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格菲勒·懷特經曆了從魔獸抓下死裏逃生卻明顯的不高興,韋辛雅覺得可以理解。他多次在她麵前毫不掩飾對布辛爾一家的厭惡,現在看到亞爾曼如此受歡迎估計也是很不爽。越和這個貴族呆久了就越了解這個人的小氣,韋辛雅覺得還是聽從小路易的勸告會比較安全。


    隨後她把注意力轉到那些所謂的魔獸身上,看起來有點類似袋鼠,準備入冬的季節使它們全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毛,除了大點應該是很萌的生物。即使因為死亡和血跡削減了一些這種動物的美貌,也沒有掩蓋它們的天生麗質。但萌貨不代表沒有殺傷力,萬人迷“滾滾”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更明顯的是那些捕獵者,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看著很是怵目驚心。


    但看起來似乎沒有很嚴重的後果,至少受傷的人看起來都很完整,其中兩個最嚴重的需要互相攙扶著走,而大部分則自己背著獵物走在隊伍中。當然他們背的都是魔獸,也有其他獵物,但都在後麵的車上。哦,有牛車的;他們現在背著魔獸不肯放手隻是為了炫耀而已。


    隨後,韋辛雅注意到了最後一輛車。稍微遠離隊伍,跟在後麵,隻有一個衛兵駕車,上麵蓋了些樹枝,但明顯上麵應該沒有什麽重的東西。待車緩緩走近,牛車的邊緣伸出一隻僵白的手來。


    天啊!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時候還有人在車上睡覺,或者重傷起不來。重傷的人沒必要蓋著樹枝,而且死人和睡著的人一眼就能讓人分辨出來,那種毫無生命跡象的僵硬感是不一樣的。她忍不住往前麵的人群中跑去,實在沒膽子和死人離得那麽近,背後似乎起了一陣涼風,卻又不受控製的往後麵看去。


    拍了拍旁邊的衛兵問:“後麵車上的是誰?”


    衛兵迴過頭去看了眼,不甚在意地迴答道:“牧豬人羅伯特,真是個可憐的小子。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迴歸天神的懷抱了。灰鼠獸是突然出現的,很不湊巧,就在這家夥前麵。”


    韋辛雅愣住了,真的有人死了?雖然聽說有傷亡,但她一直心存僥幸,認為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人落下殘疾,不然人群不會這麽歡樂。


    羅伯特剛好是她認識的人。公認的能幹小夥子,不論打獵、種田都是一把好手。即使他明顯暗戀布辛爾家的維拉,還是有姑娘追求他。秋後他還和韋辛雅買羊奶準備養豬,交易的時候一臉精明的樣子和平實害羞的模樣判若兩人。


    韋辛雅覺得這樣能幹又會害羞又不失精明的老實人是個好人,將來肯定能撐起一個莊園,並使它和自己未來的家族一樣走向繁榮。而如今,這一切的美好未來戈然而止,因為它的創造者已經死了。


    迴神望著被樹枝隨意覆蓋的羅伯特,那個活生生的容易害羞的青年就這樣沒了?她看向歡樂的人群,又看看後麵吱呀呀拉著他孤獨身體的牛車,遠遠的跟在人群後麵。


    沒有人注意到喬治亞郡唯一牧豬人的死亡,即使這個人和大家一起經曆了家園的建設。也沒有人為他悲傷,都興奮地湧向了喬治亞郡的未來之星身邊。即使受傷的人也一樣,而那些受傷的人之前才和羅伯特一起參加狩獵。


    韋辛雅看著那沒落地屍身,覺得異常可憐,為他毫無聲息就結束的生命無人懷念,也為自己。估計自己死了也和他一樣,甚至還不如他。人們不痛不癢地表達著隻是對認識的陌生人不幸死去的遺憾,過後就再也不記得這個人,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她如果死了,也沒有人記得她。可憐巴巴的靜靜的被埋在一個小角落,直到她的墳地青草枯黃也沒人想起來看她,更久遠的將來也沒人知道她出現過。


    眼睛變得模糊而灼熱,裏麵瞬間盈滿滾燙的淚水讓她什麽都看不清,多到不由控製地滾落,在她臉上劃開兩條溝。韋辛雅瞬間背對人群,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不想在這樣公開地場合做哭泣這樣丟人的事,但巨大的悲哀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喬治亞郡的民眾對於逝者的冷漠深深地傷害到了韋辛雅,盡管她知道的死不關她的事,他們的冷漠也沒錯,但她就是控製不住。除了亞爾曼的榮耀,他們什麽都看不到。


    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能讓她體會孤魂野鬼的意思了,那種寒心的淒涼實在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可她有什麽辦法,葉落歸根到底隻是奢望。韋辛雅無法理解穿越大神把她丟到這裏的意義,做一個飄零的老百姓到底穿越來是為了什麽?


    “韋辛雅小姐,你怎麽了?”


    小路易的聲音,她急忙擦掉淚水,但擦了又有,根本擦不掉。也許是急的,也許是因為有人關心更加委屈,她更想哭了。隻能搖搖手,“沒……”才發音就發現鼻音很重,唿吸更加紊亂,控製不住的抽搐。


    好了,根本不需要詢問,一看就知道是哭了。小路易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狀似隨意的看看歡樂的人群,再看看明顯快不能自已的韋辛雅。無奈的歎了口氣,一步上前一隻手環抱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離道路,遠離人群,走到草地深處。


    走得夠遠了才說:“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哭泣,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小路易沒放手,雖然感覺到她的僵硬,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靠在他的肩膀上。但他認為人在傷心的時候是軟弱的,需要找個人依靠。即使她不願意靠過來,但肯定也是希望人陪的。


    韋辛雅因為小路易的環抱縮著肩膀,知道遠離人群放心的哭得稍微大聲了點,也就是一點。抽搐了半天才找到空氣,深吸一口氣帶著濃重的鼻音有些艱難的開口。“羅伯特死了。”


    “那又怎麽樣?”


    “嗚~~~~~”哭得大聲了些,控製音量。她就知道,這裏的人就是這樣冷漠。


    “嘿!嘿!別告訴我你喜歡他。”這不可能好嗎!


    韋辛雅一把把這個胡說八道的混蛋推開,“你就不覺得難過嗎?他還那麽年輕,生活才剛開始。”嗚~不行了一想到這個就哭得不能自已,有些站不起來,幹脆蹲了下來。


    小路易有些摸不著頭腦,“好吧!我很遺憾。”但他弄不懂為什麽韋辛雅這麽難過,她和那個牧豬人連朋友都不是。


    “我覺得很難受,我們認識那個人,還有些交情,就這樣無聲無息,一點預兆都沒有……為什麽大家都表現得隻是到了一顆小樹苗?即使是樹苗,它還沒長起來,不覺得可惜嗎?”


    小路易坐下陪著她,說:“我不明白你在哭什麽,我們見到的死人還少嗎?即使羅伯特是我們認識的人,但還沒有熟到那份上。這隻是意外,親愛的,我們誰也不想的。戰亂死的仇人或者親人多到數不清,早習慣了。別為這點事難過,傷心無濟於事,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的。”


    聽到他的解釋韋辛雅稍微釋懷了一點,但卻不能得到安慰。這也是她第一次直麵生死,這算是大自然的報複嗎?她隻是來種田的,為什麽上來就給她來了個這麽沉重的警告?


    小路易不自然的拍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快別哭了,待會還要開慶祝會呢。我們快趕不上了,別讓他們看見你這樣。裝也要笑著去,待會也許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我們不能缺席。”他真的覺得喬治的晚會比羅伯特的死重要多了。


    他果然什麽都不明白,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明白?即使這樣也是在認識的人逝世後就狂歡的理由?韋辛雅沒辦法把死亡在心裏處理得這樣輕描淡寫,即使是老人的喜喪也該是莊重的。


    現實逼得她不得不盡量調整自己的情緒,最近她都沉浸在悲觀之中,現在更是讓這樣不幸的事壓垮。韋辛雅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心理疏導,不然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事來。


    這裏是沒有心理醫生的,可以考慮旅遊散心……好吧,沒有允許不能隨便出喬治的領地。在郡裏到處走走也許是個好的選擇,至少能稍微放鬆心情……哦~不!繁重的生活,讓她哪裏都去不了,快過冬了,如果她還想活著見到明年的春天,她就不能給自己放假。即使看上去,莊園裏似乎沒有什麽重要的活了卻始終不能放開手腳。


    迴到男爵臨時府邸後,喬治在書記官的提醒下宣布明天葬禮的地點和時間就積極安排慶功會了。


    天色漸晚,很多必要的東西來不及準備,糙漢子出身的豪爾男爵拍板決定弄個篝火烤肉吃,積極準備晚會的男女歡笑使這小小鄉間開始有了那麽點歌舞升平的氣象。人們是歡樂的,而被百無禁忌的衛兵們擺在隔壁間那個平時書記官登記用的書桌上的羅伯特,安詳而青白的臉襯著外麵的歡歌笑語,偶爾閃過的橘黃微光顯得那麽淒寒。


    韋辛雅看著那個孤獨緊鎖的門,裏麵的人像被所有人遺棄的麻煩一樣視而不見。再看這些準備宴會而興高采烈的人們,她覺得自己肯定做錯了什麽,需要改正一下自己的心態。不管怎麽樣都要想辦法逃開一段時間,不然她覺得自己要瘋了,這裏的氛圍壓得她快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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