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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珠感激不盡,便先退下,往內院去向大小姐磕頭,扶意再派人知會園中管事,往後翠珠就跟大小姐。


    而她離去不久,平珒就來了,聽說姐姐和母親挨打,少年臉上凝聚著戾氣。


    映之最懂事,主動拉著弟弟開解他,扶意便帶了敏之坐在窗下,柔弱的妹妹悄聲問嫂嫂:“奶娘們說,二姐姐嫁去宰相府,日子不能好過,她們家那位大夫人,比我們家的還難纏,是真的嗎?”


    扶意搖頭:“沒有的事,將來你的姐夫,會好好護著二姐姐。”


    敏之說:“我也想呢,奶奶一定不能答應。”


    說著話,有看門的婆子進來說:“大老爺和三公子迴來了。”


    扶意心裏高興,麵上卻吩咐:“我在教公子小姐們功課,不得前去迎接,替我向大老爺稟告。”


    那人領命下去,扶意牽著敏之迴來,對平珒和映之說:“今晚嫂嫂給你們溫書,平珒往後每天要加一個時辰溫書,迴頭讓哥哥去弄來學堂的考題,你慢慢琢磨起來,明年要考上了學堂才能去念書。”


    映之笑問:“姐姐不去迎三哥哥?”


    敏之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話說:“小別勝新婚,嫂嫂和哥哥又是小別,又是新婚,那該多不了不起。”


    扶意哭笑不得,這小丫頭必定不懂這話背後的意思,自家姐妹跟前說說不打緊,若是當什麽有趣的話在外人麵前提起,那可就失了公爵府小姐的體統。


    “平珒去那邊背書。”扶意支開了小少年,將映之和敏之摟在身邊,告訴她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告訴她們何為男女之事。


    姑娘們尚未開竅,男女之事聽來,不懂其中奧妙,雖有些害羞,並未大驚小怪,敏之也明白了那句玩笑話的輕重,保證往後不會隨便在外人麵前提起。


    “往後有不懂的事,就來問嫂嫂,奶娘們若是聒噪顛倒,也來告訴我。”扶意說,“嫂嫂早就想把你們身邊的人都換了,那些長舌婦們討厭極了。”


    映之說:“嫂嫂,我們的奶娘不急,眼下興華堂裏人心渙散,王媽媽不在雖是好事,可一盤散沙也不成樣子,遇事兒互相扯皮推諉,長久下去,可不是辦法。”


    扶意問:“大夫人不管嗎?”


    映之搖頭:“過去都是王媽媽管,她從不過問,在她眼裏,隻有家中財務是大事,對皇上的旨意和皇後的吩咐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再有與世家貴族之間往來等等,至於興華堂裏的一切,都交給王媽媽。”


    敏之說:“我們的用度,也是王媽媽撥下來,每個月總要克扣些,我的奶娘成天抱怨。”


    扶意問道:“奶娘花你的錢嗎?”


    敏之笑:“那是不敢的,我隨便對哥哥或是奶奶說一聲,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扶意安心一些:“慢慢來,我和大嫂嫂,早就想好好整頓一下這家裏的下人,如此看來,就從咱們身邊的人開始,一層層往下,爭取兩三年裏,把家裏的規矩掰過來。”


    敏之驚訝地問:“要兩三年這麽久?”


    扶意道:“兩三年都算短的,將來你們長大了,幫著料理家務,就懂了。”


    此時平珒在那一邊,先瞧見了門外的動靜,說道:“嫂嫂,三哥來了。”


    映之和敏之立刻迎出去,外頭傳來一聲聲嬌滴滴的“哥哥”。


    祝鎔沒有進門,站在門前對扶意說:“我送妹妹們迴去。”


    扶意含笑答應,真真夫妻之間,心有靈犀,她原就打算,讓鎔哥哥送姑娘們迴去,如此在父親跟前有個交代,他也不能眼看著大夫人折騰孩子。


    “二位姨娘已經迴屋,你們放心。”祝鎔對弟弟妹妹們說,“今天的事過去了,不要再害怕,有什麽在心裏放不下的,就來告訴哥哥嫂嫂,有我們做主。”


    如是,夫妻二人再次分開,祝鎔帶著妹妹們迴去,扶意繼續為平珒溫書,直到老太太派人來催,說他們光念書飯也不吃了,她才把弟弟送迴去。


    扶意再見到丈夫,已是深夜,祝鎔在興華堂書房與父親商議國事,一說就到了這個時辰,迴房見婚床換了新的,據說還隻是臨時的,已派了工匠另外打造更好的。


    扶意笑道:“父親說,你公務繁忙,夜裏休息的好最要緊,床一定要舒適。”


    祝鎔脫下外袍說:“這床都一樣睡,要緊的是,躺在身邊的人。”


    他目色曖昧地看向妻子,被扶意瞪迴來,惱道:“一迴來就拿我尋開心,原來三公子娶妻,隻為了枕邊有個人?”


    祝鎔立時求饒:“我隨口一句玩笑話,是我錯,是我沒分寸,不要生氣。”


    扶意忍著笑,輕咳一聲說:“別說慣了玩笑話,在弟弟妹妹麵前也沒分寸,今日敏之說什麽小別勝新婚,也不知是哪個口沒遮攔的婆子,信口胡謅的。”


    祝鎔問:“你在敏之這麽大時,連嶽父藏的雜書都看了,妹妹說句話,你就這麽緊張。”


    扶意紅著臉說:“哪個看了,我看什麽了?”


    祝鎔摟過嬌妻:“我看的,都是我看的。”


    扶意身上一軟,滿腔思念和委屈都化作柔情,眸光癡癡地望著丈夫:“我可想你了。”


    祝鎔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咱們總這麽聚少離多可不成,我帶著你到處走不難,可如今這家裏大大小小的人,裏裏外外的事都依賴上了你,你又走不開。”


    扶意舒坦地被擁抱著,她不用任何力氣,完完全全將自己交付在丈夫的臂彎,心滿意足地享受著這份踏實和溫暖。


    許久,門外丫鬟問主子們要不要熱水,扶意才張羅丈夫去沐浴更衣,她手掌心有擦傷,不能沾水為祝鎔搓背,差遣了爭鳴去好好給公子搓一搓,再迴來時,祝鎔一掃風塵仆仆,紅光滿麵,精神煥發起來。


    扶意一麵整理丈夫帶迴來的東西,說起家中這幾天發生的事,從滿月酒上金夫人披麻戴孝地來鬧事,到她牽著白哥兒和黑妞搜到王媽媽房裏,還有閔家定下提親的日子,還有為韻之準備嫁妝等等。


    轉身見祝鎔,兀自拿著書信在燈下看,隻怕自己的話聽了沒三成,扶意上前道:“為了太子遇襲的事煩惱?”


    祝鎔收了信,應道:“還有王氏那件事。”


    扶意笑道:“我以為你沒聽見我說的話。”


    祝鎔說:“聽著呢,我也有話對你說,王氏要娘家人買符咒咒你,家裏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爹和香櫞,可是還有養狗的幾個?”


    扶意搖頭:“隻有父親、香櫞和大姐姐,大姐姐是我事後才說的,奶奶那兒也許知道,但這不妨礙是不是?但養狗那幾個下人並不知道,他們隻當是我丟了東西,讓白哥兒和黑妞去找,牽扯到明蓮教,我不敢張揚。”


    祝鎔不禁親了一口:“做得好。”


    扶意則擔心地問:“鎔哥哥,明蓮教當真死灰複燃了嗎?”


    祝鎔歎道:“我和父親分析的是,恐怕就不曾死去。”


    扶意眉頭緊蹙,心下一轉,緊張地問:“難道明蓮教背後的主子是……”


    祝鎔示意她不要說出口,凝重地說:“放在心裏,說出口,就是禍了。”


    扶意難以置信:“他圖什麽?”


    祝鎔道:“誰知道呢,控製人心?斂財?在各地安插眼線?他獨自一人高坐在那個位置,看的皆是我們看不見的一切,想要真正猜到他的心思,不容易。”


    “你要小心。”扶意憂心忡忡地說,“若是哪天他要殺你,就先殺了他吧。”


    祝鎔唬了一跳,輕輕捏了扶意的臉頰:“你是不是還想把他也吊去城門上?”


    扶意氣哼哼地說:“他若敢傷你,我沒法子也罷了,但凡有法子,我非得和他同歸……”


    祝鎔虎著臉:“越說越離譜,胡鬧。”


    扶意不服氣又擔心,不自覺地撅了嘴,被祝鎔輕啄兩口,哄著說:“我不好,兇你了。”


    “那我說一件事,你也不許生氣。”扶意說。


    “什麽事?”祝鎔問。


    “抓、抓王媽媽那天。”扶意為難地說,“我被大夫人扇了一巴掌。”


    祝鎔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小心翼翼捧著妻子的臉頰,扶意忙說:“早就沒事了,但是好些下人看見,我想你早晚會聽見閑話,還是老實告訴你的好。”


    “我早晚要剁了她的手。”祝鎔恨極了,“興華堂的下人告訴我,她今天拿折扇抽打映之,她渾身那麽多力氣,不如送去邊境修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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