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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之在臥房等候許久,不見閔延仕過來,派緋彤來看一眼,才知道姑爺出門去了。


    緋彤迴來稟告:“說是有人送信來,公子看了信,匆匆忙忙就走了,也不知是做什麽去。”


    可韻之還在那怦然心動裏,癡癡地應了聲,就沒再細問,想著他必定是被瑣事纏身,朝廷也好,家裏也罷,恐怕還是老相爺寄來的家書。


    緋彤見小姐隻顧著傻笑,雖不懂是為什麽,好歹是高興的事兒,也就不再多問,先退下了。


    這日直到天黑,閔延仕才迴到家中,先來看了眼韻之,聽說她胃口寡淡、不思飲食,便陪著一同清粥小菜。


    韻之怕他擔心自己,努力吃下東西,雖因氣短虛弱吃得很累,但飯後有丈夫悉心陪伴,告訴她一些白天的事,二人有商有量,心裏一高興,便什麽辛苦都不在話下。


    夜色漸深,扶意寫完又一篇悔過書,便要熄燈安寢,翠珠和香櫞前來侍奉,扶意見她們一麵鋪床,一麵竊竊私語,便問:“怎麽了?”


    翠珠前來應道:“這不是……夫人去了城外莊園,姨娘們在內院伺候老太太,連姑娘們都不在,興華堂裏隻剩下大老爺。”


    這些扶意當然知道,淡漠地看著她們:“不然呢?”


    香櫞跟來,小聲道:“聽廊下幾個媽媽們說,正有丫鬟算計著,趁這機會好勾.引大老爺,好做姨娘。平日裏,興華堂有大夫人在,哪個丫鬟女人敢動這份心思,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小命也難保。”


    扶意聽了輕輕一歎,叮囑她們不要在背後瞎議論,就沒再說什麽。


    想來,公公若真挑選幾個漂亮女人收入房裏,也不過是在京城貴府中最稀鬆平常的事,扶意無權幹涉,更無法左右那些貪慕榮華富貴,想方設法要做姨娘的,又或是真心愛慕大老爺,這一切,她都管不著。


    縱然心存改變世道的大義,她也永遠都清醒,別人的事,終究是別人的事。


    扶意入寢後,香櫞和翠珠退下,隱約聽她們中的誰念了聲:“今晚可算太平了。”


    然而公爵府裏因人口越來越少而看似“太平”,京城大街小巷裏,那疑似巫蠱的事,這天夜裏還是又發生了七八件,折騰的衙差叫苦連天。


    縱然都是假的,並沒有燒殺貓狗牲畜,但不知是何人在背後作祟,不知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直鬧得人心惶惶。


    隔天一早,扶意來內院陪伴祖母用早飯,聽柳姨娘和楚姨娘提起,她們上京前,當年明蓮教還隻在南方初露頭角,曾在家鄉聽說過明蓮教的火祭,類似將家裏中邪之人的衣衫等等貼身之物燒毀,丟棄在大街上任人踩踏,如此便可消除惡業。


    楚姨娘說:“鄉鎮之間,這種巫術多的是,算命的瞎子、摸骨的婆子,連一些小廟道觀都不是正經營生。說句實話,大夫人接了我們來京城,妾身心裏是高興也感激的,京城裏風氣好,事事講規矩,就連寺廟裏的香火,也是幹淨的。”


    老太太道:“可不能說褻瀆神明的話。”


    柳姨娘解釋道:“老太太您眼裏幹淨,幾時見過底下的日子,不是我們褻瀆神明,真正是那些爛了心肝的人,不將神佛放在眼裏。”


    老太太直歎氣:“過去你們太老爺在世時,我也曾聽他提過,各地民風大有不同,好的比京城還強,可不好的就……”


    柳姨娘看向扶意道:“紀州就是好地方,連我們這些隔著天南地北的都知道,那時候常聽人說,若不是懼怕嚴寒,都想往北遷。”


    扶意淡淡一笑:“自然是京城最好,天子腳下。”


    可是這日夜裏,天子腳下依然不太平,城中再次加強守衛,還是有人神出鬼沒,嚇壞路人百姓,驚動官宦車馬,鬧得沸反盈天,朝廷胡亂抓捕了一些人,但什麽也沒改變,這不知名的“巫術”,足足又鬧了四五天。


    臘月的第一場雪,幹幹淨淨地將京城染成白皚皚一片,扶意清早起來,難得神清氣爽,立在屋簷下唿吸清冷空氣。


    她的腰腹漸漸大了,穿著厚衣裳稍稍挺肚子,都能看出來一身孕相,院子裏的媽媽們都誇好,說少夫人必定一舉得男。


    扶意知道,在貴族世家,生兒子是站穩腳跟的法寶,可她並不在乎男女,是兒子她喜歡,是女兒她也喜歡,她的孩子,她可不強求別人來疼愛和在乎。


    站的久了,香櫞就催促小姐迴去,可扶意剛轉身,爭鳴火急火燎地跑來,一路跑著一路說:“少夫人,勝親王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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