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我,我還有晚訓。〕

    來自聞人影歌的消息,讓漸漸對舞台感到疲倦的花桑年瞬間迴神。

    他以為他下台後是迴了他們班,原來是去訓練了。

    太奇怪了。

    按照聞人影歌的性格如果去訓練的話,一定會在下台後就發消息告訴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訓練中途才想起來發消息給他。

    花桑年跟學班說了一聲,早退了。

    路上買了兩箱運動飲料,花桑年來到了校隊的室內訓練場。

    傅新航認得他,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唿,“桑年是吧,現在加入我們也不晚,考慮一下?”

    花桑年笑笑,說:“我過來看看。”

    對於準率高的得分後衛不願加入傅新航有點心疼,他忍痛告訴了花桑年聞人影歌所在的位置——他在換衣室休息。

    花桑年進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坐在長板凳上低著頭的聞人影歌,他脖子上搭著一條白毛巾,手上拿著一瓶水,流了很多汗,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聞人影歌聽到聲音尋聲望去,看到花桑年的時候似乎有些驚訝,隨即又恢複平靜,道:“你怎麽來了。”

    說著他拿毛巾把臉上、脖子的汗擦掉,把手裏的水喝完,瓶子丟進垃圾桶,發出碰撞的聲音。

    沒等到花桑年的迴答,聞人影歌走了過去,“早點迴去休息,我先去訓練。”

    “你是不是生病了?”花桑年抓住了聞人影歌的手臂,不讓他走。

    手上傳來的溫度明顯不正常,按照他那性格也不知道這情況持續多少天了。這種情況每天還參加那麽多的訓練,不要命了?

    聞人影歌搖頭,“沒有。”

    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沒事。”

    花桑年氣笑了,“你以為你不承認你就沒生病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聞人影歌現在身體有多難受,不能再對他發火了。

    聞人影歌隻是看著他,麵無波瀾,“我要去訓練。”

    他是有點難受,但是也沒到必須休息的地步。

    作業他已經做完了,下一課的內容他也預習了,呆在宿舍他也隻是打遊戲。而他的分段在那裏,多打幾把也影響不了什麽,還不如去訓練。

    “不準去。”

    花桑年其實很少對人說這麽強硬的話,更別說

    是對著他喜歡的人了。隻是這天氣,哪怕是在室內訓練,也很辛苦。這人什麽都不說,又那麽能裝,不得直接在球場倒下?

    “不嚴重。”聞人影歌還是堅持。

    如果是平時,聞人影歌一定會聽花桑年的話,他根本不舍得讓他擔心。

    可是他現在有必須要做的事。

    他不止是為了自己打球,他還是球隊的一份子。

    前段時間的隱退戰給他的觸動太大了。

    高中的時候也有和其他學校的比賽,但是那個時候對於“隱退”這個詞他們是沒有多少感覺的。

    對他們來說,籃球是一項令他們興奮的運動,輸了再約,贏了慶祝,到高三就以學業為主,偶爾周末約一次。

    到後麵半年,所有人都在為高考做準備,沒有人為“隱退”而難過。

    可是在大四的師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無能為力”的情緒。

    他們好像還想打籃球,可是他們要退出校隊。

    嘴上說著是要為考研和秋招做準備,無法兼顧這個高強度的訓練,那為什麽隱退戰結束後會哭得涕泗橫流。

    大二大三的師兄們都沉默了。

    大四師兄胡亂地扯了衣服擦掉臉上那些不聽話的眼淚,笑著和師弟們開玩笑。

    他們才開始說話,隻是笑也笑得小心翼翼的。

    可能是大二大三的師兄們更懂得大四師兄為什麽要那麽早隱退吧。

    比起自己以後的規劃,更多的是為他們騰出機會。

    如果他們繼續打,別說大一,大二都沒什麽機會上場,大三能進一隊的名額也會少很多。

    畢竟是名門,每一年的經驗都不是白積累的。

    可正因為是名門,所以競爭特別大。

    所以他們才更看重傳承,他們退出了校隊,可是還有一批新生、一批蘊含著極大可能性的種子會接過他們的意誌,帶領球隊繼續前進。

    他們是一個整體,每個人都應該為了集體而戰。

    隻要是校隊的一員,都不能隨意放棄。

    x大的目標隻有全國冠軍。

    所以他一絲一毫的鬆懈都不能有。

    畢竟。

    他們的前輩。

    為了他們,提前結束了自己的那最美好的年少時光。

    “……

    我有點不舒服,你陪我迴宿舍可以嗎。”花桑年好不容易強硬起來的態度,一接觸到聞人影歌的眼神又軟化了下去。

    他心疼。

    聞人影歌看著花桑年,手掌覆在他頭上,輕輕揉了一下,“乖。”

    一直以來花桑年都秉著不要給人添麻煩的信念活著,哪怕是對著聞人影歌這個他唯一會任性的人,他也是克製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乖”。

    花桑年低著頭,似乎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

    聞人影歌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離開,而是靜靜地等著。

    “哥,加油。”

    最後花桑年抬起眼看他的時候,又恢複了以往的溫和,帶著包容和理解以及支持,他說:“我等你。”

    隻是當聞人影歌出去訓練後,獨自一人留在更衣室的花桑年便慢慢地走到了聞人影歌剛才坐著的位置。

    他坐下,拿出手機。

    輕車熟路地調出2010年的視頻。

    那是他以前錄的球賽。

    視頻中的小少年穿著初中的短校服,看到鏡頭,板著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的鬆動,他朝鏡頭走了過來。

    然後小少年開口道:“我現在打得不好,別錄。”

    然後一道帶著笑意的少年音說:“不要。哥打籃球的樣子就是最帥的!一定要錄下來才行!”

    小少年為難地看著鏡頭後的人,猶豫著伸出手去擋鏡頭。

    鏡頭晃了晃,又與小少年拉開了距離。

    接著又是那道帶笑意的少年音,聽起來有點像是撒嬌,他說:“讓我錄嘛哥,保證很帥。”

    小少年盯著鏡頭看了好一會兒,才走迴球場。

    在跨進邊界線時還迴頭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地進了球場。

    帶著笑意的少年音喊道:“哥!加油!”

    聲音裏蓬勃的朝氣描繪出了一個鮮活的少年。

    明眸皓齒,笑意盈盈。

    鏡頭裏的小少年拿起籃球,一邊抬頭聽老師講授技巧。

    還不硬朗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張介乎帥氣和稚氣之間的臉龐,少年的唇抿著,眼睛黑得發亮,手上的籃球被抱在身側。

    僅僅是這樣,對花桑年來說就是最好的風景。

    低頭看視頻的花桑年眼裏閃爍著的光細碎而溫柔。

    他哥站在球場上的時候也一定像那時候一樣——明亮,鮮豔,發著光。

    進度條還在往前走,小少年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投籃。

    老師似乎是覺得要抓住少年的心就要讓他們嚐嚐甜頭,這才第二節籃球課就開始教他們投籃,甚至還為他們表演了灌籃。

    小少年投籃很準,其他少年便慫恿著讓他灌籃。

    老師也鼓勵他,說試一試沒事。

    於是小少年便學著老師剛才的姿勢,助跑起跳,把球扣到了籃筐裏。

    小少年在歡唿聲中落地,但沒站穩,膝蓋磕出了血絲。

    隨後便是劇烈晃動的鏡頭,在拍攝了一段地麵後,固定在一處塑膠地。

    有腳從鏡頭前晃過,然後就是嘈雜的說話聲。

    “你沒事吧?”

    “流血了!”

    “讓讓,讓老師看看。”

    “看起來好痛啊……”

    “……年年,你別急,我沒事。”

    “對不起!我不該起哄的。”

    “能站起來嗎。”

    他哥……是喊了他年年嗎?

    花桑年之前看這個視頻的時候都沒注意過,他一直下意識地以為聞人影歌喊的是桑年。

    而且因為當時太著急他對其他的記憶不是很清楚,現在結合這稱唿想來,也許當時他哥真的握住了他的手?

    從那個時候,聞人影歌就喜歡他了嗎?

    花桑年拉開換衣室的窗簾,透過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麵漆黑又明亮的景色。

    x大的路燈坦白來說並不怎麽亮,可能是為了響應校長的環保理念,其亮度堪堪維持在學生走在路燈與路燈中間路段不會摔死的狀態。

    所以漆黑是指大環境,明亮是指路燈燈泡本身。

    奇妙的是,這樣的環境並不讓人焦躁。

    反而讓人有種這樣剛剛好的感覺。

    花桑年開了一道縫,涼風灌進來,帶著草木的香氣。

    月牙的光照不進來,隻倒映在樹葉上,鍍上一層輕薄的光和黑夜映照。

    晚訓結束,隊員們紛紛進來換衣服,花桑年便到門外等著。

    等了五分鍾,聞人影歌出來。

    頭發是濕的,還有水順著下顎線往下滴,在衣服上暈開。

    看起來是用熱水衝掉一身汗後,完全沒有擦套上衣服就出來了。

    然後他就被推迴去擦頭發了。

    都發燒了,就不能上點心嗎。

    花桑年看著胡亂擦了幾下就又出來的聞人影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久違地伸手去揉了揉聞人影歌的腦袋。

    “走吧,我們去找醫生拿退燒藥。”

    那一袋子藥,品種豐富,分類細致,每一種都有它獨特的服用方法。

    聞人影歌拿著那袋藥也沒什麽表情,不過花桑年知道他不高興。

    就像聞人影歌喜歡甜食一樣,他也不喜歡吃藥,盡管藥並不都是苦的。

    花桑年歎了口氣。

    也虧得x大後門處大晚上還有小攤販堅持不懈地賣東西,他還能給聞人影歌買棉花糖。

    聞人影歌按醫囑吃完藥,得到了鬆軟膨大的棉花糖,把楊力驚呆了。

    “聞、聞聞!你居然像小女孩一樣吃棉花糖!”楊力指著那大大的棉花糖,視線在聞人影歌和棉花糖上來迴。

    花桑年笑,“行了力哥,再看下去脖子該酸了。”

    聞人影歌不覺得吃棉花糖像小女孩有什麽問題,看楊力眼神那麽熱切,問:“你要試試嗎。”

    楊力:“……你撕一塊給我。”

    他真的隻是好奇!絕不是想吃!

    然後楊力就和聞人影歌兩人分著把棉花糖吃完了。

    “艸。”楊力吃完咂咂嘴,“女孩就是有眼光,喜歡的東西都這麽好吃。”

    “力哥你沒吃過嗎。”花桑年小時候吃過一口,覺得太甜就都給了聞人影歌。

    楊力臉一紅,不好意思說:“我覺得那是小女孩才會吃的東西,所以從來沒買過。”

    他要當一個有男子氣概的人!怎麽可以吃這種東西呢!但真的好好吃啊……

    “哈哈哈你要跟我哥學學啊,”花桑年笑道:“他每次頂著一堆詫異的眼光都還是會買。”

    聞人影歌向楊力肯定地點了一下頭,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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