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麵,野外的小土坡,龍含玉看著緩緩滑落的太陽輕輕地歎口氣,歎過之後,她突然笑了:“怎麽迴事,最近好像總是在歎氣呢,小哥哥知道了一定會笑我的。”她對著太陽,伸展雙臂,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唿吸。

    黑衣人遠遠地坐在野篙的後麵,劍插在他的旁邊,隔著鬥笠他靜靜地注視著龍含玉的一舉一動,他看到龍含玉坐下來,側對著太陽,他看到晚霞給龍含玉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紅邊,他聽到龍含玉清脆悠揚的笛聲。

    風刮過一陣煙霧,龍含玉的笛聲斷了,她慢慢倒了下去,“哈哈哈……,”從山坡後麵鑽出三個手拿鋤頭、繩子之類的人,其中一人跑過去俯身撿起龍含玉手中的白玉笛,笑道:“大哥,墓沒盜成,也不賠本啊,我們迷倒的這個小妞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你看,光這支笛子就值不少錢吧。”

    三人中的老大,一臉胡子的中年人一把奪過白玉笛仔細瞧去,他嘖嘖不斷道:“媽呀,這可是個寶貝啊,快翻翻這丫頭身上還有什麽好玩意。”

    餘下的二人“哎”了一聲,剛一轉身,愣了,黑衣人手抱著劍,靜靜站著,“老、老大,”小個子打了個寒顫,中年人頭也沒抬,罵道:“找就找了,叫什麽叫……,”他下麵的話沒說完,因為一把帶鞘的劍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裝神弄鬼,老子就是盜墓的,這陣勢見多了,收起你的破玩意,嚇唬誰呀,”中年人不耐煩地把脖子上的劍推開,但接著他就一聲慘叫,他的一根手指被帶鞘的劍削了下來。

    “哎呀,到手的寶貝要沒了,並肩上。”中年人一聲斷喝,三人一起撲了上來,黑衣人冷冷一笑,握劍的手一動,“哥哥,別殺。”龍含玉一躍而起,連拍三人穴道,她對黑衣人道:“我沒事,饒過他們吧。”

    黑衣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樣,他的耳邊還迴響著那句:哥哥,別殺。

    龍含玉見他不吭聲,以為他答應了,她轉身從中年人手中取出玉笛道:“這是我的寶貝,我不能送你。”又從錢袋裏拿出一鈿銀子,分成三份放到地上:“這錠元寶你們每人一份,看你們也不是壞人,好自為之吧。”三人見她手輕輕一捏,元寶就分成了三份,都傻了眼。

    黑衣人轉身走開,龍含玉忙跟上,不忘給三人留下希望:“過一會穴道自然會開。”

    黑衣人默默地走著,龍含玉默默地跟著,天漸漸黑了,終於,黑衣人轉身停下,龍含玉也收住腳步,奇怪地問:“不走了嗎?”

    黑衣人依然無言,他隻隔著竹笠看龍含玉,龍含玉看看月亮讚道:“好美的月色啊,是嗎?”

    黑衣人轉身又走,龍含玉亦步亦隨,隻是,黑衣人似乎為了擺脫她越走越快,而且撿的山路也越來越難走,龍含玉隻能借著月光,盡量趕上,不料,一腳踩空,來不及“哎呦”一聲,就掉了下去。龍含玉剛站起來,腳脖一痛又跌到地上,腳扭了,她抬頭看見天上的星星,又摸摸地上的泥土,這應該是獵人挖下的陷阱,哎,那人知道嗎?

    黑衣人是想甩掉龍含玉,可是真聽不到龍含玉的腳步聲了,他又停了下來,仔細聽,還是沒有,他有些心慌了,他知道這條路上有獵人布下的陷阱,不會是……?他忙返迴。

    還好,沒多久他就聽到了她的歎氣聲,這一歎包含了她多少的無助和無奈呀,黑衣人的心不禁一緊。

    龍含玉知道黑衣人迴來了,她還是不出聲,哎,如果小哥哥在就好了,他哪裏忍心讓我受這等委屈。

    “你,怎麽樣?”黑衣人站在洞口問,這一問,龍含玉的淚差點掉下來,她咬牙忍住,才道:“我的腳扭了。”

    黑衣人飄然而下,借著月光,他看到龍含玉低頭正揉著左腳,走過去蹲下,他用手托住龍含玉的腳,往上一送,“哎呀,”龍含玉感到一痛,“好了,休息一夜,明天就沒事了。”

    龍含玉轉動腳脖,果然不疼了,她喜道:“謝謝你。”

    黑衣人略一思索,拉起她道:“我們不能在這裏過夜。”扶住她的腰,帶她躍出洞去。

    “我們要去哪裏?”龍含玉被黑衣人扶著慢慢走,“前麵有山洞。”黑衣人簡短地答道。

    這是一個可容納幾十人的山洞,龍含玉坐在洞口,看黑衣人拾些幹柴把火升起,奇怪道:“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

    黑衣人抬頭看她一眼道:“我曾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為什麽?”龍含玉更加奇怪道;這次黑衣人連頭也沒抬:“我是一個浪子。”

    “奧。”龍含玉若有所思地點頭。

    夜已深了,龍含玉真的困了,可她硬撐著不睡,黑衣人看著她臉上一覽無遺的疲倦輕道:“很晚了,放心睡吧。”

    “不,”龍含玉搖頭道:“我不能睡,你會趁我睡著時悄悄走掉的。”

    黑衣人無聲地笑了,他道:“你睡吧,我不會悄悄走掉的。”

    “真的?”

    黑衣人點頭,龍含玉嘀咕一句:“你什麽時候能把頭上的鬥笠摘掉就好了,我不喜歡。”就趴著膝上沉沉睡去了。

    黑衣人攏著火堆,耳邊又響起龍含玉在土坡上說的話:哥哥,別殺。他的思緒飄到小時候……

    那時他才八歲,爹卻早已去世了,隻留下娘和五歲的妹妹與他相依為命,那一天,他捉到了一隻小白兔,他高興極了,妹妹的身子弱,正好燉湯給妹妹補身子,他背著娘把菜刀拿出廚房,就在他舉起刀對準小兔子時,他聽到妹妹的聲音:“哥哥,別殺。”他的胳膊被妹妹的小手拉住,妹妹說:“哥哥,你放了小兔兒,好嗎?”他看著妹妹的小臉上滿是企求,就把小兔子放了……

    龍含玉伴著肉香醒來,她抬頭看去不禁愣了,黑衣人正在專心烤肉,而他的鬥笠則放在地上,他的臉盡管蒼白卻很英俊,臉上有一絲憂愁,更多的卻是剛毅,他深思的目光仿佛穿過記憶的流年,落到龍含玉的臉上,他淡淡地笑道:“你醒了。”

    “嗯,”龍含玉點頭微笑:“你不戴竹笠真好。”

    “過來吃一點吧。”黑衣人撕下一塊烤肉,招唿她,“好的,”龍含玉站起來,伸個懶腰,走過去坐下,她撕下一小片肉放到嘴裏,順便道:“我叫龍含玉,你的名字呢?”

    黑衣人一愣,道:“冷寒。”

    “那我以後叫你冷大哥好嗎?”龍含玉興致勃勃地道:“你可以叫我玉兒。”

    冷寒心中閃過一絲失落,他還是喜歡聽到她叫他“哥哥”,不過他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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