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日初穿著牛仔褲棒球衫,一身休閑裝扮,清秀的臉上洋溢著微笑。


    蔡思娟一見,以為他是來探望鹿遊的,剛剛露出禮貌的笑容,想要打招唿。


    鹿遊見到林日初的一瞬間,莫名的怒火夾雜著煩躁,一並湧上心頭,他抓起旁邊護士用來裝藥劑的鐵盤,抬手就狠狠的砸了過去。


    林日初沒有一絲防備被打了個正著,這麽硬生生挨了一下,他微微怔住,帶著笑意的臉也僵了下來。


    左側額頭上,一厘米長的大口子深深的裂開,血瞬間流下,在他漂亮的臉頰上滑落。


    一時間氣氛壓抑得讓人坐立不安,蔡思娟不明白自己向來深藏不露,善於掩飾情緒的兒子為何會變得如此易怒。


    她手忙腳亂的拿起紗布,連聲道歉,想要替林日初止血。


    林日初擺了擺手,目光始終落在鹿遊身上,向來含著淺淺笑意的眸子竟也掠過一抹受傷之意。


    隻不過與鹿遊比起來,林日初更善於掩藏自己的情緒,額頭的血雖然不多,但也順著傷口不斷滴下,流到眼皮上,他輕輕的抹了一下。


    隨即又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笑嘻嘻的道:“你看你,火氣這麽大,就這麽不想見我?可是我把你弄迴來的,你還沒跟我說謝謝。”


    “謝謝,你可以走了。”鹿遊看也沒看他,扔了一句。


    “怎麽說話呢?你的修養哪去了?”一直不曾做聲的慕千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低聲斥責道。


    貳條連忙向鹿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跟自己的老子作對,根據他以往的經驗來講,每當鹿遊的眉頭擰成了麻花,那就代表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更何況這是涉及到他家孔子望的問題,鹿遊的眼神讓他有些害怕,那種絕望無助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林日初扭頭望向慕千行,淡然的笑了笑,毫不怯場的自我介紹道:“伯父您好,我叫林日初,是慕遊的朋友,他心情不好您別怪他……”


    “你夠了!”鹿遊不知道他這張嘴會說出什麽,不免煩躁的打斷了他的話。


    貳條走到他的近前,拿起傍邊推車上的棉球,替他壓在流血的吊瓶針眼上,鹿遊沒有拒絕。


    慕千行對於自己兒子的脾氣秉性十分了解,對於他的性取向更是心裏有數,父子倆因為這件事情上鬧得十分不愉快,所以對於年輕俊美的陌生訪客,他並沒有多少好感。


    他看了林日初一眼,禮貌的點點頭,轉過對鹿遊斥責道:“你看看你,成何體統,為了個男……為了個不相幹的人大動幹戈,慕家的臉都讓你丟進了,你學學你哥哥,你們兩個的差距越來越大。”


    鹿遊似乎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低聲對貳條說道:“我要換衣服出去一趟,你跟我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貳條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他默默的退到一邊。


    “哪也不許去!你剛剛蘇醒身體不適合走動,乖乖的待在醫院裏接受治療,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我看你還是省省吧!”慕千行一聽鹿遊要出去,怒火不打一處來。


    蔡思娟也一臉擔憂的勸道:“是啊,你得了嚴重的敗血症,感染性休克了很久,媽不希望你出事,你再忍忍好嗎?”之前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不是很清楚,隻是慕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慕遊病了,她便焦急萬分的趕了迴來,沒想到見到的卻是肩胛受傷嚴重,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脫了像的兒子。


    就連幾年不曾見過兒子的慕千行,也急匆匆的趕來,帶著最好的醫療團隊日夜治療守候,這才是他轉危為安。


    林日初忽然咯咯的笑了,他對鹿遊說道:“你就那麽討厭我?你看看,你人是我救的,孔子望也是我按照你的要求帶迴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對我這個態度吧?”


    鹿遊冷冷一笑:“我們兩個的事情,我會找時間跟你說清楚,現在不是時候,你能不能先離開?”


    林日初隻是一如往常的笑了笑,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他點了點頭:“好啊,你知道我電話,等你忙完了記得來找我。”


    他似乎不經意的望了一眼岑今今,自打他進了病房便躲在縷縷身後的岑今今,身子微微一顫,慌張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嘴角頓時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林日初禮貌的向慕千行和蔡思娟道別,轉身大步離開。慕千行看著他的背影,不禁鄙夷的哼了一聲。


    鹿遊走到岑今今近前,在她耳邊低聲問道:“齊舟沒有迴來?”


    岑今今眼圈紅了,她搖頭道:“沒有,先是你和孔子望迴來了,接著貳條也迴來了,可是他沒有迴來,他說好迴來之後會去鄉下老家找我的。”


    “你別急,先去縷縷家住幾天,等我有消息了告訴你。”鹿遊安慰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自己多加小心,留意林日初。”


    岑今今點了點頭,她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忍了迴去。


    縷縷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可是從幾個人的表情語氣上,基本可以斷定,這事不簡單。


    鹿遊此刻麵對岑今今也是一頭霧水,他沒有理清為何齊舟忽然和岑今今扯上了關係,看樣子二人似乎有了一番糾葛。


    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鹿遊的肩傷恢複得很好,子彈並沒有傷及骨頭,現在除了隱隱作痛外,活動起來基本不受限製。


    鹿遊旁若無人的脫掉病號服換衣服,小護士紅著臉進退兩難,隻能轉過身去,可以避開。


    慕千行見鹿遊不聽勸告,火氣十足:“別以為你將孔家三分之二的產業納入慕家旗下,我就會感謝你,你隻不過是為了你自己而已,不過按照你眼下的表現,別指望我死了以後會讓你繼承一毛錢。”


    一提到孔家,鹿遊瞬間握緊了拳頭,他不客氣的瞪了慕千行一眼,剛邁向前一步,慕栩擋在他身前,急忙道:“別沒大沒小,想出去散散心就快點走,貳條等你呢。”


    鹿遊明白哥哥的意思,勉強的擠出點笑容,向貳條使了個眼色,便向外走去。


    蔡思娟狠狠的白了慕千行一眼,抓起挎包對慕栩道:“我也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盯著你弟弟,別讓他做傻事闖禍。”


    慕栩無奈的一攤手:“他什麽脾氣你不知道?!”


    蔡思娟歎了一口氣……


    貳條與鹿遊並肩前行,他一反常態少了很多話,與平時相比沉默了很多,他沒有開那輛二手本田,二人招手坐上出租車,直奔鹿遊的家。


    一路上,貳條依舊不語,神色有些疲倦,似乎一夜間成長了許多。


    鹿遊心裏無助暗罵了一聲,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伍成然到底怎麽迴事?他沒跟你一起出來?”


    貳條緩緩的搖了搖頭,他沒有看向鹿遊,卻一直盯著前麵的路,幽然道:“當天出了點意外,你安排的船我們沒有趕上,我和他被困住了……”


    貳條簡短的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直到最後說到伍成然替他做了簡易遊泳圈,一路在後護著他的時候,貳條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


    “那他人呢?”鹿遊握緊了拳頭問道。


    “不知道,我上岸的時候再迴頭找他就已經不見了。”貳條壓低了聲音,不忍再說下去。


    半響,他才抬起頭繼續說道:“我上岸沒多久,幾個意大利人開著直升機找到了我,盡管我掙紮反抗,他們還是將我帶迴了大陸岸上。”


    “意大利人?”鹿遊驚訝問道:“伍成然安排的!”


    “不可能,我跟他困在地下那麽久,他從沒提到過會有意大利人來救我們,你知道嗎,在我餓的意識不清的時候,他喂我喝他自己的血……我真是……”貳條說不下去,捂住了臉。


    “你先別垂頭喪氣的,也許那些人也救了伍成然,隻不過沒時間讓你知道而已。”鹿遊安慰道。


    貳條忽然抬起頭:“先別說我,倒是你,做的這麽絕,你讓孔子望怎麽看你?”


    “你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所有的媒體,滿大街鋪天蓋地的都在反複刊登播放這件事,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別問了,總之你信我就好,我沒害他。”鹿遊並不想提及這件事,冷冷的說道。


    貳條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深唿吸了一下道:“你知道去哪找他?有目標嗎?”


    “沒有,先迴家看看。”


    “他應該不會再去那裏了,你心裏有個準備,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知道。”


    之後便一路無言,堵車依舊,下了車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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