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送走了秋日,迎來了冬季。


    這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蘇慧娘就起身了,她穿好了衣裳,下了坑。先是在灶坑裏起了火,燒上一大鍋開水。趁著水沒開的功夫又進了趟空間。這個時候的隨身空間跟以往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蘇慧娘丈量過了,整個空間以那座太極形池子為中心,方圓十裏之地,可以種植東西。而再遠的地方就是霧蒙蒙一片,就像是牆壁樣,人穿不過去。所以為有效利用這裏的神奇土地,蘇慧娘不得不拔出了一大片的花卉,改而種上了土豆、白菜、黃瓜、茄子、豆角等農作物。可那些被拔掉的名貴花卉們,蘇慧娘也沒打算就這麽扔了,她有個想法,想要把這些鮮花做成幹花,放到荷包裏。這是在六十年後極流行的一種香包,蘇慧娘認為應該能賺不少錢。


    不過此事急不得,再說現在她並不太缺錢,自從第一次托付小七去鎮上賣手帕後,隔個月餘,她又做出了五條,她的手帕銷路極好,順利的又拿到了十兩銀子,接下來又賣了兩次,上下算起來,蘇慧娘的手裏就足有三十七兩多錢,算是一筆巨款了。可是錢賺的再多,蘇慧娘也是絲毫不敢花出來的,否則讓皮氏等人看出了端倪,那她這輩子都甭想脫離王家了。


    空間裏,蘇慧娘蹲下身子摘了四個茄子下來,又挖了顆白菜,見地壟縫裏的小蔥翠綠綠的長相喜人,不由也掐了一把。做完這些後她出了空間,開始做早飯,半刻多鍾後,一碟香軟油嫩的燒茄子外加盤黃油油的小蔥煎雞蛋就做好了,蘇慧娘自己吃完了。而後把剩下沒動的那些和著四個玉米餅子用鍋蓋扣起來,灶膛底下還壓著火,不渝把菜涼著。


    做完這些後,她去了趟左邊的屋子,掀開了門簾,便看見了王七郎躺在炕上縮在被窩中睡的紅撲撲的小臉蛋。不知怎地,見了他這樣,一種成就感不由從蘇慧娘心中冒出,要知道,剛開始的時候這孩子可是隻睡牆角的,蘇慧娘連說帶唬的才教會了他什麽叫做躺著睡覺。而現在,蘇慧娘感動地想著,自己走進來,他都沒醒,這著實是個偉大的進步。


    蘇慧娘上前去給他掖了掖被角,也沒有叫醒他的意思,就這麽轉身出來了。


    “咯咯咯……”灶間地上籠子裏的母雞早就不耐煩的開始叫著。蘇慧娘笑著連連說道:“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喂你。”把拌好的飼料放在它麵前,母雞迫不及待的從籠條裏探出了腦袋,這些飼料大部分都是空間裏的白菜剁碎和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那裏靈氣的關係,母雞吃了後,顯得格外歡實,經了這幾個月,已經連續不斷的為林語嫣貢獻了一百四十四個雞蛋。


    今天同樣也是,從它那肉墩墩的屁股底下掏出四個顆蛋來,蘇慧娘笑著把它們放到籃子裏,這些雞蛋她也不準備賣,都留著自己家吃。


    做完這些後,蘇慧娘攏了下衣裳就出門了,用著銅製的大鎖把門鎖上,現在天氣這麽冷,她已經下令不讓王七郎再瞎跑了,老實在家呆著吧!


    一股冷風使勁兒吹來,蘇慧娘輕輕打了下顫,走的更急了些。等到了王家的主屋時,照常的依舊是靜悄悄的,蘇慧娘稍微暖和了下身體,便開始準備做飯了。說來那皮氏也是真摳,他們王家的生活條件,在整個村裏也能算是上等水平,可偏偏吃得用的,皆是寒酸至極。蘇慧娘在這做了大半年的飯了,除了那次王三娘來時包了頓餃子,竟是再也沒看到肉腥,不僅如此,皮氏還給蘇慧娘規定了每天用油的度量,有時還會用小尺去量,若是蘇慧娘用的多些了,免不了又是頓打罵。


    夏秋的時候,因著後院裏有菜園子,時令的蔬菜總還算不缺,可現在正是寒冬,哪裏又有菜可吃,蘇慧娘可不會為了這些人廢什麽心思,反正她現在除了頓午飯都不在這吃。熬了玉米麵粥,拌了碗醃蘿卜鹹菜,蒸上一鍋餑餑,這早飯就算做成了。


    田氏最是個貪嘴愛挑刺的,見桌子上的食物,那臉子立刻就撂了下來,滿嘴髒話的向著蘇慧娘嚷嚷。蘇慧娘不願搭理她,全當沒聽見,自有人收拾她,果不其然,皮氏一雙筷子砸向大兒媳婦,滿嘴的我們老王家過的就是這日子,養不起你這高貴人,不願意過,就滾,老娘再給大郎續上個比你強百倍的媳婦。


    對於那對婆媳一天一吵,兩天一打的陣仗,蘇慧娘早就看膩歪了,加上她早晨已經吃的飽飽的過來,此時就更是沒什麽胃口,匆匆的喝了半碗粥,就撂下了碗筷。


    皮氏前些日子已經把家裏養著的那兩頭花豬給賣了,所以蘇慧娘便省了喂豬的力氣。隻是這王家總是有幹不完的活,又哪裏能夠真正的清閑。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勞累中緩緩度過,傍中午的時候,卻有人捎來了封信,皮氏她們不識字,最後還是由蘇慧娘念的。


    信是鎮上讀書的王二郎寫來的,大意有兩條。


    一是,娘啊,年關將至,兒子我在下月末的時候就要迴來了。


    二是,娘啊,我現在手頭有些緊,急需二十兩銀子,你速速讓人給我捎來,記得是速速啊!


    聽到第一條時,皮氏眉開眼笑,而聽到第二條時,不光是皮氏,整個王家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田氏第一個蹦了出來,扯脖子叫道:“啥玩意兒,二十兩銀子?老二是瘋了吧!老娘天天在家裏吃糠咽菜的,連個肉腥兒都見不著。他倒好,張嘴就要二十兩銀子,我呸!不要他那張臉。”


    皮氏向來最護犢子,怎麽能容忍田氏如此叫罵自己期望最高的兒子,當場就揚起手裏一巴掌扇了她個眼冒金星。


    “老娘還沒死的,這個家輪不到你來插嘴。”


    田氏被慣倒在地上,捂著臉頰開始哭天搶地的對著王大郎叫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娘心裏隻有二郎啊,根本沒有別人啊,這個家就屬你最累,起早貪黑的去伺候地,可到頭來,一個子都看不見,全都兄弟填了無底洞啊。不公平,沒有天理啊!”這王家還沒有分家,財政大權俱都掌握在皮氏的手中,那田氏可是一個子都撈不到的。


    皮氏聽了她的話,下意識的就看了大兒子一眼,心裏也是有些發虛,可嘴上卻道:“大郎啊,你媳婦說這話就是沒見識了,二郎是個有出息的,以後他考上了功名,還能忘了你這個親哥哥,而且還有寶兒,他是咱們王家的長孫,有了親叔叔的提攜,這日後還能差到哪裏去,而且這錢,二郎定是……定是有急用的……嗯,不妨就當他先欠你的。”


    “娘說的這是啥話,都是自家兄弟說啥借不借的。”


    “放屁!”田氏見丈夫鬆了口,一張臉立刻漲了個發紫。這已經不是王二郎第一次向家要錢了,可也沒見他哪次還了,在田氏的眼睛裏,這個家所有的一切以後都是她的,皮氏現在就等於是花自個的錢,她焉能好受。可惜她的抗議在皮氏這裏,就真的等於是放屁,根本聞都不聞。


    “可是娘……”王大郎露出了些欲言又止地表情:“您手裏有這麽多嗎?”


    皮氏聽了也是愁上眉間,在心裏快速算了一翻:“去年的糧食除了納稅的和自己家留著吃的,共賣了八兩銀子,那兩頭花豬賣了三兩銀子,這便是十一兩,還差足足九兩的缺口呢!”


    看了眼一臉愁雲慘淡的皮氏,蘇慧娘此時卻是心中一動,皮氏平日也沒少提起那個日後定會“光宗耀祖”的二兒子,蘇慧娘聽得多了,也就有了些了解,皮氏總把王二郎當菩薩般供著,久而久之,居然產生了一種謙卑的心裏,不像母親反倒有些像奴才。從手裏的這封信上也能看的出來,王二郎的行筆見頗有種指頤氣指的味道,不像家書,反而像要債的。


    若是這個家急需用錢,對自己來說,就可能是個——機會!


    王二郎果然很著急,第二日、第三日,連著來了好幾封信,且一封比一封言辭激烈,皮氏不由慌了神色,蘇慧娘便趁機提出,不妨給王二郎迴一封,告訴他湊銀子需要些時間,皮氏聽了果然說好。


    王二郎最後來的一封信表明,皮氏一定要在五天之內,把銀子給他帶過去,要是晚了耽誤大事,他饒不了什麽的雲雲……


    而於此同時,蘇慧娘也下了決心,能不能從王家這個魔沼裏脫身,就看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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