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三刻,龍含玉端坐床上,她拎起身側的酒壇,仰首,將酒倒入口中,酒水灑濕了她的衣,她也全不在意,眉目如常,一壇酒見了底,她唇邊微露笑意,一脈陽之真氣盛而顯現,由手心順著臂上經絡遊於周身,緊抓酒壇的手指沾水成冰,龍含玉凝目,冰氣上升至手臂,她不在乎的笑,用力之處酒壇盡碎,碎片握緊手心,鮮血滴落,真氣逼近,冰水化開蒸騰,消與無形,再一次壓住了寒毒,龍含玉靠到牆上,抬手處,血痕驚目。

    一陣掌風,窗欞開處,酒丐挾了十一二歲的女孩落於地上,看到室內酒氣和龍含玉的疲憊,酒丐驚慌:“玉兒,你怎麽樣?”

    “酒伯伯,她是……”龍含玉下床,俯身在女孩麵前,手指接住女孩落下來的一滴淚水。

    “幫主的女兒,古悅。”酒丐暗歎一聲:“我在幫中眾兄弟的身體下找出她的,雖然沒有受傷,但……”

    “別哭,悅悅。”龍含玉伸手將女孩擁在懷裏:“以後姐姐保護你。”

    溫暖的身體,古悅僵硬的身軀顫動了一下,口中輕輕的:“娘……”不是娘,是溫柔如娘的女子,她怯怯的抬起眼光:“娘死了,爹也死了,叔叔和伯伯們都死了,姐姐不會死嗎?”

    “姐姐答應你,不會。”龍含玉笑著,流出了眼淚,她的額貼在古悅的額上:“姐姐一定不會死,姐姐答應你,悅悅,別怕。”

    伸出的細細的手臂,環抱住龍含玉,古悅淚流滿麵:“我怕,姐姐,我怕。”

    “乖,有姐姐在。”龍含玉撫摸著古悅的頭發,點了古悅的睡穴:“悅悅累了,睡一覺就都好了。”

    將女孩抱到椅中,龍含玉看著床上的碎片歎口氣,索性全用被單裹住,拉到地上,才小心翼翼的將古悅抱到床上,輕柔的像在嗬護一朵易斷的花蕾。

    “玉兒,這種時候除了你,伯伯找不到可以安心將古悅托付的人了,她是幫主的遺孤,所以一定不能再有事……”

    “伯伯,什麽時候這麽嘮叨了?”龍含玉微笑看來:“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等伯伯來討迴時,一定將精神百倍的她還你就是了。”

    “玉兒,你身上的寒毒,宵寒也沒有辦法解嗎?”酒丐看龍含玉輕拍著古悅:“玉兒體內的陽之真氣開始衰弱了,如果它不能壓製寒毒的話,玉兒要怎麽辦?”

    龍含玉微笑:“總會有辦法的,伯伯,玉兒不是好好的嘛,別擔心。”

    “如果換做別人,隻怕早已命喪黃泉了,玉兒,你是有靈玉護身才能用真氣壓製得了毒性,如果不在玉兒真氣衰退之前,找到解毒的法子,玉兒……”

    “玉兒就會死了。”龍含玉轉過身來:“酒伯伯,如果玉兒要死,也會是在平靜武林之後。”她又露出笑容:“總會沒事的,一切。”

    酒丐第一次真的有了殺人的衝動,悲傷的神色下壓製不了的憤怒。

    纖細的身體緊挨著龍含玉的衣,古悅牽住龍含玉的衣,走到哪裏都不鬆開,雲倩兒看到古悅,含笑俯下身去:“好清秀的小女孩,你叫什麽名字?”

    古悅藏到龍含玉身後,龍含玉撫摸她的頭發:“悅悅,這是我的雲姑姑,你也要叫她姑姑的。”

    “雲姑姑。”古悅露出臉來,輕聲叫道。

    “悅悅,來。”雲倩兒拉住古悅的手:“陪姑姑去采摘果子好嗎?”

    “去吧,姐姐在這裏看著你們。”龍含玉微笑著。

    古悅隨著雲倩兒走入林中,龍含玉迴身,看到簫琰正站在她身後:“小哥哥。”

    “玉兒。”簫琰握住龍含玉的手:“昨晚睡得還好嗎?”

    “陪著酒伯伯說了一會話,小哥哥呢?睡得好嗎?是不是做夢了,臉色看起來……”

    “我做夢了,夢到玉兒……”簫琰淡淡的笑:“去了很遠的地方,讓我找不到了。”

    龍含玉淺笑:“怎麽會呢,玉兒能到哪裏去。”

    “是啊,不管玉兒去了哪裏,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玉兒的。”簫琰隱隱的傷感。

    “嗯。”

    “公子,蘭冰隨你一起去。”紫色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很清楚公子的答複,即使清楚,她還是要請求。

    負手而立的上官淩,靜靜看著牆上裝裱精美的女子畫像,許久,他閉目,想要把畫中女子印在心中一樣,彈指間,輕紗落下,掩住了牆上畫像,他徐徐開口:“如果我不在了,就讓這幅畫像同我一起,深埋地下。”

    “公子。”蘭冰跪下:“公子隻身冒險,屬下們會很為難的……”

    “冰兒,我一人的恩怨,若連累了無辜,豈不就同他們一樣了。”上官淩微笑坐到琴邊:“我並不是一人。”他閉目間,腦中鏡像清晰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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