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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陷入沉思,迴想五年前孫女被接迴來後可能發生的事,因不曾親眼所見,一時不敢想大兒媳婦會那般狠毒,這件事且要調查清楚再著急不遲。


    “明日見了扶意,我會曉以利害。”老太太歎道,“果然紙包不住火,你母親現在一定恨我把扶意接來,她原就厭煩紀州,偏偏涵之一而再地出現在扶意的麵前。正如那孩子說的,在府裏她必定要守規矩,可離了這個家,就由不得我們了。哪怕勝親王父子生死無蹤,王妃若要發難,我祝家也惹不起。”


    祝鎔道:“您對言表妹,有些話還是點到為止,不必嚇著她。”


    老太太苦笑:“我自有分寸。”


    侍奉祖母歇下,祝鎔離開內院,途徑清秋閣,已是燈火全熄,隔日當差的時辰比清秋閣開門還早,天蒙蒙亮,他便匆匆而過,不曾停留。


    然而今天一進衙門,不該當班的開疆就來找他,祝鎔聞言神情嚴肅,立時領了腰牌進宮去。


    這日午飯時,老太太單獨見了扶意,解釋家裏的難處和對涵之的照顧,希望她能相信自己,絕不會讓任何人委屈他們的世子妃,隻是涵之的癡病,他們也無能為力。


    扶意自是認為,既然大小姐想迴紀州,那就送她迴去,可這些話,到底沒對老夫人說。


    昨晚想了一夜,就算是對祝鎔失望,也不信他會為了討好養母而做出狠毒的事。可是她不信,又有什麽用,現實是,大小姐已經瘋了。


    老太太又好生安撫了韻之,要她明白個中輕重,要她相信自己會替她保護長姐,韻之不敢衝著祖母大唿小叫,結果這事兒說了等於沒說。


    午後姐妹倆迴到清秋閣,彼此都沒什麽精神,直到日落散了學,看著可愛的妹妹們嬉笑著散去,韻之才對扶意說:“不論如何,我想親眼去見見大姐,除非他們把人又藏去別的地方,不然如今知道在這家裏,我還找不見,我也白活了。”


    扶意問:“這家裏,也有你沒去過的地方嗎?”


    韻之頷首:“除了正院大房,東西兩苑,你若想正經逛園子,一天也逛不完,再往深處去,還要坐小船呢。這裏一片兒,不過是我家的一個角落罷了,我爹和叔伯哥哥們每日要上朝,自然不能住得那麽散。”


    扶意不自覺向四周看了眼,暗暗吃驚,又笑自己見識淺薄。


    祝家可是太祖開國以來,傳承了三百多年的世家貴族,斷不是那富貴不過三代的門戶,家之大、業之興,豈是她一個小小書院的女兒能想象的,難怪大夫人敢把女兒藏在家裏,更瞞了家人那麽多年。


    隻聽韻之吩咐緋彤:“去傳話,等祝鎔迴來,立刻告訴我,我要見他。”


    緋彤無奈地說:“二小姐,您可別這樣沒大沒小的,叫夫人老爺聽去,又該責備您了。”


    韻之不屑:“他們才聽不見,他們沒事會來關心我?”


    扶意勸了她幾句,留她在清秋閣用飯,彼此說了很久的話,但直到天黑,也沒把祝鎔等迴來。


    夜深了,韻之被內院的下人接迴去,扶意這邊洗漱更衣,聽得外頭巡夜的下人和管事婆子說話,但不是祝鎔的動靜。


    扶意莫名有幾分擔心,後來才從韻之口中知道,她哥一夜未歸。


    又過了一日,天氣驟暖,韻之抵不過春困,上午就開始打瞌睡,扶意正把著五姑娘的手,糾正她寫字的姿勢,翠珠跑來說:“周媽媽來了。”


    韻之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隨手翻開書,裝得一本正經。


    周媽媽進門,送來上好的水彩,說是二夫人早早和人家鋪子訂了,她今天大清早去取迴來的。


    “您辛苦了。”扶意和氣地說,“三姑娘該高興壞了,一會兒我和三小姐去謝過二夫人。”


    周媽媽笑道:“都是自家孩子,客氣什麽。”


    她捧著茶碗,看了看自家二小姐,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笑道:“姑娘們可聽說了,今日城裏一件大事?”


    女孩子們麵麵相覷,她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何知道外頭的事。


    周媽媽嘖嘖道:“我一早出門,就被衙差攔在路邊,心想是什麽大人物要從街上過,老遠就看見那麽壯的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那威風凜凜,另有好幾十個穿戴鎧甲的士兵護著幾駕馬車,打頭那輛車,那麽寬那麽高,足足四匹馬拉著。”


    韻之自小在京城長大,皇宮也去過幾迴,什麽世麵沒見過,滿不在乎地問:“什麽人,這樣的排場?”


    周媽媽喝了口茶說:“您猜是誰?是紀州勝親王府上京了,言姑娘,你們的王妃帶著郡主上京來了。”


    扶意怔然,韻之也呆了,但彼此對視,眼中同時有了光芒,她們知道,大姐姐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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