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接下來兩個大隊的士兵們,將連夜通過暗道前往仙都城內,拯救那些被城主衛隊軟禁起來的各家族人質們。


    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設想。


    可惜那個神秘的‘影流’武館主人,雖然不是泛泛之輩,卻沒有可供我們偷入城內的暗道,所以解救人質的任務並不需要帝國的士兵來完成。


    借著淩晨時深沉的夜色掩護,我護衛著大將軍閣下安全迴到了營地裏。


    而‘影流’武館的主人,由與斯維因大人約定了一個行動時間:第二天的黃昏。


    在此之前,他要求諾克薩斯的士兵要不間斷地發動進攻,以對仙都城守軍施加壓力,直到約定的行動時間到來,才將一支精銳部隊調動至城牆的東北角。


    那裏,目前是由兩支暗通帝國的家族私兵,混合著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家族雜兵,在少量的城衛隊士兵‘協助’下進行著防禦工作。


    迴到臨時指揮部的斯維因大人,看著仙都城的沙盤,眼中不斷閃過智慧的光芒--‘影流’主人的戰鬥計劃漏洞百出,但是大人需要的是讓他們去完成那些陰暗的工作,關於如何攻擊那個高大堅固的城牆,即使是一個帝國的基層軍官,都能比他安排得更井井有條。


    抓緊黎明前的一小點時間,讓士兵們得到一個倉促的休息機會,在天色堪堪轉亮進攻的戰鼓響起後,被火線委任為支隊長的我,根據剛剛接收到的大將軍閣下的密令,帶領著有事可做而顯得精神熠熠的士兵們前往仙都城的東北戰場--表麵上,我們將作為第三梯隊於下午近黃昏之時發動攻擊。


    所以我之前的猜測再次錯誤了,在前線戰事緊張的情況下一切皆有可能,例如半夜不會頒發嘉獎的傳統。


    整個上午,對靠近港口的西、南的兩處城牆,大將軍閣下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包括艦隊第二梯隊兩支在昨天夜間才完成登陸的軍團,以確保能夠持續不斷地對艾歐尼亞人施加壓力。


    同時東麵城牆這裏,早晨和中午,也各投入了一個支隊的兵力,對城牆上的敵人進行了牽製性攻擊。


    這是由於仙都城整個北麵都緊鄰艾奧申山,並且延綿的險峻山體,也影響了一部份東麵的地勢,導致這一側無法展開更大規模的兵力。


    當然事物都有兩麵性,正是因為如此,東北側城牆上駐守的也不是城衛隊的主力,而龐大的私兵隊伍裏,就不可避免地混雜了一些帝國的盟友在裏麵。


    戰場上,魔法與矢石不斷飛躍著,帝國英勇的士兵們眼含不甘地倒在弱小敵人的弩矢之下,即使偶爾衝殺上去,也隻能在城牆上據守片刻,因為得不到更多戰友的支援,而被擁有人數優勢的艾歐尼亞人迅速擊退。


    戰鬥極為殘酷,我甚至曾經產生了一絲疑慮,為何大將軍閣下與最高指揮部,要如此急迫地在剛完成登陸後,沒有進行更多攻城準備就發動新的攻勢。


    缺少足夠的情報,我當然不能更好地對整個遠征戰略進行思考,隻需要完成好稍後的突擊任務。


    那是我所能知道的,將會改變整個戰場形勢的最重要計劃!


    黃昏逐漸臨近,中午接替過來繼續攻城的士兵,不但精疲力竭並且死傷枕藉,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完成吸引並牽製城頭敵人的任務了。


    好在那些縮在城牆後麵的艾歐尼亞‘稻草兵’們,狀況也比我們的士兵們好不到哪兒去,唯一的麻煩的是‘稻草兵’們的戰鬥經驗,隨著這一天時間的推移在不斷的提升,現在已經很少出現上午時分那種直挺挺站在城牆上攻擊的笨蛋了。


    升起戰旗,我的支隊在獲得足夠休整之後,求戰心切地提早進入戰場了。


    兵無常勢,在與撤退下來的雷沃支隊長交接任務的時候,我很明顯能察覺到他眼中的如釋重負之感。


    抬頭看向城頭忙亂著整理和備戰的艾歐尼亞‘稻草兵’們,我突然明白了一點,這個古老王國正處於蘇醒前最脆弱的時候,如果這場遠征不能速戰速決,等到他們有勇氣直麵犧牲的時候,諾克薩斯將再多一個強大的對手。


    戰鼓聲再次響起,我的任務與消耗敵人力量的雷沃隊長不同,需要將隻有兩個大隊的兵力完全在不甚寬闊的城牆外展開,這將給敵人打擊我們的良機,所以在得到那個信號之前,我必須想點辦法保存實力。


    沒有隨同士兵們前進,因為我需要一個戰場的高點指揮他們。


    讓手下士兵都換上了寬盾慢慢推進,如同之前雷沃支隊攻擊時一樣,剛剛進入‘稻草兵’們的射程,一波既沒準頭也欠力度的攻擊到來。


    命令士兵們停在這裏舉盾防禦,一直到城頭不再有攻擊出現才繼續前進。


    大約前進了十步左右,艾歐尼亞人又在一支慌亂射擊的箭矢出現之後,發動‘恐嚇性’攻擊。


    消耗時間對我們有利,等到城頭士兵在軍官的喝止下訕訕暫停攻擊,我的士兵們才繼續持著盾冷靜地前進。


    沒有人陣亡,有一些運氣不好的家夥身上插著箭矢,但仍然咬牙堅持進攻,沒有人願意在這種軟綿綿的攻擊下退後。


    又十步,艾歐尼亞人的攻擊再次到來,由於距離的原因,他們這次的攻擊準上了許多,英勇的諾克薩斯士兵倒下了幾個。


    撤退的號角及時響起,接到命令的士兵們開始互相掩護,有條不紊的帶上所有的傷者後撤。


    城頭一片歡唿聲,就讓他們最後開心一下吧。


    撤下稍微休整,除了一兩名無法行動的重傷員,其餘所有人繼續列隊向艾歐尼亞人發動進攻。


    每次遭遇進攻都停頓防禦,每次有士兵倒下都選擇後撤,每次休整後都隻留下一兩名重傷員不參與進攻。


    城頭上的歡唿聲越來越低,這些菜鳥們終於明白,他們不是勝利者。


    隨後,為了給予帝國士兵最大的傷害,‘稻草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將我的人放到能看清麵目的距離才發起攻擊。


    這次,我一下子損失了一支小隊的力量,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學生’。


    黃昏在雙方的拉鋸之下,漸漸臨近結束,而我終於等到了那個不靠譜的信號。


    與悲奮不甘的副手哈羅德森交換了戰位,幾個明白過來的剛完成緊急救護的重傷員,也默默起身握好刀劍加入這一次的進攻。


    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帶領著戰意正處於頂峰的士兵們按照前幾次的節奏緩緩向城牆接近,在慣性思維之下,艾歐尼亞人仍然將我們放到了最有效的殺傷距離才開始攻擊。


    第一波箭雨,有人倒下。


    但這次帝國的士兵不再停下防禦,也不再有敵人想像中的撤退,所有人正加快速度前進!


    兩波箭雨的間隙比我預料的還要長,似乎艾歐尼亞的指揮官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從詫異中恢複中。


    所以,我們成功地以微不足道的損失兵臨城下了,愚蠢的‘稻草兵’,這將是我給他們上的第一課:要由自己,而不是敵人掌握戰鬥的節奏。


    簡易的雲梯搭上城頭,防守的艾歐尼亞守兵一片嘩然。


    承平日久缺乏經驗的敵人完全無法發現,帝國軍團前兩次承擔佯攻的支隊,搭上城頭的雲梯數量與他們攜帶的數量有一倍的差距。


    這些被完好掩藏在城下的雲梯,才是值得英勇的諾克薩斯士兵們犧牲的原因!


    大概終於注意到城內的異常,城牆上的艾歐尼亞人一直處於混亂之中,隻剩零散的狙擊無法阻擋戰意高昂的帝國精銳士兵登城。


    最後一步!


    當我翻身衝上城牆的時候,這道保護‘稻草兵’的巨大鎧甲就算是被徹底撕下,我已經跨過那條線了,所以這裏沒人能夠阻止我手中的符文巨劍。


    更多的帝國士兵衝上城牆並向我聚攏,遠方的城市中心已經燃起不小的火焰,我猜那裏就是關押人質的城主府,而城牆上正反目自相殘殺的艾歐尼亞人更坐實了我的想法。


    一個頭綁紅條的狼狽家夥被士兵帶到身前:“大人!城衛隊還在頑抗,他們實力更強,請大人救我們……”


    “濃厚的死亡氣息,毫無意義的抵抗。”


    環視左右,我已經擁有兩個中隊的兵力,那麽是該展示諾克薩斯力量的時候了:“哈,士兵們,跟我殺啊!”


    ‘勇往直前’!


    ‘折翼之舞’!


    “大人!大人!頭綁紅條的是自己人!大…人……”


    帝國兵鋒所向,隻有棄械跪地的才不是敵人,城牆上隻留下那個無力指著自己頭頂紅條的狼狽家夥。


    更多的帝國士兵隨著我所打開的缺口向四方衝擊,同時城內有更多地方燃起了大火。


    私通帝國的家族雖然被城衛隊逼著上了城牆,可是沒有人能夠強製他們嚴格遵守防火條例,所以那些習慣在陰影中活動的忍者,隻要按照安排去這些家族約定的店鋪裏放下一點火星,堆積在一起的易燃物瞬間就能蔓延開來。


    城牆上的撕殺、城裏散開的火勢,引爆了更多家族私兵心中的恐懼。


    膽小怕死的人悄悄放下武器溜走,頭腦靈活的人帶隊轉身攻擊城衛隊,憨直忠誠的人努力阻擋軍備精良的帝國軍隊。


    直到我的符文巨劍劈開城門,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夜幕漸下,喧鬧的仙都城在破門之後,如同海灘上被潮水湧過的沙堡,最終完全崩毀。


    “諾克薩斯人從來不會閑逛。”


    城門之上,斯維因大人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顯得飄忽不定,“你們展現了足夠的實力,你可以向帝國提出你的請求了。”


    財富?權力?裝備?


    護衛著斯維因大人的我,在心中猜測著那個習慣站在陰影裏的家夥的請求。


    “不,斯維因閣下,你誤會了一點。我想要的東西,不會假手他人。”


    “哦?!”


    “也許我與斯維因閣下有一個共同點:為了各自的目的,我們都需要一個混亂的艾歐尼亞……”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在影流之主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大人的殺機一閃而過,隨後我發現那個狡猾的家夥在陰影裏又隻留下那道黯淡的影子。


    “閣下的目標是艾歐尼亞,我的目標是需要閣下牽製王國的力量,影流不是諾克薩斯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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