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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鎔躬身抱拳:“請殿下迴營帳,以免歹人暗中放箭,射傷殿下。”


    太子輕輕一歎,轉身朝營帳走去,口中卻道:“實則你們不說我是太子,誰又知道太子是哪一個,除了文武百官,百姓們不認識,那些個賊子亂黨必然也不認得。”


    祝鎔和開疆默默跟在身後,他們都知道,皇後和楊家,將太子保護得極為細致,貴妃一黨糾纏十年,也未損其毫發。


    但過度的保護,使得太子的手腳被束縛,養成了內斂沉悶的性情,與皇帝之間也不親昵。


    皇帝對祝鎔說過,比起他的兒子們,他反而與祝鎔更親近些,朝廷的事、內宮的事,祝鎔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彼此心裏都有底。


    祝鎔早就與父親談論過此事,先帝當年的悲劇,可能又將在這一代上演,但好在,當今並沒有偏心任何一個兒子,四皇子和其他皇子,都不足以撼動東宮地位。


    迴到營帳後,太子立定了問二人:“聽母後提及,曾有可疑之人闖入京城,那日宮裏遭賊,亦是疑似同夥。中秋行圍時,我被層層保護,唯恐遭遇刺客,聽母親的話音,像是父皇故意設計,想要勾引賊人入圈套。”


    祝鎔應道:“個中細節,待微臣迴京後再向您詳述,請殿下早些休息。”


    太子問:“所謂賊人,所謂可疑之人,難道是紀州王府?叔父還活著嗎?”


    開疆說道:“如殿下所言,臣等懷疑是勝親王世子潛入京城,但無有證據。而對方來勢洶洶,高手如雲,皇上的一位密使,就死在他們手裏。”


    祝鎔知道開疆在說平理,可開疆並不知道那是平理,若不然打死他也不會掛在嘴邊。


    太子眼中卻顯出興奮的光芒:“項圻還活著!我就知道,他還活著!”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祝鎔道:“請殿下早些休息,臣在外守護。”


    太子心情極好:“是了,明日一早趕路,我要速速奔赴皇陵,向先帝稟告此事。”


    有內侍進門來伺候太子,祝鎔和開疆退出門外,離得稍遠些,開疆輕聲道:“這話若是叫皇上聽去,他會不會親手杖殺了自己的兒子?”


    祝鎔眼底掠過寒光:“之後幾天,你我言語謹慎,不要再勾起太子說這些話。”


    開疆歎道:“幾位皇子性情都不壞,人品也不錯,四皇子更是對權貴皇位毫無興趣,你說諸位皇子中,誰最像皇上?”


    祝鎔沒有應答,說他先去睡兩個時辰,後半夜再來換開疆。


    每當有類似的差事,祝鎔總是搶著先睡,可他搶的不是能偷懶,而是為了開疆不用熬到天亮後,沒得休息立刻就上路。


    “你啊……”開疆說,“守著吧,我去睡,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要為扶意想想,保重身體。”


    看著好兄弟走遠,祝鎔無奈地一笑,舉目望天,然而夜空漆黑一片,不見星月。


    不知扶意此刻正在哪一片夜色下,不知父親是否又為難她,不知大夫人有沒有欺負她,更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大姐姐的教導。


    這份牽掛,令他內心滿足又安穩,不論身在何方,身心皆有歸處。


    祝鎔環顧四周,警惕一切動靜,又想起方才開疆說的話。


    他沒有告訴開疆,在他看來,太子和四皇子都像極了皇帝。


    又有幾個人能知道,當年那位太子,一樣的不貪慕皇權地位,一步步被逼到這份上後,到最後,什麽都扭曲了。


    自從多年前走出京城,見過更廣闊的天地,親眼見識了百姓的疾苦艱難後,他開始意識到當今治國的種種不足,察覺到皇帝性情中極大的缺陷,但上天造人,本就人無完人,皇帝並非無可取之處。


    礙於皇族、貴族和官僚的壓力,千百年來,中原土地上的各朝各國,並非每一代帝王都能大開恩科,以科舉取士。


    寒門學子躋身官宦貴族後,勢必會影響到皇族舊貴的利益,大齊三百年來,也曾有幾十年一度廢除科舉,而推行世卿世祿和軍功爵製。


    先帝在世時,亦非按律開恩科,隻在朝中官員遇缺,人員不足時,才不得不從民間取仕,甚至於早年,還一度捐官成風。


    但當今皇帝登基後,將科舉製度列入大齊朝綱,敦促各地縣試鄉試,每一次都親自主持京城會試,與文武百官共同挑選大齊未來的人才。


    多年來,無數寒門學子入朝為官,皇帝在百姓心中,並不隻是個不會打仗的懦弱皇帝,他為自己培養的心腹和人才,遍布全國各地。


    反而是祝鎔這般出身,那年得殿試頭名時,可謂舉國轟動,因為就在之前,無數世家子弟都被擋在殿試之外,祝鎔那一次,幾乎是給世家貴族揚眉吐氣。


    想到這些,祝鎔不得不再次動搖他的內心,原來為人臣子,並非忠孝難兩全,而是忠國與忠君,當如何抉擇。


    轉眼一夜過去,之後奔赴皇陵之路,順暢平穩,並沒有發生扶意擔心的事。


    當太子在皇陵代替皇帝祭祖時,京城忠國公府裏,也擺下隆重豐盛的酒席,慶賀小公子滿月之喜。


    三夫人孕中豐滿了些,產後尚未能恢複窈窕,先前的衣裳都不能穿,老太太不惜重金請來京中最負盛名的繡娘,為她新作禮服。


    光是那一身金銀線繡祥雲牡丹,大氣高貴的正紅對襟直領外袍,便是十幾位繡娘同時開工,才趕上了今日的滿月酒。


    時近正午,客人到得差不多了,三夫人親自來內院請婆婆和幾位世家老夫人過去,可話沒說上幾句,下人就來通報,宰相府老夫人、大夫人並幾位少夫人和姑娘到了。


    老太太心下一沉,但未露在臉上,借口道:“你攙扶我幾位老嫂嫂先過去,我換身衣裳,告訴閔老夫人,西苑離這兒遠得很,別過來了。我遲些過去,若有怠慢,就看在我們都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的份上吧。”


    幾位老夫人說有她們在,不怕耽誤待客,便隨三夫人一同離去,丫鬟們端盆捧巾地進來,要伺候老太太更衣,但她卻坐著不動,問道:“二姑娘呢?”


    丫鬟應道:“二姑娘在玉衡軒,陪五公子念書。”


    且說扶意奉祖母之命,來西苑宴席待客,三夫人喜歡扶意的體麵大方,帶在身邊臉上光彩,逢人就誇侄媳婦賢惠能幹。


    因此扶意今日不得閑,將平珒的課業交給了韻之,而大姐姐眼下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最苦便是頭疼病犯,人多嘈雜更是受不了,也靜靜地在玉衡軒裏,但並不幹涉平珒的功課。


    老太太來時,隻有姐弟倆在背書,可惜捧書的那個人,心神並不在這裏。


    “珒兒,去找你大姐姐。”老太太說,“奶奶有話對你二姐姐說。”


    韻之怯怯地站起來,雖然那一晚對扶意信誓旦旦,說她知道該如何麵對祖母,可祖母畢竟是家中最高權威,她拖啊拖的,一直拖到了今天。


    自然,韻之心中也想,她索性不說了,索性就讓奶奶迴絕,把這件事徹徹底底的了斷。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放棄了閔延仕,又或是動搖了出嫁的決心,她隻是……


    “聽說涵之、平珞,還有鎔兒都答應你了,由你自己做主?”老太太看著孫女道,“至於扶意,一開始就站在你這邊,是不是?”


    “奶奶……”韻之將手中的書,攥得擰成了條。


    “可你到底沒來找我說,這會兒人到了。”老太太道,“我當著眾人的麵再拒絕一次,這件事就真的結束了。”


    “奶奶!”韻之跪下來,微微顫抖著。


    “站起來說話。”老太太厲聲道,“你為了誰而跪,為了一個男人?”


    西苑裏,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大夫人和二夫人雖也在席,但今日不是她們做東,犯不著幫著張羅,更何況二人各懷心事,根本無心享宴。


    隻見三夫人走來,從丫鬟手裏接過茶水,飲下解渴後道:“母親稍後就到,大嫂嫂和二嫂嫂不必過去迎接。”


    二夫人頷首:“你忙去吧,也不必惦記我們。”


    但見扶意行來,向婆婆和嬸母們行禮,便道:“嬸嬸,時辰到了,廚房來問是否上菜。”


    三夫人朝外頭張望著,嘀咕:“還有人沒來嗎?”


    便是此刻,西苑的管事匆匆跑來,一臉尷尬地稟告:“前門說,金、金夫人來了……可是,可是她穿著一身素服,頭上還帶著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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