下可是稱心如意了。母女兩個正在這裏說著話時,外麵卻突然傳來砰砰地敲門聲,蘇慧娘還以為是蘇文他們下學迴來呢,剛要下地,誰想到卻看見皮氏和田氏兩人扭著胯骨軸甩了進來。


    蘇慧娘開始後悔自己沒有白天鎖門的習慣了!


    “呦!這不是慧娘嗎,可是好些時候沒見著了!”田氏尖著嗓子,裝模作樣地說道:“嘖嘖嘖,見你氣色不錯,看來是過的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蘇慧娘也不下地了,她兩腿一盤,挺直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二人,直截了當地問道:“有事?”


    “你還不知道啊!”田氏一臉笑意地說道:“我們家五妹妹要嫁給縣太爺做姨娘,享富貴去了!”


    蘇慧娘挑了挑眉:“哦?那還真是恭喜啊。”


    皮氏的臉上也滿是得意,她掃了眼蘇慧娘和林氏,眼中滿滿地都是高高在上:“嗯,五娘的事也跟你說了,現在確是有個差事讓你幫忙,這可是看在你曾經是我們王家人的份子上,別人就是求也求不來的呢!…………”皮氏扯著脖子洋洋得意了一會兒,而後道:“你前段時間不是給陳府的小姐做了件嫁衣嗎?現在五娘也出嫁了,嗯,你就照著那樣子也做出一件來,就算是給我們家五娘的賀禮了。”


    此時此刻,便是涵養淡定如蘇慧娘都忍不住罵一句:“好不要臉了!”


    那陳府的嫁衣先不說蘇慧娘花的心思和所用的時間。單就是嫁衣的用料,上麵繡的金線銀線,各色的珍珠玉片,其成本總計下來就得四五百兩的銀子,這皮氏張嘴就要,還是一副老娘給你這個孝順的機會可要抓住了啊的嘴臉,真叫人恨不得抽她一嘴巴。


    “你們家五娘不是去給縣太爺做妾嗎?”蘇慧娘冷了臉色,不鹹不淡地說道:“現在這世道,連個妾都能穿嫁衣了?”便是那高門大戶納妾,頂天了也不過是自家擺上兩桌酒席罷了,總歸是一頂小轎過府的事,還奢望穿八抬大轎,鳳冠霞帔?白日做夢地吧!


    皮氏聽了這話一張臉霎時黑了起來,隻見其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什麽!!”


    “娘啊,她在說咱們家五娘是給人做妾去了,看不起她啊!”田氏在旁邊唯恐不亂的,煽風點火道。


    自打蘇慧娘被休離了王家後,皮氏每每想起都有種被“坑”了的感覺,特別是蘇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她這心就跟著越來越“恨”起來,再加上前段時間為了陳府的事在蘇慧娘麵前低聲下氣了好些時候,此刻可謂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來,隻見其瞪圓了眼睛,指著蘇慧娘便破口大罵道:“你這騷嘴的小賤貨,我們家五娘嫁給縣太爺那是享福去了,哪像你,不過是我們王家不要的破鞋罷了,克夫的喪門星,我們家四郎就是遭了你的克,才早早就走了的!”


    一旁地林氏聽了這話,氣的漲紅了眼睛,捂著胸口一個勁兒地喘著氣:“你、你,胡言亂語……”


    “娘,和這種潑婦犯不上生氣!”蘇慧娘把林氏按在炕上,一雙眼睛極冷地看著皮氏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就立即給我滾,我們蘇家不歡迎你這種人。”她用了滾這個字,可見此時也是氣極的。


    皮氏哪裏肯走,蘇慧娘她們越憤怒,她才越得意呢,便見這婆媳兩個就站在那裏掐著腰滿嘴的汙言穢語,在她們想來這蘇慧娘實在是太不識抬舉,居然敢拒絕自己的請求,真真是欠罵。


    “哪裏來的狗叫!”便在這時一聲陰冷的聲音響起,皮氏剛一迴頭,當下一把菜刀順著皮氏的臉龐刷地下劃過,削掉了她鬢間的一縷頭發,而後哐的下深深地卡在了身後的房柱上。皮氏當場就軟了腿腳,懵愣愣地一摸臉,滿手的血。


    “啊啊啊啊————殺人啦!!!”皮氏扯著嗓子嗷嗷地不停地喊著。


    蘇慧娘抬頭看去,來人竟是王七郎,隻見小孩兒再沒了平日的乖巧可愛,他一隻手上還拎著把菜刀,看著皮氏的眼睛裏有著說不出的殺意凜然。


    “跟跟我可沒關心啊!!”那田氏也沒了剛才的威風,滿是橫肉地臉上狠狠哆嗦了兩下,一副極害怕地樣子。與蘇慧娘所接觸到的王七郎不一樣,對於這二人來說,那王七郎就是披著人皮的餓狼,是真敢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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