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雅看著,經過兩年時間掩埋,明顯腐壞陳舊的盒子,她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將盒子上的泥土抹去。


    她說:“爸爸,謝謝你,幫我還看著,守著。”


    她揭開木匣子,純手工縫製的成雙成對的小衣服小鞋子,立馬塞滿她的視線。


    蘇靜雅一邊哭著,又一邊笑著,把裏麵的小衣服小鞋子拿出來,然後在鄭君南的墳前搖晃著。


    “爸爸,你看這些小衣服小鞋子,還在呢。跟兩年前,我親手做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有點潮濕。”


    “爸爸,有沒有覺得,這些小衣服小鞋子好可愛?!真的好小,鞋子就跟我大拇指一般大。也不知道艾艾和妮妮穿的時候,會不會小……”


    “……”


    ……


    打開塵封的木匣,無疑是殘忍的。


    兩年前,懷著艾艾與妮妮的時候,哪怕跟皇甫禦吵架,她被趕出皇城,一個人成天成天縮在自己的小公寓裏,足不出戶,隻是在網上學如何手工縫製雙胞胎的小衣服小鞋子,她便樂不思蜀。


    那種感覺,並不枯燥與壓抑,她反而很滿足,很幸福,很快樂。


    每縫製好一件,她就會興奮的又親又吻。


    她是那麽那麽的期待,那麽的期盼,她的兩個女兒,漂漂亮亮、活蹦亂跳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可是……


    流產之後,她親手把自己縫製的小衣服小鞋子裝進盒子裏,掩埋塵封起來,沒有人知道,她那天捧著這些小衣服小鞋子,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本以為這輩子都用不著了,卻沒想到……


    蘇靜雅不知道自己改喜,還是該憂。


    或許,這是老天眷顧她,可憐她,把從她身邊奪走的艾艾妮妮,又送迴到她的身邊。


    蘇靜雅坐在鄭君南的墳頭,久久凝視著掌心的兩雙一模一樣的小鞋子,揚起嘴唇明媚的笑著。


    可是,大大烏黑的眼睛,卻是淚光盈動。


    因為她知道,如果執意把它們生下來,它們……就會跟她小時候一樣,生活在一個缺失父愛的家庭裏。


    隻是,隻是,它們跟她又不一樣。


    蘇靜雅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纖聲說道:“就算沒有爹地,艾艾和妮妮也不會可憐,更不會不幸福。因為,媽咪和哥哥,以後肯定會很疼很疼你們的……媽咪,一定會好好愛你們,會很愛很愛你們……”


    迴到小公寓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蘇靜雅抱著木匣子,疲憊的用鑰匙打開門。


    房門剛一推開,就看見趴在客廳矮幾上睡著的兒子。


    眉頭一皺,隨意瞄了眼桌子上,發現……餐桌上淩亂擺放著一些剩菜剩飯。


    蘇靜雅這才赫然發現,這些飯菜,還是前天晚上她做的。


    想到兒子昨天整整一天,吃的就是這些,蘇靜雅心髒猛然一抽。


    明明,他可以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足以羨煞所有人的貴公子生活,然而……跟著她,卻隻能吃剩菜剩飯。


    蘇靜雅難受死了,心髒一陣強過一陣的抽痛。


    她輕步走過去,放下手裏的盒子,她跪坐在兒子身邊的地毯上,借著明亮的燈光,看著他帥氣英俊的小臉。


    咬了咬嘴唇,蘇靜雅緩緩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兒子的額頭。


    似乎睡得很淺很淺,皇甫億念在她柔軟的唇,觸過他的肌膚時,立馬驚醒過來。


    稚嫩未褪的眼眸,帶著惶恐與驚喜地望著她。


    愣了三秒,他才激動的撲過去,抱住她的脖子。


    “大雅,你跑哪裏去了?!手機一直打不通,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蘇靜雅看著兒子眼眶紅紅的,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她心口一痛,抱歉道:“兒子,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媽咪保證,以後再也不把你一個人丟家裏了。好不好?!”


    皇甫億念緊緊抱著蘇靜雅的脖子,小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一直發出撒嬌粘人的悶哼。


    蘇靜雅別過臉,一遍又一遍的親吻他。


    好一會兒,她才說:“餓不餓?!媽咪給你做早晨。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好嗎?!”


    “嗯!!”皇甫億念哼道。


    蘇靜雅拍了拍他,示意他去洗澡。


    皇甫億念有些不情願的放開自己的媽咪,目光不經意瞄到放在一旁矮幾的盒子,好奇地問道:“媽咪,這盒子裏到底是什麽?!”


    蘇靜雅已經起身,動作麻利走向廚房。


    聽到兒子的詢問,蘇靜雅迴頭瞥了眼,然後迴複道:“沒什麽,就一些小衣服,小鞋子。”


    皇甫億念抱過木匣子,揭開一看,裏麵果然全是小衣服小鞋子,還有一些很可愛的小孩子用的發卡。


    困惑的皺了皺眉,半天他才緩過神來。


    屁顛兒屁顛兒跑到廚房門口,一本正經地問道:“大雅,你要給我生妹妹?!我才不要妹妹呢,就算要,也隻要弟弟!!!”


    蘇靜雅正在幫他準備三明治,還有煎雞蛋。


    聽了,蹙了蹙眉,好一會兒才困惑地問道:“為什麽?!”妹妹有什麽不好?!多可愛,多粘人,多能滿足他的保護想要?!


    皇甫億念,想都沒多想,直接憤憤地說:“妹妹肯定會像你,很笨要死,我才不要一個笨得隻會讓人嗤笑的妹妹呢。”


    那一刻,蘇靜雅小臉陡然羞憤的爆紅,差點就把手裏的鍋鏟,狠狠朝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臭小子,擲去……


    咬牙切齒了半天,蘇靜雅突然收斂起怒意,迴頭衝著他明媚一笑:“那恐怕得讓你失望了,不是一下一個妹妹,而是……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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