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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意感激王妃的厚愛,但心中早有決定,與大夫人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可以忍讓,大是大非上絕不妥協。


    雖然忠於王府,但她畢竟是嫁到祝家的媳婦,自然盼著夫家興旺和睦,盼著老太太和姐妹們能過上太平安逸的日子,盼著鎔哥哥能安心誌在四方。


    將來若不是情非得已,扶意會勇敢地麵對一切艱難辛苦,家裏的事關起門來解決,絕不輕易向外人求助。


    閔王妃道:“因是皇帝賜婚,皇後賜下鳳冠霞帔,剛好昨日送來了。”


    她命下人取來扶意的嫁衣,笑道:“這麽多年,我和年兒雖不服喪,但家中也毫無光彩,好久沒見這樣喜慶,瞧著心裏也高興,是托了你的福。”


    扶意不敢當,之後在王府婢女的幫助下,換上了嫁衣。


    據說皇後是問祝家要了她的身量尺寸,命宮中繡娘縫製,她們果真功夫了得,這鳳冠霞帔穿戴在身,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儼然量體裁衣,不需要再做任何改動。


    “真真美若仙子,我紀州水土實在養人,可惜言夫子和夫人不能親眼看見。”王妃笑道,“他們也太固執了,難道學生比女兒還重要?”


    扶意身披嫁衣,越發端莊穩重,笑道:“父親向來如此,母親則事事追隨父親,他們既然沒有遺憾,我也能放得下。”


    她知道,比起讓爹娘看一眼自己鳳冠霞帔下的華麗高貴,不如將來把日子過得好,與鎔哥哥恩愛和睦,與祝家人相處融洽,那才是能讓爹娘長長久久安心歡喜的事。


    此時,侍女們送來首飾盒,王妃取出一對金鐲:“這是我給你添的嫁妝,金銀雖不稀罕,就王府而言一對鐲子實在寒酸,但我不能越過你的爹娘,隻是一點心意,你戴著玩兒吧。”


    扶意行大禮謝過,才敢收下金鐲,待要迴房換下嫁衣,有下人來稟告,說宰相府送來喜餅喜糖和席麵。


    閔王妃很是不屑:“你們分了吧。”


    之後聽府中下人解釋,扶意才知明日是宰相府與平南侯聯姻的日子,老相爺將孫女嫁給了金將軍的獨子,不知是否故意趕在忠國公府辦喜事前,匆匆忙忙就操辦起來。


    扶意起初還以為是閔初霖出嫁,下人們笑道:“那可配不上,不過是旁係一個孤兒,父母雙亡寄居在宰相府,雖也是老相爺的孫女,但身份地位差遠了。”


    如此扶意更是唏噓,這世上的女子,即便是高門貴府的小姐們,也不過是一個個比普通人略光鮮亮麗一些的籌碼。


    可悲的是,二十年後,當她們有了兒女,極少會有人反思人生,來為子女爭取什麽,相反是重複曾經的悲劇,讓自己從籌碼,變成手握籌碼的人。


    扶意小心翼翼折疊起她的嫁衣,輕輕撫過精致細膩的牡丹刺繡,待正式穿戴的那一天,從此以後,她的人生再無旁人可左右之事,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為自己做主。


    這日傍晚,祝鎔再次被宣召進宮,嘉盛帝說他婚期在即,當以家人為重,命他放下一切公務,待七月十七成親後,再迴朝中。


    祝鎔不敢推辭,叩首謝恩,本以為就此可以退下,可皇帝忽然問他:“鎔兒,讚西人又犯我邊境,你可知道?”


    “臣已知曉。”祝鎔應道,“三百年前,太祖開疆擴土時網開一麵,未滅讚西,與之結為友邦,如今他們背棄盟約,實在可惡。”


    皇帝長長一歎:“朝中戰和兩立,每一方都向朕施壓,叫朕舉棋不定。”


    祝鎔道:“大齊有精兵悍將百萬雄師,何懼讚西小國。”


    皇帝搖頭道:“我朝國境綿長,沿境番邦小國無數,雖是帝國偉業,但也隱患重重。倘若讚西來犯隻是一個圈套,引我朝將大批軍力抽往一處,他們再伺機而動,從兵力薄弱之境攻入,屆時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祝鎔眉頭緊蹙,能感受到皇帝是真誠與他相談,便也直言:“我朝兵力,足以周全大齊全境,皇上是不是太謹慎了?”


    皇帝卻神情怔怔地看著他,問:“把兵力都抽去邊境,誰在京畿保護朕?”


    祝鎔心裏一咯噔,竟無話可說。


    先帝一生英武,頗有太祖風骨,幼子勝親王亦是驍勇善戰,繼承了太祖遺誌。


    為何同是兒子,與勝親王一母同胞的當朝皇帝,如此本末倒置,難道不該是他如何保衛國家,難道不該是他如何守護百姓,怎麽變成了……


    “鎔兒。”皇帝目光直直地說,“你跟了朕這麽些年,比太子皇子還要親近,家國大事,乃至後宮瑣事,你都知道,在你心裏,朕是個什麽樣的皇帝?”


    祝鎔道:“皇上仁慈愛民,事事以百姓天下為重。”


    皇帝幽幽道:“朕想聽真話。”


    “是真話。”祝鎔毫不猶豫地說,“百姓安居樂業,無不稱頌皇上仁德,自然,人無完人,皇上亦如是。皇上要聽真話,臣亦冒死諫言,對外,您的確太過仁慈。皇上盼著各國以和為貴,不願動幹戈起戰火,可他們卻因此認定,您軟弱好欺。”


    皇帝握緊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祝鎔跪下道:“臣死罪!”


    嘉盛帝道:“朕若殺你,真真成了昏君,起來說話。”


    祝鎔深深叩首,起身垂手而立。


    嘉盛帝聲音低沉,神情凝重:“婚後,你的首要任務,是找出他們父子二人,格殺勿論。”


    “是。”祝鎔應諾。


    “必要時刻,可將王妃母女挾作人質,江山和美人之間,孰輕孰重,朕還分得清。”嘉盛帝道,“去吧,婚後再來見朕。”


    祝鎔行禮告退,但心中滿腔怒火翻騰,到頭來皇帝還是沒對邊境紛亂做出決定,滿心想著的,依然是要殺他的胞弟。


    走出沒多遠,內侍官追出來,奉上一方錦盒,盒內裝著金麒麟一對,是皇帝下賜,賀祝鎔新婚。


    祝鎔朝著大殿三拜,帶上金麒麟離宮迴府。


    此刻忠國公府裏正熱鬧,老太太擺宴為女兒接風,祝承乾三兄弟也早早歸來列席,畢竟妹妹是王妃,他們在靖王跟前,隻能自稱下臣。


    且說靖王妃雖遠嫁,但常與母親通書信,加上這次韻之去接,姑侄倆說了好些體己話,對於家中的紛紛擾擾,她心中早有掂量。


    大夫人本擔心會遭小姑子刁難,更何況她身份高貴,若以權勢壓人,她這個做嫂嫂的,隻能低下頭。


    沒想到多年不見,小姑子和氣又熱情,不過是說些家常與靖州風情,對於家裏的事,隻字不提,讓大夫人十分自在。


    經皇後允許,靖王妃將留宿於娘家,一雙兒媳由大侄媳婦照顧,另安排了住處,她則如未出嫁的女兒似的,賴在母親房裏。


    夜色漸深,老太太由著女兒給自己梳頭,門外通報三公子迴來了,老太太讓孫兒歇著去,對女兒則歎:“這孩子成日裏忙,這才剛迴來,你瞧瞧,飯也吃不上一口。”


    女兒笑道:“成了家就好,家裏有了惦記的人,就知道迴家了。”


    老太太問閨女:“那孩子你瞧著怎麽樣。”


    女兒道:“能叫您偏愛的,還能不好,我就看長相吧,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老夫人心滿意足,拉著女兒的手在榻上坐下,問道:“家裏可好,小孫兒可好?”


    “一切都好,不過……”靖王妃欲言又止。


    “怎麽,王爺待你不好?”老太太擔心不已。


    “沒有的事,再沒有比他更疼我的。”王妃應道,“是大事,是國事,娘……”


    老太太神情越發凝重,但聽女兒道:“您是將門出身,我也不怕嚇著您,將來萬一您女婿有對不住家裏的,請您千萬別怪他。我們夫妻不圖一家安樂,沈家世世代代為大齊盡忠,若國將不國,您的女婿和外孫子們,必將誓死捍衛,就顧不得許多了。”


    “我知道……”老太太揪心不已,“這世道,遲早要亂,我絕不怪你們。”


    與此同時,祝鎔來到興華堂向父親問安,擺下那對金麒麟,講述了大殿上的君臣對話。


    祝承乾聽得心驚肉跳:“你瘋了,傻兒子,我是怎麽教你的,你都忘了?你今晚若是死在大殿上,你要爹爹怎麽活,你有個三長兩短,老太太怎麽活?難道你不要扶意了,她還在等你娶她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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