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隻亮了一盞落地燈，橘黃色的燈光灑在床上。
盤著腿坐在床上阮芝芝盯著微信上的消息，目光瞥向床邊的那包東西,有一條內褲搭在外麵，多拉a夢的笑臉正衝著她，她愣了一會兒,用手指撓了撓太陽穴，然後迴了一條消息。
【還沒洗,不好穿的。】
很快那頭便來了消息：【專門用高溫消過毒,可以穿。】
阮芝芝從這條消息裏看出了一股執拗感,但司機大哥有必要這麽急嗎？
難道是他妹妹要求的？她用手指摸了摸下巴。
嗯,一定是這樣。
她想了想後迴：【懂了,今晚我就開始穿，你告訴她,我以後隻穿她給的，讓她安心,謝謝她並祝她早日康複。】
發完之後，她從包裏挑出一件笑的最燦爛的藍胖子換上。
她低下頭,望著纖白的腿歎氣。
這叫什麽事兒啊,這麽多哆啦a夢，她要穿到猴年馬月了。
牆壁上的時鍾已過12點,臥室內靜悄悄的隻傳來一陣陣筆記本風扇運轉的聲音。
顏晟靠在椅背上，在查閱了最後一封郵件後,關上了電腦，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手機上。
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後撿起手機。
當看到最新的微信消息後，他眉尾微揚了下,手指滑動，翻到發來的照片，他把每一張又重新看了一遍，桃花眼眸隱著笑意，燈光下，他的眉宇完全舒展開。
他手指滑動隻迴了一個字：“乖。”
——
朝陽透過窗簾的縫隙溜進了室內，還躺在床上阮芝芝剛睜開眼就被陽光晃了下，她揉揉眼睛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看下時間。
七點十分，還不晚。
她從床上爬起來，低頭又看了眼手機，看到新的微信消息後，她點開。
看到那個“乖”字後，她撓了下頭，困惑了。
司機大哥迴這個字什麽意思啊？是說她“乖”？這也太奇怪了，難道是打錯了？
嗯，一定是這樣。
她沒多想，起床去洗手間洗漱，今天是拍攝第一天，她一定要準時到。
洗漱完，她打開了衣櫃，目光在已經掛滿的衣架上巡視一圈後，最後把一件淺藍色的繭形羊絨大衣拿下來，又拿了一件淺灰色的
打底衫和修身黑色長褲。
這些都是昨天司機妹妹送的，以後有機會一定當麵穿著讓她看看，也許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
剪吊牌的時候她看到上麵的數字眼睛睜大。
乖乖，這病也太費錢了吧！
她換好衣服出門，剛到門口便聽到隔壁的開門聲。
她抬眼望過去。
顏晟站在門外，西裝外披著件黑色的大衣敞開著，長腿微分，更顯得身材挺拔，他看到阮芝芝後語調平靜地問：“新衣服？”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淡。
阮芝芝拽了下大衣領口，彎了彎眼睛，“還是司機大哥妹妹送我的。”
說完，她在原地轉了個圈，身姿靈動，秀發飄起。
她抬頭望著那雙桃花眼，捏著嗓子問：“我穿著好看咩？”
沒什麽，她就是故意撩閑。
不用想肯定是一聲“嗤”笑。
顏晟站著沒動，將她剛剛的舉動盡收眼底。
他撩了下眼皮，迴道：“不錯。”
聞言，阮芝芝眨了下眼睛，這迴答可是出人意料啊。
她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然後把垂在肩頭的頭發向後一撩大眼睛閃動著，“那是衣服不錯，還是人不錯呢？”
顏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望著她期待的眼神候睇她一眼，“選衣服的人，眼光不錯。”
“那我呢？”她把小手托臉上，滿臉寫著仨字——快誇我。
顏晟抬了抬眉尾，瞥她一眼，“你的話勉強算……”
阮芝芝興奮的睜大眼睛，難道終於良心發現我的美了嗎？
“乖。”
“……”
乖？阮芝芝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顏晟瞥了眼正發呆的阮芝芝，她眼珠轉著，表情十分呆萌，他抬手下意識便想去捏她的臉，抬起時候卻改了主意，微曲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下。
“走吧，剛好順路，送你。”顏晟說完便關上了臥室門，抬步走向樓梯。
“送我啊。”阮芝芝捂著剛剛被敲過的地方揉了揉，唇角卻揚起來。
“你怎麽長的這麽帥，這麽能幹，還對我這麽好呢，最喜歡你了。”她立刻小跑著跟過去。
下意識的就吹起彩虹屁。
走在前麵的顏晟輕“嗤
”了聲，眼底卻閃過很輕的笑意。
——
半小後，顏晟把車停好，偏頭看向副駕上的阮芝芝，她正在解安全帶，長發垂在臉側一晃一晃的隱約露出長長的睫毛。
睫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像是一下一下撓在人心尖上。
顏晟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忍住了手指下意識的動作。
阮芝芝解開了安全帶，歪頭看向顏晟笑盈盈的，“你開車好穩好棒啊，這麽快就到了呢。”
“那晚上見呀。”說完，她就要下車。
可還沒開車門，手臂便被拉住。
她轉身奇怪地看向他。
“怎麽了？有事嗎？”
顏晟鬆開她手臂，手伸像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在她唇角勾了下，幾根頭發順勢落下，指腹輕輕擦過她的唇角。
似挨非挨，酥麻的感覺從唇角開始蔓延，阮芝芝耳朵不可抑製地燒了起來。
“拍完後給我電話。”他放下手，表情依舊淡淡的。
阮芝芝吞咽了一下問：“你要接來我迴家嗎？”
顏晟抬腕看了下時間，“嗯，我還有個會，趕時間。”
阮芝芝彎著眼睛下車，下車後，她對著車窗擺擺手眉眼彎彎，“那晚上見呀，路上小心呀。”說完兩隻手一起比了個心。
顏晟側頭看向車窗外，蔥白的手指在空著輕輕晃動，他挑了下眉梢啟動了車子。
--
攝影棚在24層，阮芝芝進到攝影棚裏的時候，眼睛倏然睜大，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一側排列著二十幾台電腦，還豎著幾個很大的屏幕，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調試。
另一側是兩片綠色的幕布，有人身上貼了幾多線和貼片在綠色的幕布前轉動著四肢，工作人員時不時的幫那人調整著身上的線，導演李秋實正在一旁皺著眉說著什麽。
正前方，是一個搭好的全新戲台，四根紅色角柱上是雀替大鬥，上麵橫著額枋，紅柱金壁，比梅蘭戲院小一些，但卻更加貼近傳統的戲台。
一邊是現代化的電子設備，一邊是沿襲幾千年的傳統戲台，讓阮芝芝有種不真實的穿越感。
爺爺說，京劇最重要的是傳承。
這些現代化的東西，和京劇真的可以融合嗎？
她站在原地，突然有種百感交集的感覺，激動興奮卻又膽怯緊
張。
似乎往前邁一步，就是未知的世界。
“芝芝，你發什麽愣，怎麽不進去。”
耳邊突然落進一道聲音，阮芝芝偏頭，看到一張很清新的臉。
她迴過神笑了下，“你剛到嗎，沈霏？”
沈霏挽住她的手臂瞥她一眼嗔怪道，“不是說好約在樓下一起來嗎？你都沒等我，微信你都沒迴我。”
阮芝芝這才想起來之前和沈霏約好了樓下見麵一起上來，她拍了下腦門，“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個幹淨。”
“沒事，我就猜你給忘了，別說了，先進去，今天要試裝定角色，咱們要快點。”
沈霏說著便挽著阮芝芝往前邁步。
阮芝芝邁步的那瞬間，腦中隱約閃過爺爺的話。
“芝芝，想京劇活下去，那就要讓更多的人聽見，喜歡上它，才能讓它一代一代往下傳。”
突然，她心裏的不安消失了，想要京劇往下傳，第一步要敢往前走。
——
李秋實皺著眉站在戲台正前方，他對台上的嶽靈詩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詩詩，你這狀態不對吧，白蛇和虞姬，這是這部電影的主要人物，你這動作嗓音比之前要退步太多了吧。”
李秋實的父親是京劇名家，從小耳濡墨染對京劇很是精通，他的電影偏文藝，但票房卻可以和一些商業片抗衡，所以在業內很有名。
他一直想拍一部京劇的電影，這次他推了幾個本子，自己拉來投資專門來拍這部電影，想用最先進的技術來完成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會貫穿京劇裏的經典角色，每段一個小故事然後串連在一起，從古到今，生旦淨末醜，一一展現。
嶽靈詩是投資方和他一起定下的女主角，她一人分飾六角，都是最經典的京劇角色。
可今天隻試了兩個，效果卻差強人意。
嶽靈詩穿著戲服，化著戲妝勒著頭，她站在戲台上麵色難堪，最近她有電視劇和綜藝在拍，每天覺都不夠睡，根本沒空練功，這個李導也是，明明是用了最先進技術，就是她現在狀態差點，後期配一下，電腦修一下，不就好了嗎？
當著這麽多人和工作人員，這是多不給她麵子，要知道投資她自己就帶了一半呢。
她擠出一個笑迴道：“李導，我昨天沒休息好。”
李秋實抿了抿唇，壓下心頭的
火。
他餘光看到身旁一襲紅衣，抬頭便看到一張濃妝豔彩的臉，勒著頭的眼稍微吊，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這扮相也太有神了。
阮芝芝化好了戲妝穿好了戲服正在台上圍觀著別人試演，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偏頭看過去，愣了下，發現導演李秋實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難道是覺的她在攝影棚亂跑了嗎？
“那個導演，我這就走，不是還沒輪到我嗎，我就想學習學習。”阮芝芝邊說邊往戲台外的方向走，剛走一步便被叫住。
“等等。”
阮芝芝迴頭，“您有事嗎？李導。”
李秋實望著她一會兒說：“唱過虞姬嗎？我記得你是扮花衫的。”
聞言，阮芝芝彎了下嘴角點頭，“是的，從小唱到大的。”
“那上台唱一段試試。”
台上的嶽靈詩表情一滯馬上開口道：“導演，這不合適吧，這是我的……”
“別緊張，就讓她試試，你唱青蛇，她來虞姬，正好搭一下，看看效果。”
嶽靈詩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李秋實的臉色後，她閉上了嘴，她擰了下眉毛，她這次要把從前學過的東西拿出來。
她瞥了眼不遠處的阮芝芝，一個小丫頭而已，即便學過戲有些天分，也不可能比的上她。
她點了下頭，“嗯，我聽導演安排。”
十幾分鍾後。
嶽靈詩站在戲台的一頭，阮芝芝站在另一頭。
阮芝芝換好了虞姬的戲服和頭飾，她腳下輕盈的走動，伸出一雙蔥白的蘭花手緩緩落在臉側，眉目含淚，微微轉身身上的鬥篷落下。
婉轉動人的悲憫之音響起。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
阮芝芝身上並沒有任何現代設備，但她的嗓音卻像是有穿透力一樣在攝影棚內迴蕩，更神奇的是，她嗓音的情緒感染著在場的所有人。
言子默進來的時候，入眼便是台上靈動的身影。
直到兩人唱罷，他的目光都沒從那道身影上離開。
——
招商酒會上，顏晟坐在前排的桌前，他長腿交疊與旁邊的人漫不經心地交談著。
李誌明是開煤礦起家的，這幾年因為投資房地產賺
了不少錢，一直就想拿錢混進帝都的上流圈，一是想得到更多賺錢機會，二是想讓自己的身價慢慢高起來，不再是別人口中的暴發戶。
酒會上，他趁機想接近這年紀輕輕卻經商手腕一流的首富顏晟。
“那個顏總，聽說您現在準備開發電子芯片，這個，您看有機會咱們合作一下可好？”
顏晟放下手中的酒杯，側身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李誌明淡聲問，“聽誰說的？
李誌明噎了下，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消息是他托朋友打聽的，據說現在這個還在保密階段，他幹笑了聲迴：“那個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顏晟哂笑了聲偏頭看他，“哪條道，哪個途？”
李誌明隻覺地看向他的目光太有壓迫感，他吞了吞口水馬上站起來。
“那個我還有事，顏總，失陪失陪。”
李誌明頂不住壓力，馬上借口溜走了。
顏晟抬腕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他拿出手機剛要劃開屏幕，旁邊突然有人拿著酒杯過來，“顏總，好久不見。”
顏晟抬眸，收起手機端起桌上的酒杯淡聲道：“好久不見，陳總。”
——
攝影棚內，試戲已經過了快一小時。
嶽靈詩收起了袖子，看向台下的李秋實，他抬起手掌輕拍了幾下讚許地看著她，“不錯，這才是你的水準。”
嶽靈詩瞥了眼不遠處的阮芝芝，她看向李秋實，“李導，那虞姬我要不然再唱一遍吧，剛剛沒發揮好。”
李秋實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剛剛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他目光落在另一邊的阮芝芝身上，她從表演完就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等著。
聞言，嶽靈詩一喜剛要彎唇被她壓下去。
不用太開心，虞姬本來就是她的。
“虞姬就讓阮芝芝表演吧，她比你更合適。”李秋實冷不丁的說道。
嶽靈詩：“……”
那頭的阮芝芝聽到後有些意外，她怔了下馬上給李秋實彎腰微鞠了一躬，“謝謝李導。”
一旁的嶽靈詩，掐著掌心，差點控製不住當場發飆。
—
試戲一直進行到下午6點，就在李秋實準備讓大家收工時，言子默帶著一個男人到攝影棚來到李秋實麵前。
言子默指著身邊的男人向李秋實介紹道：“這是李誌明李總，他對京劇很有興趣，想給咱們這部電影投資。”
聞言，李秋實眼睛一亮，因為題材是京劇，所以投資並不好拉，很多投資人都怕迴不了本，現在剛剛開始，需要錢的地方很多，尤其是後期和一些戲台布景，都是燒錢的地方。
多一分投資，對他來說就會讓這部電影更加順利的拍攝出來。
他馬上伸出手客氣道：“李總，你好，太感謝了。”
李誌明也伸出一隻手握上去，他目光卻在室內掃了掃，落在不遠處的一道纖細身影上後倏然一亮。
“一起吃個飯吧。”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纖細身影轉身，露出一張瓷白細致的臉。
李誌明指了指不遠處，“叫上那幾個演員，一起認識認識。”
言子默循著他指的方向後，眼神一頓。
李秋實並沒有注意到李誌明的眼神，他馬上點頭應著：“好，那我坐東。”
不遠處的阮芝芝剛給顏晟發了條短信讓他來接自己，便聽到身旁傳來沈霏的聲音：“芝芝，李導說待會讓你一起吃飯。”
阮芝芝愣了下，抬頭，“吃飯？”
沈霏點點頭，“是啊，就在這附近青山酒樓，說讓主演和投資人一起吃。”
阮芝芝低頭，看到剛剛發出的消息撇了下嘴，又重新發了條消息發了過去。
——
青山酒樓裏，阮芝芝望著自己麵前的一大杯白酒蹙了蹙眉抬頭看向自己旁邊的人，“李總，不好意思，我早上吃頭孢了，不能喝酒。”
她從小滴酒不沾，不為別的，就為了護嗓子。
這是她頭一次被人敬酒，她找了一個萬全的借口，吃頭孢。
李誌明把桌上的酒杯往她麵前推了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看你不是吃頭孢了，是不看不起我李誌明吧，來，喝了它，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
說著他就湊近阮芝芝。
一股難聞的酒氣朝阮芝芝噴過來，她皺眉往旁邊躲了躲，胳膊碰到身邊人的，然後她便聽到了壓的很低的嗓音說：“求我的話，我就幫你攔下來。”
阮芝芝偏頭，言子默離她很近，目光定定地望著她。
她抿了下唇沒理他。
坐在她對麵的李秋實站起來舉起酒杯：“那個李總，
要不然我替她喝吧，您看她一個小姑娘……”
“沒你的事，我就要她喝。”
嶽靈詩在一旁輕笑了下說：“李導，你別掃李總的興了，不過一杯酒而已。”
李誌明看了眼嶽靈詩笑了下，“沒錯，就這意思。”
他拿起酒杯伸到阮芝芝嘴邊皮笑肉不笑道：“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
李秋實握著酒杯，欲言又止。
阮芝芝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拍戲的，唱京劇的，怎麽會變成了陪酒的，她望著眼前的酒杯站起來笑了下說：“李總，失陪一下，我先去下洗手間。”
她要想辦法離開這裏，這個李總剛剛一直想對她動手動腳的，她都借口躲開了了，現在又直接逼她喝酒，她不是傻瓜，真的有什麽事，後悔的隻有自己。
這酒她絕不喝。
她抬腳的瞬間，手腕被一隻肥膩的手拉住。
言子默望著那隻被抓著的纖細的手腕皺眉，他抿唇剛要說什麽，手臂被拉了下，他迴頭，嶽靈詩衝他搖了搖頭。
他眼中掙紮了一會兒，抿住唇。
“跟我上包房，咱們慢慢喝。”李誌明用力想抓緊她的手腕，笑的很猥瑣。
她隻覺的手腕上像被蛇爬過一樣惡心，她用力想去抽迴自己的手，“你幹什麽？”
她伸進包裏剛想去拿手機，耳邊落過來一道冷沉的嗓音。
“鬆開她。”
阮芝芝偏頭，便看到門口站著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她眼睛一紅還沒說話，眼淚就掉下來。
李誌明聽到顏晟的聲音後愣愣地看向他，當他碰到那道黑沉冷刻的目光後，他手猛地鬆開結巴道，“那個，顏總，您，您怎麽來了？”
顏晟走過來站到阮芝芝身邊，他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那張瓷白的小臉上，一滴淚從她臉上滾下來恰好掉在他的指尖上。
他目光倏然一沉。
“哭什麽？”他嗓音沉沉地問。
阮芝芝用手背抹了下臉上的淚，抽噎著告狀：“我都說我吃頭孢了，他非要我喝，可能是是想我死吧。”
說完她又伸出手腕遞到他麵前可憐巴巴的，“你看，他都給我攥紅了，看看我奪可憐啊。”
顏晟目光落在纖細的手腕上那道紅印，眼睛一眯，“嗯，確實可憐，阿常在樓下，你去車上等我。
”
阮芝芝看了眼他小聲說：“好吧，但你別和人打架。”
顏晟被句話逗笑了，他指尖擦去她臉上的淚點頭，“嗯，放心。”
一旁的言子默看著兩人的舉動皺起眉，就連一旁嶽靈詩推他都沒察覺到。
阮芝芝對李秋實點了下頭，就馬上下樓了，這地方她是一分鍾都不想多待。
顏晟目送她下樓後，緩緩轉身看向李誌明。
他目光黑沉沉的，帶著十足壓迫感。
李誌明吞了吞口水，再次結巴，“顏總，這是個誤會。”
顏晟目光慢慢掃到桌上的酒杯上，“李總，陪我喝一杯。”
李誌明嚇的一哆嗦，他站起來，擺擺手，“不了，那個，我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怎麽，不給我麵子？”
李誌明想溜的腳頓住，幹笑道，“不敢不敢。”
顏晟扯了下唇角，用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掃向他一字一句道，“跟我上包房，咱們慢慢喝。”
盤著腿坐在床上阮芝芝盯著微信上的消息，目光瞥向床邊的那包東西,有一條內褲搭在外麵，多拉a夢的笑臉正衝著她，她愣了一會兒,用手指撓了撓太陽穴，然後迴了一條消息。
【還沒洗,不好穿的。】
很快那頭便來了消息：【專門用高溫消過毒,可以穿。】
阮芝芝從這條消息裏看出了一股執拗感,但司機大哥有必要這麽急嗎？
難道是他妹妹要求的？她用手指摸了摸下巴。
嗯,一定是這樣。
她想了想後迴：【懂了,今晚我就開始穿，你告訴她,我以後隻穿她給的，讓她安心,謝謝她並祝她早日康複。】
發完之後，她從包裏挑出一件笑的最燦爛的藍胖子換上。
她低下頭,望著纖白的腿歎氣。
這叫什麽事兒啊,這麽多哆啦a夢，她要穿到猴年馬月了。
牆壁上的時鍾已過12點,臥室內靜悄悄的隻傳來一陣陣筆記本風扇運轉的聲音。
顏晟靠在椅背上，在查閱了最後一封郵件後,關上了電腦，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手機上。
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後撿起手機。
當看到最新的微信消息後，他眉尾微揚了下,手指滑動，翻到發來的照片，他把每一張又重新看了一遍，桃花眼眸隱著笑意，燈光下，他的眉宇完全舒展開。
他手指滑動隻迴了一個字：“乖。”
——
朝陽透過窗簾的縫隙溜進了室內，還躺在床上阮芝芝剛睜開眼就被陽光晃了下，她揉揉眼睛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看下時間。
七點十分，還不晚。
她從床上爬起來，低頭又看了眼手機，看到新的微信消息後，她點開。
看到那個“乖”字後，她撓了下頭，困惑了。
司機大哥迴這個字什麽意思啊？是說她“乖”？這也太奇怪了，難道是打錯了？
嗯，一定是這樣。
她沒多想，起床去洗手間洗漱，今天是拍攝第一天，她一定要準時到。
洗漱完，她打開了衣櫃，目光在已經掛滿的衣架上巡視一圈後，最後把一件淺藍色的繭形羊絨大衣拿下來，又拿了一件淺灰色的
打底衫和修身黑色長褲。
這些都是昨天司機妹妹送的，以後有機會一定當麵穿著讓她看看，也許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
剪吊牌的時候她看到上麵的數字眼睛睜大。
乖乖，這病也太費錢了吧！
她換好衣服出門，剛到門口便聽到隔壁的開門聲。
她抬眼望過去。
顏晟站在門外，西裝外披著件黑色的大衣敞開著，長腿微分，更顯得身材挺拔，他看到阮芝芝後語調平靜地問：“新衣服？”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淡。
阮芝芝拽了下大衣領口，彎了彎眼睛，“還是司機大哥妹妹送我的。”
說完，她在原地轉了個圈，身姿靈動，秀發飄起。
她抬頭望著那雙桃花眼，捏著嗓子問：“我穿著好看咩？”
沒什麽，她就是故意撩閑。
不用想肯定是一聲“嗤”笑。
顏晟站著沒動，將她剛剛的舉動盡收眼底。
他撩了下眼皮，迴道：“不錯。”
聞言，阮芝芝眨了下眼睛，這迴答可是出人意料啊。
她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然後把垂在肩頭的頭發向後一撩大眼睛閃動著，“那是衣服不錯，還是人不錯呢？”
顏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望著她期待的眼神候睇她一眼，“選衣服的人，眼光不錯。”
“那我呢？”她把小手托臉上，滿臉寫著仨字——快誇我。
顏晟抬了抬眉尾，瞥她一眼，“你的話勉強算……”
阮芝芝興奮的睜大眼睛，難道終於良心發現我的美了嗎？
“乖。”
“……”
乖？阮芝芝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顏晟瞥了眼正發呆的阮芝芝，她眼珠轉著，表情十分呆萌，他抬手下意識便想去捏她的臉，抬起時候卻改了主意，微曲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下。
“走吧，剛好順路，送你。”顏晟說完便關上了臥室門，抬步走向樓梯。
“送我啊。”阮芝芝捂著剛剛被敲過的地方揉了揉，唇角卻揚起來。
“你怎麽長的這麽帥，這麽能幹，還對我這麽好呢，最喜歡你了。”她立刻小跑著跟過去。
下意識的就吹起彩虹屁。
走在前麵的顏晟輕“嗤
”了聲，眼底卻閃過很輕的笑意。
——
半小後，顏晟把車停好，偏頭看向副駕上的阮芝芝，她正在解安全帶，長發垂在臉側一晃一晃的隱約露出長長的睫毛。
睫毛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像是一下一下撓在人心尖上。
顏晟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忍住了手指下意識的動作。
阮芝芝解開了安全帶，歪頭看向顏晟笑盈盈的，“你開車好穩好棒啊，這麽快就到了呢。”
“那晚上見呀。”說完，她就要下車。
可還沒開車門，手臂便被拉住。
她轉身奇怪地看向他。
“怎麽了？有事嗎？”
顏晟鬆開她手臂，手伸像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在她唇角勾了下，幾根頭發順勢落下，指腹輕輕擦過她的唇角。
似挨非挨，酥麻的感覺從唇角開始蔓延，阮芝芝耳朵不可抑製地燒了起來。
“拍完後給我電話。”他放下手，表情依舊淡淡的。
阮芝芝吞咽了一下問：“你要接來我迴家嗎？”
顏晟抬腕看了下時間，“嗯，我還有個會，趕時間。”
阮芝芝彎著眼睛下車，下車後，她對著車窗擺擺手眉眼彎彎，“那晚上見呀，路上小心呀。”說完兩隻手一起比了個心。
顏晟側頭看向車窗外，蔥白的手指在空著輕輕晃動，他挑了下眉梢啟動了車子。
--
攝影棚在24層，阮芝芝進到攝影棚裏的時候，眼睛倏然睜大，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一側排列著二十幾台電腦，還豎著幾個很大的屏幕，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調試。
另一側是兩片綠色的幕布，有人身上貼了幾多線和貼片在綠色的幕布前轉動著四肢，工作人員時不時的幫那人調整著身上的線，導演李秋實正在一旁皺著眉說著什麽。
正前方，是一個搭好的全新戲台，四根紅色角柱上是雀替大鬥，上麵橫著額枋，紅柱金壁，比梅蘭戲院小一些，但卻更加貼近傳統的戲台。
一邊是現代化的電子設備，一邊是沿襲幾千年的傳統戲台，讓阮芝芝有種不真實的穿越感。
爺爺說，京劇最重要的是傳承。
這些現代化的東西，和京劇真的可以融合嗎？
她站在原地，突然有種百感交集的感覺，激動興奮卻又膽怯緊
張。
似乎往前邁一步，就是未知的世界。
“芝芝，你發什麽愣，怎麽不進去。”
耳邊突然落進一道聲音，阮芝芝偏頭，看到一張很清新的臉。
她迴過神笑了下，“你剛到嗎，沈霏？”
沈霏挽住她的手臂瞥她一眼嗔怪道，“不是說好約在樓下一起來嗎？你都沒等我，微信你都沒迴我。”
阮芝芝這才想起來之前和沈霏約好了樓下見麵一起上來，她拍了下腦門，“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個幹淨。”
“沒事，我就猜你給忘了，別說了，先進去，今天要試裝定角色，咱們要快點。”
沈霏說著便挽著阮芝芝往前邁步。
阮芝芝邁步的那瞬間，腦中隱約閃過爺爺的話。
“芝芝，想京劇活下去，那就要讓更多的人聽見，喜歡上它，才能讓它一代一代往下傳。”
突然，她心裏的不安消失了，想要京劇往下傳，第一步要敢往前走。
——
李秋實皺著眉站在戲台正前方，他對台上的嶽靈詩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詩詩，你這狀態不對吧，白蛇和虞姬，這是這部電影的主要人物，你這動作嗓音比之前要退步太多了吧。”
李秋實的父親是京劇名家，從小耳濡墨染對京劇很是精通，他的電影偏文藝，但票房卻可以和一些商業片抗衡，所以在業內很有名。
他一直想拍一部京劇的電影，這次他推了幾個本子，自己拉來投資專門來拍這部電影，想用最先進的技術來完成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會貫穿京劇裏的經典角色，每段一個小故事然後串連在一起，從古到今，生旦淨末醜，一一展現。
嶽靈詩是投資方和他一起定下的女主角，她一人分飾六角，都是最經典的京劇角色。
可今天隻試了兩個，效果卻差強人意。
嶽靈詩穿著戲服，化著戲妝勒著頭，她站在戲台上麵色難堪，最近她有電視劇和綜藝在拍，每天覺都不夠睡，根本沒空練功，這個李導也是，明明是用了最先進技術，就是她現在狀態差點，後期配一下，電腦修一下，不就好了嗎？
當著這麽多人和工作人員，這是多不給她麵子，要知道投資她自己就帶了一半呢。
她擠出一個笑迴道：“李導，我昨天沒休息好。”
李秋實抿了抿唇，壓下心頭的
火。
他餘光看到身旁一襲紅衣，抬頭便看到一張濃妝豔彩的臉，勒著頭的眼稍微吊，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這扮相也太有神了。
阮芝芝化好了戲妝穿好了戲服正在台上圍觀著別人試演，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偏頭看過去，愣了下，發現導演李秋實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難道是覺的她在攝影棚亂跑了嗎？
“那個導演，我這就走，不是還沒輪到我嗎，我就想學習學習。”阮芝芝邊說邊往戲台外的方向走，剛走一步便被叫住。
“等等。”
阮芝芝迴頭，“您有事嗎？李導。”
李秋實望著她一會兒說：“唱過虞姬嗎？我記得你是扮花衫的。”
聞言，阮芝芝彎了下嘴角點頭，“是的，從小唱到大的。”
“那上台唱一段試試。”
台上的嶽靈詩表情一滯馬上開口道：“導演，這不合適吧，這是我的……”
“別緊張，就讓她試試，你唱青蛇，她來虞姬，正好搭一下，看看效果。”
嶽靈詩還想說什麽，但看到李秋實的臉色後，她閉上了嘴，她擰了下眉毛，她這次要把從前學過的東西拿出來。
她瞥了眼不遠處的阮芝芝，一個小丫頭而已，即便學過戲有些天分，也不可能比的上她。
她點了下頭，“嗯，我聽導演安排。”
十幾分鍾後。
嶽靈詩站在戲台的一頭，阮芝芝站在另一頭。
阮芝芝換好了虞姬的戲服和頭飾，她腳下輕盈的走動，伸出一雙蔥白的蘭花手緩緩落在臉側，眉目含淚，微微轉身身上的鬥篷落下。
婉轉動人的悲憫之音響起。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
阮芝芝身上並沒有任何現代設備，但她的嗓音卻像是有穿透力一樣在攝影棚內迴蕩，更神奇的是，她嗓音的情緒感染著在場的所有人。
言子默進來的時候，入眼便是台上靈動的身影。
直到兩人唱罷，他的目光都沒從那道身影上離開。
——
招商酒會上，顏晟坐在前排的桌前，他長腿交疊與旁邊的人漫不經心地交談著。
李誌明是開煤礦起家的，這幾年因為投資房地產賺
了不少錢，一直就想拿錢混進帝都的上流圈，一是想得到更多賺錢機會，二是想讓自己的身價慢慢高起來，不再是別人口中的暴發戶。
酒會上，他趁機想接近這年紀輕輕卻經商手腕一流的首富顏晟。
“那個顏總，聽說您現在準備開發電子芯片，這個，您看有機會咱們合作一下可好？”
顏晟放下手中的酒杯，側身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李誌明淡聲問，“聽誰說的？
李誌明噎了下，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消息是他托朋友打聽的，據說現在這個還在保密階段，他幹笑了聲迴：“那個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顏晟哂笑了聲偏頭看他，“哪條道，哪個途？”
李誌明隻覺地看向他的目光太有壓迫感，他吞了吞口水馬上站起來。
“那個我還有事，顏總，失陪失陪。”
李誌明頂不住壓力，馬上借口溜走了。
顏晟抬腕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他拿出手機剛要劃開屏幕，旁邊突然有人拿著酒杯過來，“顏總，好久不見。”
顏晟抬眸，收起手機端起桌上的酒杯淡聲道：“好久不見，陳總。”
——
攝影棚內，試戲已經過了快一小時。
嶽靈詩收起了袖子，看向台下的李秋實，他抬起手掌輕拍了幾下讚許地看著她，“不錯，這才是你的水準。”
嶽靈詩瞥了眼不遠處的阮芝芝，她看向李秋實，“李導，那虞姬我要不然再唱一遍吧，剛剛沒發揮好。”
李秋實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剛剛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他目光落在另一邊的阮芝芝身上，她從表演完就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等著。
聞言，嶽靈詩一喜剛要彎唇被她壓下去。
不用太開心，虞姬本來就是她的。
“虞姬就讓阮芝芝表演吧，她比你更合適。”李秋實冷不丁的說道。
嶽靈詩：“……”
那頭的阮芝芝聽到後有些意外，她怔了下馬上給李秋實彎腰微鞠了一躬，“謝謝李導。”
一旁的嶽靈詩，掐著掌心，差點控製不住當場發飆。
—
試戲一直進行到下午6點，就在李秋實準備讓大家收工時，言子默帶著一個男人到攝影棚來到李秋實麵前。
言子默指著身邊的男人向李秋實介紹道：“這是李誌明李總，他對京劇很有興趣，想給咱們這部電影投資。”
聞言，李秋實眼睛一亮，因為題材是京劇，所以投資並不好拉，很多投資人都怕迴不了本，現在剛剛開始，需要錢的地方很多，尤其是後期和一些戲台布景，都是燒錢的地方。
多一分投資，對他來說就會讓這部電影更加順利的拍攝出來。
他馬上伸出手客氣道：“李總，你好，太感謝了。”
李誌明也伸出一隻手握上去，他目光卻在室內掃了掃，落在不遠處的一道纖細身影上後倏然一亮。
“一起吃個飯吧。”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纖細身影轉身，露出一張瓷白細致的臉。
李誌明指了指不遠處，“叫上那幾個演員，一起認識認識。”
言子默循著他指的方向後，眼神一頓。
李秋實並沒有注意到李誌明的眼神，他馬上點頭應著：“好，那我坐東。”
不遠處的阮芝芝剛給顏晟發了條短信讓他來接自己，便聽到身旁傳來沈霏的聲音：“芝芝，李導說待會讓你一起吃飯。”
阮芝芝愣了下，抬頭，“吃飯？”
沈霏點點頭，“是啊，就在這附近青山酒樓，說讓主演和投資人一起吃。”
阮芝芝低頭，看到剛剛發出的消息撇了下嘴，又重新發了條消息發了過去。
——
青山酒樓裏，阮芝芝望著自己麵前的一大杯白酒蹙了蹙眉抬頭看向自己旁邊的人，“李總，不好意思，我早上吃頭孢了，不能喝酒。”
她從小滴酒不沾，不為別的，就為了護嗓子。
這是她頭一次被人敬酒，她找了一個萬全的借口，吃頭孢。
李誌明把桌上的酒杯往她麵前推了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看你不是吃頭孢了，是不看不起我李誌明吧，來，喝了它，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
說著他就湊近阮芝芝。
一股難聞的酒氣朝阮芝芝噴過來，她皺眉往旁邊躲了躲，胳膊碰到身邊人的，然後她便聽到了壓的很低的嗓音說：“求我的話，我就幫你攔下來。”
阮芝芝偏頭，言子默離她很近，目光定定地望著她。
她抿了下唇沒理他。
坐在她對麵的李秋實站起來舉起酒杯：“那個李總，
要不然我替她喝吧，您看她一個小姑娘……”
“沒你的事，我就要她喝。”
嶽靈詩在一旁輕笑了下說：“李導，你別掃李總的興了，不過一杯酒而已。”
李誌明看了眼嶽靈詩笑了下，“沒錯，就這意思。”
他拿起酒杯伸到阮芝芝嘴邊皮笑肉不笑道：“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
李秋實握著酒杯，欲言又止。
阮芝芝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拍戲的，唱京劇的，怎麽會變成了陪酒的，她望著眼前的酒杯站起來笑了下說：“李總，失陪一下，我先去下洗手間。”
她要想辦法離開這裏，這個李總剛剛一直想對她動手動腳的，她都借口躲開了了，現在又直接逼她喝酒，她不是傻瓜，真的有什麽事，後悔的隻有自己。
這酒她絕不喝。
她抬腳的瞬間，手腕被一隻肥膩的手拉住。
言子默望著那隻被抓著的纖細的手腕皺眉，他抿唇剛要說什麽，手臂被拉了下，他迴頭，嶽靈詩衝他搖了搖頭。
他眼中掙紮了一會兒，抿住唇。
“跟我上包房，咱們慢慢喝。”李誌明用力想抓緊她的手腕，笑的很猥瑣。
她隻覺的手腕上像被蛇爬過一樣惡心，她用力想去抽迴自己的手，“你幹什麽？”
她伸進包裏剛想去拿手機，耳邊落過來一道冷沉的嗓音。
“鬆開她。”
阮芝芝偏頭，便看到門口站著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她眼睛一紅還沒說話，眼淚就掉下來。
李誌明聽到顏晟的聲音後愣愣地看向他，當他碰到那道黑沉冷刻的目光後，他手猛地鬆開結巴道，“那個，顏總，您，您怎麽來了？”
顏晟走過來站到阮芝芝身邊，他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那張瓷白的小臉上，一滴淚從她臉上滾下來恰好掉在他的指尖上。
他目光倏然一沉。
“哭什麽？”他嗓音沉沉地問。
阮芝芝用手背抹了下臉上的淚，抽噎著告狀：“我都說我吃頭孢了，他非要我喝，可能是是想我死吧。”
說完她又伸出手腕遞到他麵前可憐巴巴的，“你看，他都給我攥紅了，看看我奪可憐啊。”
顏晟目光落在纖細的手腕上那道紅印，眼睛一眯，“嗯，確實可憐，阿常在樓下，你去車上等我。
”
阮芝芝看了眼他小聲說：“好吧，但你別和人打架。”
顏晟被句話逗笑了，他指尖擦去她臉上的淚點頭，“嗯，放心。”
一旁的言子默看著兩人的舉動皺起眉，就連一旁嶽靈詩推他都沒察覺到。
阮芝芝對李秋實點了下頭，就馬上下樓了，這地方她是一分鍾都不想多待。
顏晟目送她下樓後，緩緩轉身看向李誌明。
他目光黑沉沉的，帶著十足壓迫感。
李誌明吞了吞口水，再次結巴，“顏總，這是個誤會。”
顏晟目光慢慢掃到桌上的酒杯上，“李總，陪我喝一杯。”
李誌明嚇的一哆嗦，他站起來，擺擺手，“不了，那個，我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怎麽，不給我麵子？”
李誌明想溜的腳頓住，幹笑道，“不敢不敢。”
顏晟扯了下唇角，用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掃向他一字一句道，“跟我上包房，咱們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