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雷恩家幫忙做陶罐,這倒讓韋辛雅鬆了一口氣。依照她們之前的態度,到時候估計也不會跟她算錢,可韋辛雅真不習慣欠人家的。給錢了可能得罪人,又不知道她手上的那點錢夠不夠。給的錢不夠,那和不給沒什麽差別。


    現在好了,她在雷恩家幫忙,雷恩夫人不跟她收錢她也能稍微心安理得一點。就算早過了冬天的合作期,是要算錢的,她也不怕了,照雷恩夫人那意思是可以賒賬的。


    現在韋辛雅的生活豐富了很多,不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做事。她早上起床,先吃了早飯再打掃房子和牛棚,洗衣服的時候順便把阿哞帶到靠小溪邊水草豐美的地方放牧,把繩子放長點就行了。迴來的時候又把水缸的水打滿,又去澆了菜地。


    看看天色,時間還早。去看看田裏的麥苗怎麽樣了,順便拔拔草。忙活忙活,還沒走完幾畝地就差不多了,一行一行地在綠油油的麥苗裏找野草可是不容易啊!不過現在時間到了,該出門了,明天繼續吧。活是幹不完的。


    製陶的活跟去年的差不多,都是先挖土再製泥。不過這次不趕時間就要比上次做得精細多了,挖迴的土要細細地敲成粉,還要用細篩子過濾。雷恩夫人把泥粉比例配置好後又要先把它們拌勻了才開始加水和泥丕,然後大家就脫了鞋子,直接大腳丫子下去踩。那可不是亂踩!要一點點地慢慢踩勻了,不能漏掉一點泥。為了增加重量,每個人下去之前都要背幾塊石頭或者其他重物。要反複地踩踏,細細地用腳碾壓……這個過程很繁瑣細致,重複又無聊。不過,很必要!直到雷恩夫人認為可以了,才拿了東西把那些踩得細細的泥蓋好,簡直像密封一樣。說:“這樣就差不多了,放在這越久越好,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然後又領著韋辛雅幾個挖新的陶土,重複做之前的事。


    雖然做的這活重複、繁瑣又無聊,不過倒也不是真無聊。大家幹活的時候還會聊聊天,說說八卦和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比如,波切特夫人說:“……在這裏雖然很窮,可這裏的野味卻可以隨處拿。像蘑菇,前段時間吃到飽。以前哪能這樣?以前好不容易找到那東西,都是拿去賣錢的!那些都是有錢老爺吃的東西,現在我也能吃上了。”


    雷恩夫人說:“要是我,我也賣!可這裏沒有有錢老爺來買。”


    卡伊興奮地說:“我們吃了,我們就是有錢老爺!”


    “嗬嗬~這樣說也沒錯!”……


    韋辛雅說:“……肉幹太硬了,燉多久都嚼不動,想用刀子切成薄片磨得手都火辣辣的,我都不願意吃了。而且幹的肉騷味比原來味道更重,煮出來的湯全是那個味。”


    雷恩夫人好奇:“你的肉幹還沒吃完?”


    韋辛雅搖搖頭:“還剩不少,去年領的食物還剩下好多。”


    波切特夫人:“噢!你該多吃點,吃得太少了,怪不得這麽瘦。不吃飯怎麽有力氣幹活?我們家的肉幹,如果不是我看著早讓家裏幾個饞嘴的冬天沒過吃完了,好不容易留到下種子的時候燉了讓他們幹活完了吃好點。”


    說到這個雷恩夫人也是恨得牙癢癢:“我們家這邊也差不多,那倆兄弟恨不得跟肉幹睡!我偷偷摸摸地藏起來點才能讓他們在種植季吃上肉,結果還怪我為什麽不多藏點?我當場給他們罵得狗血淋頭。”說完還瞪了一眼旁邊的卡伊。


    卡伊摸摸頭,嘿嘿的笑著借用波切特夫人的話:“不吃肉怎麽有力氣幹活!”


    “大冬天的你有什麽要你出力氣的?”雷恩夫人說完了卡伊又轉過頭來教訓韋辛雅:“相對比,你是省下肉了,可你也太挑食了!雖然你們廚師是追求美食的,可也不能這樣糟蹋食物!”


    “對!”波切特夫人附和說:“就是有錢人也沒有這樣的,有誰嫌棄肉不好吃來著?吃肉才能長力氣。”


    “沒錯!莊園主人怎麽能沒力氣?”雷恩夫人加大了火力:“你不能因為食物不好吃就不吃,這太浪費了!牙口不好多咬咬,你就當磨牙!”


    都多大了,還磨牙?


    卡伊恬著臉笑嘻嘻地對韋辛雅說:“嘿嘿~韋辛雅小姐,您要是不愛吃肉,不如讓給我吧!我還沒吃夠……”


    “一邊去!”雷恩夫人一巴掌把卡伊接下來的話拍掉了。接著就是幾個人扒拉扒拉地對韋辛雅一通教訓,說得韋辛雅頭都抬不起來。她確實在冬季閑得發慌的時候,實驗某些菜色,結果被她扔掉了不少……可千萬不能被她們知道!


    雷恩夫人說:“大路易有空就圍著布辛爾家的女兒維拉轉,是正在追求她嗎?不過那姑娘可有好幾個優秀的追求者。我不得不說,她真是少見的美女。”


    莉亞冷笑一聲諷刺道:“應該說,維拉有空去工地,在那些單身漢麵前轉!”


    “莉亞!”波切特夫人高叫一聲罵道:“淑女不能說這麽刻薄的話!我平常是怎麽教你的?”


    莉亞把頭扭過一邊嘴裏嘟囔著:“本來就是,你又不是沒見過……”


    雷恩夫人在一邊說:“您別責怪她,事實確實這樣,這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那姑娘身邊總是圍著不少單身漢,特別是像路易兄弟這樣有價值的莊園主!每個未婚的淑女,光明正大的享受優秀男人們的追求,這是她應該享有的榮耀。


    莉亞,你該學著點,這正是我們現在這個階層的姑娘該做的事,他們看起來很友好,那姑娘手段不錯。不過,你媽媽說得對,一個淑女不該在人前說這樣刻薄的話,你該想想你現在的身份立場。”


    “哼!”莉亞表達了她的憤慨,同時也默認了雷恩夫人的話。


    韋辛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有這麽教孩子的嗎?為什麽他們說的有些話她都聽不懂?


    “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韋辛雅竟然不知道,大路易也有喜歡的人了,真令人意外,作為關係好的朋友有必要關心一下。


    雷恩夫人笑說:“就是布辛爾家的女兒!維拉·布辛爾。”


    韋辛雅一臉迷惑,對於這裏的人,那些外國人的名字和長相她很難對得上號,能記住的都是給她留下深刻印象或者長期打交道的人。


    卡伊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又犯傻了,笑嘻嘻地解釋:“就是春季宴會上那個為大家獻歌的美女!”


    裏希在一邊點點頭:“那個就是維拉小姐!”


    韋辛雅了然:“是她呀!確實是個美女。歌聲也好聽!”


    “哼!那天開始她就不斷地往主桌上拋媚眼!”莉亞又一次表示了她對維拉小姐的鄙視,小姑娘們總是不喜歡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的。


    “莉亞!”波切特夫人大叫著威脅道:“你再這樣,我就不準你出門了!”


    “嘻嘻!”莉亞趕緊討好道:“我就在這裏說說,保證出去不亂說。”


    雷恩夫人也不太讚同:“不管在哪裏你以後都別說了,大路易喜歡她,很有可能將來會向她求婚,我們要和她保持友好的關係。”


    莉亞怪叫道:“要是那個維拉把路易兄弟拉到他們那邊去怎麽辦?”


    波切特夫人終於如願以償地對莉亞的腦袋施以暴力:“你個倔丫頭!”得意道:“你以為大路易是這麽沒有主見的人嗎?那丫頭自以為聰明,哈!女人嫁人後都是以丈夫為主的,看著吧!”說得比大路易還信心滿滿。


    當然聊天,並不局限於各種八卦,還有一些對莊園的規劃。


    韋辛雅表示想弄個魚塘來養魚,結果一個問“你知道怎麽養魚嗎?”,一個問“魚吃什麽?”……麵對這些問題韋辛雅統統木然的搖頭,然後這個計劃擱淺了。


    接著,波切特夫人和雷恩夫人就討論著將來在莊園裏養多少牛羊的問題。當然,這些問題現在都是空談。現在整個北部地區的物資都很匱乏,去年能換到的那點東西還是因為附近有個軍營,而牛羊這些東西,一兩隻還好,多了軍隊是不會賣給他們的。


    不過一切都會好的,也許過兩年,莊園裏就滿是牛羊了。


    到了下午差不多的時候,韋辛雅就開始準備男人們的晚飯了。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東西也還是那些。不想老吃麵包,那就隻有用麵粉解決了。在這樣的條件下,麵粉能做什麽呢?


    韋辛雅首先想到的就是蔥油餅!可惜沒有油也沒有鐵鍋。燉鍋的話,像上次一樣做麵疙瘩吧。泡水裏久了就成麵糊湯了。於是,韋辛雅隻好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和了麵扯了麵疙瘩捏扁了丟到開水裏煮,熟了就撈起來攤在藤筐裏晾涼。然後用麵湯對了果醬和鹽下去煮成醬汁,酸鹹適口,還能嚐出一絲藏在裏麵的不明顯的甜味。起鍋之前,把切好的栗子、水果幹等放下去增加口感。做好了就讓卡伊趕著小驢車給他們送飯去,吃的時候把汁倒到晾涼的麵疙瘩上麵就可以了。


    做完飯,韋辛雅又迴去幹活了。等卡伊迴來再一起吃晚飯。那時候時間差不多了,吃完飯就可以迴家了。


    幫男人們做飯的時候還特地做了一點,剩下的就是她們的晚餐。因為麵疙瘩是晾涼的,果醬濃汁又是分開放的,等她們晚飯的時候洗了手端了碟子就可以吃了。


    不過卡伊送完飯迴來,帶迴了男人們新的委托。


    路易兄弟在卡伊去送飯的時候,掀開籃子一看裏麵的東西,嚐了一口,就知道不是雷恩或者波切特夫人的手藝。


    得知韋辛雅在雷恩夫人家幫忙期間由她負責他們的晚餐,幹脆拜托她連午餐的任務也接下來,而且指明了不用換菜單,隻用今天吃的果醬濃汁淋麵團就行了。路易兄弟還特地讓卡伊明天跑一趟他們家,把家裏剩下的果醬都拿過去讓韋辛雅給他們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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