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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之哼了聲:“我知道,你就和你言姐姐好,自從她來了,眼裏再沒有我了。”


    慧兒聽得出來姐姐是玩笑話,故意說:“誰叫二姐姐不如言姐姐好呢。”


    韻之伸手要撓她癢癢,被老太太輕輕打開,含笑嗔道:“見天的招貓逗狗,欺負妹妹,討人嫌。”


    三姑娘在一旁,見弟弟臉上有了笑容,她也高興,問道:“今天不去三哥哥的衙門了?”


    平珒說:“明日還去,今天三哥哥忙,不能帶上我。”


    韻之笑道:“你若喜歡,改天叫大哥也帶你去逛逛,多見見世麵,想好了將來出仕是從文還是從武。”


    三姑娘說:“姐姐瞧他這體格,像是從武的嗎?”


    韻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那可說不定,你說諸葛亮是文是武?他一人能敵千軍萬馬,可真單打獨鬥,恐怕過不了幾招。”


    她們說著話,慧之已經迴到自己的座位,敏之小聲問她話,姐妹倆低聲交談著。


    韻之問:“說什麽悄悄話?”


    四姑娘應道:“慧兒是擔心三嬸嬸與娘家嫂子翻了臉,等金將軍迴來,怕他責怪三嬸嬸。”


    韻之嘖嘖搖頭:“你家那個舅媽也是厲害,我聽周媽媽說,這幾日各府下人送賀禮去,她竟是見人下菜碟,明著得罪不少人了。”


    慧之心裏另有煩惱的事,但這會兒能敷衍過去,也就跟著說兩句:“昨晚我不小心聽爹爹對娘說,有人瞧見……”


    小小姑娘家羞於啟齒,一家人都看著她,老太太好生問:“什麽事?不急,慢慢說。”


    慧之為難地說著:“有人瞧見表哥宿在花街柳巷,大把的金銀使出去,這幾日那一片誰人不知,平南侯府大公子。”


    老太太歎氣:“他們也太輕狂,這侯爵並非世襲罔替的,是打算過了你舅舅這一輩,一家子人就不過了?”


    韻之在東苑聽母親和周媽媽念叨,母親說難怪三夫人那樣顛倒,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可她覺得三嬸嬸比娘家人強多了。


    自然這話,她不能在慧兒跟前說,況且三嬸嬸對他們兄妹幾個,一貫是慈善疼愛的。


    慧之見眾人都念叨舅父一家,暗暗鬆了口氣,她是決心不告訴任何人,自己在哥哥身上看見的異常,可她能多大,還不到扛大事的年紀。


    待午飯散了,孩子們隨韻之去園子裏逛,芮嬤嬤送來老太太日常服用的湯藥,提起金家:“您還是該請誰去敲打敲打才好,他們不體麵,別牽連我們四哥兒。”


    老太太頷首:“我正算計著呢,但他哥哥如今是新貴當寵,皇帝手裏總有些伎倆,我們這兒再如何敲打,也擋不住皇帝縱容,且等他迴來後,看聖上的態度。”


    說著話,興華堂來人,替大夫人最後來向老太太確認,去不去宮裏的慶功宴。


    老太太說:“我這幾日覺得自在些了,想出去湊湊熱鬧,告訴大夫人,我這兒自行打點,她不必過來。”


    芮嬤嬤很是驚訝:“您是給三夫人麵子嗎,橫豎三夫人自己不去,您何苦受這份累?”


    老太太卻眯眼笑著:“指不定,能有好事呢?”


    嬤嬤不明白,但老太太吩咐她,今天多晚都把鎔兒找來,她有話交代。


    但今晚,祝鎔接了皇帝的密令,與他們所不知的其他人一起,徹底搜查整座京城。


    原是不等祝鎔稟告皇帝,他在街上遇見項圻的背影,早有其他人在京城裏發現了勝親王世子的蹤跡。


    皇帝下令全程搜查,格殺勿論。


    開疆則被皇帝留在身邊,保護他的安危,今日要徹夜留在宮裏。


    雖說是密令,且暗中搜查,敏銳之人還是能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皇後迅速送了消息給娘家人,大夫人吃著晚飯,被家人請迴了娘家去。


    連帶著祝承乾也徑直去了嶽母家,興華堂裏今晚冷冷清清。


    映之和敏之在內院用了晚飯,被人送迴來,這邊廚房剛撤下了兩位姨娘的飯菜碗筷,映之叫他們停下,問道:“今晚姨娘們,吃的什麽飯菜?”


    廚房的人一一報了,不算豐盛但也不壞,映之又走到兩位姨娘的門外,站在屋簷下問丫鬟:“柳姨娘身體可好些了,這幾日吃飯好嗎?”


    下人們都愣了,但見三姑娘一臉嚴肅,也不敢糊弄,她們一麵迴答,柳姨娘徑自走了出來。


    “姑娘迴來了。”柳姨娘道,“老太太可安好?”


    映之看著母親,不答反問:“老太太要我問候姨娘,身體可好些了?”


    柳姨娘欠身道:“多謝老太太惦記,我都好了。”


    映之說:“姨娘既是好了,請明早到內院去,老太太預備著七月中元節,要請人抄經文。”


    柳姨娘看了眼女兒,礙著邊上的丫鬟婆子們,畢恭畢敬地說:“我那幾個字太拙劣,實在不敢耽誤了老太太的功德。”


    映之說:“是請姨娘去幫著裁剪紙張,您給楚姨娘帶句話,明日吃過早飯就去吧。”


    敏之跟在姐姐一邊,什麽話也沒說,離了她們母親的住處,才輕聲道:“奶奶沒請姨娘們,姐姐怎麽擅自傳話。”


    映之說:“奶奶不會怪我,但我想和我娘說說話,你別怪我多事,既然明日楚姨娘也來,姨娘一定也很惦記你,你們母女也說說話。”


    敏之垂眸,難過地說:“前些日子在大夫人屋外遇見,母親規規矩矩給我讓開路,看也不敢看一眼。”


    映之拉了妹妹的手說:“言姐姐說過,我們要爭氣,把以後的日子活成自己做主的,到時候就能照顧母親,不再叫她們受委屈。何況如今三哥哥認祖歸宗了,將來繼承家業,他一定會善待我們的娘。”


    敏之四下看了眼,今晚家裏黑洞洞的,什麽人也不在,她擔心地說:“也不知怎麽,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毛躁得很。”


    映之帶著妹妹迴去,說道:“是家裏大事小事總不太平,我們做不了什麽,別給家裏添麻煩就好。”


    她們迴房後,惦記著等父親和嫡母歸來後去請安,可一直等到大半夜,下人來說,老爺夫人在楊府住下了,今晚不迴來。


    一樣的消息,自然也傳到內院,老太太靠在床頭說:“看樣子鎔兒今晚也不會迴來,明日到家,叫他在屋裏歇著,我去找他。”


    芮嬤嬤則奇道:“大老爺可不是願意在嶽母家住的人,這又不是隔著十萬八千裏,怎麽忽然和嶽母家親近起來,還住下了。”


    老太太說:“今晚怕有什麽事,聽李家的說,前門人告訴她,今夜街上格外冷清,如同宵禁了般,他們怕不是不想迴來,是出不了門了。”


    芮嬤嬤心裏惶恐:“好好的,能出什麽事呢?難道明蓮教又有人竄到京城來了?”


    老太太歎息:“誰來都不要緊,但願鎔兒平安歸來。”


    夜深人靜,祝鎔獨自行走在街上,警覺著周圍一切動靜,忽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且是兩個人,他迅速藏匿到角落中。


    很快,一抹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掠過,緊跟著從後麵追來的人,身上帶著祝鎔也擁有的標記。


    今晚多人行動,為分清敵我,皇帝給了每個人統一的標記,好在夜色中不互相誤傷,方才過去兩個人,顯然前者是被追捕的可疑之人。


    祝鎔的心,沉若鉛石,他若包抄過去,必定能助“同伴”圍捕叛黨,但若抓到的人就是姐夫項圻……


    他猛地定下心,那也要落在他手裏才好,不論如何,要留姐夫一條性命。


    他躍上房頂,迅速從另一個方向包抄而來,追逐著逃匿的人,繞到前麵一條街,從房頂從天而降,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後麵的追兵趕到,隔著中間那人,也看見了祝鎔身上的標記,他們不必互相表露身份,但目的是一致的。


    對麵的人,向祝鎔做出了殺的手勢,不論被圍困的這人是誰,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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