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揚與孔三娘子一同西行前往汴京的同時,一封捷報也向汴京城去了,而捷報上的內容與茶館中那人說的並無太多出入。


    當然,這封捷報裏,還是有不一樣的內容,那就是用了寥寥數筆,說了一下賊寇襲擊平民百姓與船隊的事。


    事情也僅此而已,賊寇似乎已經已經被消滅,沒了蹤跡,而誰又會在乎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呢!


    ……


    時間匆匆,隨著張揚與孔三娘子的緩慢西行,終於,在十月十五日這天下午,他們終於來到了汴京城外十裏處。


    “……這大宋皇家最大的兩宗懸案,蘇大哥可知曉?”孔三娘子朝張揚問道。


    “不知。”


    張揚隻是搖了一下頭,並沒有迴頭,依然還是在駕著牛車。而此時的牛車也與最開始的時候不同了,它現在是有車廂的,不再是最開始的平板車了。


    孔三娘子道:“那奴家便來告知蘇大哥吧!其一,便是太祖陛下是如何死的,這可是大忌諱,蘇大哥可別和別人提起;其二嘛!便是皇家那些極其優等的皇子、皇孫,無一人是活過四十歲的,全都不是病死,便是死於意外。當下,便是端王殿下甚優,也不知這端王殿下是否能逃過這宿命?”


    聽完,張揚轉頭看了一眼此時的孔三娘子,隻見她與張揚說完後,便又將目光收迴到了她手上的書本上。而孔三娘子將臉上的紅點洗掉後,整個人的氣質便與她的愛好一般,十分文氣。


    這是名,極其愛看書的女子。


    不過,她卻隻是十分喜歡看雜書,對那些什麽四書五經並不太感興趣。當然了,孔三娘子對四書五經也看過,但並不喜歡,她與張揚說過,可以學上麵的道理,但卻莫要困在那些字裏出不來了。


    “蘇大哥也該多讀些書才是。”見張揚看來,孔三娘子又說起了她的口頭禪。


    張揚因為這一路聽多了,也就隻是點了一下頭,很自然的又把頭轉到了前麵。


    “三娘覺得,書院可會收留像你這麽一位女子嘛?”張揚沒有去和孔三娘子接著說有關皇家的秘聞,而是問她其他的事。


    通過這西行的一路,張揚知道了孔三娘子是離家出走,孤身一人準備來汴京,並去書院求學的。也不能說是求學,應該是對書院的藏書感興趣才對。


    聽張揚這麽問,孔三娘子放下了手中的書,說了句,“他們是否會收奴家,是他們的事,而奴家去不去,才是奴家的事。”


    聽了孔三娘子的話,張揚又點了一下頭,這或許就是文化人和張揚這種學渣的差距了。


    “那便是汴京城了吧!”張揚因為是修者,因此也能看的很遠,這剛過了一道土丘後,就能見到一座雄偉的巨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蘇大哥快看看,這城外的東南角,可有一座藏在雲霧之中的山。”孔三娘子因為看遠了很模糊,所以讓張揚代她看向一個地方。


    聽了孔三娘子的話,張揚也轉頭朝汴京城的東南角看去。


    張揚初看,除了雲霧,似乎什麽也沒看見。可再一看,那雲霧之中,一片與此時季節不符合的翠綠,便映入了張揚的眼簾。不過很快,這翠綠又被雲霧給遮擋住了。


    “看見了,確實有一座身在雲霧之中的山。”張揚如實說道。


    “海上取仙山,立於方寸地,汴河為玉帶,雲霧為羽衣。不見仙人入吾目,隻聞書聲入耳明。那處便是書院所在的方寸山了!”聽的出,因為張揚說看到了一座山,這孔三娘子很高興。


    方寸山?張揚聽了孔三娘子的話,又朝那雲霧看去,“三娘是要蘇某送你去那裏嘛?”


    孔三娘子連忙說道:“正是!還得勞煩蘇大哥帶奴家在走這一程。”


    “無妨,汴京城就在眼前,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張揚說著,就駕著牛車換了條道路,朝南去了。接著,張揚又問道:


    “剛才路過的土丘,依蘇某看,像是人為所致,不知有何用途?”


    孔三娘子答道:“剛才那土丘是為築城之用,這汴京人口已有兩百餘萬,原本的內外兩城已是擁擠不堪。故此,自去年初起,朝廷便動用十萬勞役準備築城。不過,不知何故,今歲四月中旬,這築城之事便停了下來。”


    四月中旬?不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嘛!張揚心裏還是希望這事與他無關。


    “蘇某知曉,若是有機會,蘇某會好好讀書的。”張揚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蘇大哥並未迴頭,怎會知曉奴家準備要說什麽?”孔三娘子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揚沒有迴答孔三娘子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蘇某特別好奇,三娘是如何走到定陶縣的?”


    “不就是……那麽一路坐馬車到了……”孔三娘子被張揚這麽一問,似乎又想起她因為一本書,被騙著賣入了青樓的事,因此,說話也沒底氣了許多。


    見這孔三娘子說話支支吾吾的,張揚在心裏輕笑了一聲。接著便在這頭黃牛的背上抽了一鞭子,牛車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分。


    ……


    就在太陽快要落下時,張揚趕著牛車,終於來到了汴京城外東南角的虹橋附近,而不遠處,也正是迷霧中的方寸山所在。


    張揚趁著天色還早,將陪了他十天的牛車給賣了,得了二十貫錢,加上換車廂的錢,張揚似乎還賺了一些。


    當然,張揚之所以能賺到錢的原因,則是因為那位買張揚牛車的人,聽說張揚是從江寧趕來汴京的,隻是朝張揚拱手行了一禮,便幹脆的給了張揚二十貫錢,讓他也是一頭霧水。


    ……


    “三娘,今日是什麽日子?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人,在這汴河兩岸。”天色開始暗了下來,但張揚卻看這汴河兩岸,來人卻越來越多。於是,張揚下意識的問了博學的孔三娘子一句。


    張揚與孔三娘子一同將牛車賣了之後,便來到了這汴河旁。看著這汴河兩岸,雖然還未入城,但這汴京的繁華,已映入了眼簾。


    不過,也有很奇怪的事,那便是這汴河兩岸,此時聚集了許多的學子、士人,以及身著素衣的女子們。他們手中拿著河燈,神情悲切,像是在等著什麽悲痛的時刻來臨一般。


    “奴家也不知,書上並未記載,今日有何需集會與放河燈的事。”孔三娘子搖頭,也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她還是猜測道:


    “不過,他們倒是在像……”


    “陛下有旨!送蘇子!”孔三娘子還未說完,汴京城內,便傳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


    就在一無所知的張揚與孔三娘子下意識的朝汴京城方向看去時,汴河兩岸,那些學子與士人,以及身著素衣的女子們,都悲痛的向著方寸山的方向行禮道:


    “送蘇子!”


    “鐺!”方寸山上,一聲鍾聲響起。這鍾聲劃破了雲霧,向著四麵而去。


    方寸山上,雲霧散開了。


    可能是因為季節的緣故,此時天黑的特別快,剛才還有絲絲的晚霞,此時卻隻剩微微的亮光了。但作為文宗養氣境修者的張揚來說,借著這微微的亮光,他還是將這方寸山內雲霧散開的地方,看了個大概。


    方寸山內,除開依舊還是翠綠的樹木外,那露出樹林的瀑布,隱在林間若隱若現的樓閣,完全不似方寸山外的人間景色。這景,當真是宛若人間仙境了。


    “起!魂歸兮!”


    隨著這一聲自方寸山上傳來,汴河兩岸的素衣女子們,開始哭了起來。同時伴隨著哭聲,她們將手中的河燈也放入了汴河內。


    而方寸山上,隨著這一聲的響起,隻見兩路手執明燈之人,踏空而起。而在他們中間,則是漂浮著的一副棺槨。


    此時這片天地間,這河裏的明燈仿佛一條光路一般,為踏在空中的人與棺槨照亮著前行的路。


    “嗚嗚!”


    張揚正看著天上這一幕時,他的旁邊突然傳來了哭聲。當然了,這哭的人,正是孔三娘子。也因此,張揚轉頭看了一眼孔三娘子。


    呃!張揚看著此時的孔三娘子時,也是一愣,因此此時的她,哪裏還是那個文氣且倔強的女子,隻見她正憋著嘴,眼淚像下雨一般掉個不停,同時,好像還有鼻涕流出來了。


    “三娘,他們送的蘇子是何人?”張揚朝孔三娘子問道。


    “蘇……大哥,嗯……還是得多讀些書……他們在送的……嗚嗚……應是東坡先生,哇哇……”孔三娘子就這麽泣不成聲的迴答了張揚的問題。


    東坡先生!那不就是蘇軾了!張揚聽完孔三娘子的話,又連忙將目光看向了天上一步步朝西南方向而去的靈柩。


    看著天上的靈柩,張揚想到了徐府小廚房內那名沒問名字的女子,當時她好像說她是蘇軾的師妹來著。


    當然,張揚可不會對一名隻見過一麵的女子,就談一見鍾情什麽的,他現在想起那名女子,也隻是因為這蘇軾的緣故罷了。


    不久後,在張揚的視線裏,天邊的靈柩消失在了夜幕裏,但汴河兩岸的人們,卻依然不見離去。


    見此情景,張揚在心裏感慨道:這便是能名留青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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