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濘冷冷的笑著。


    口中全是血沫。


    她終究沒忍心殺了傅星弋。


    沒忍心,一劍刺穿蕭謹行的身體。


    傅星弋也被眼前的安濘驚嚇到了。


    又一次。


    他選擇了保護自己。


    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是真正一個人的本性。


    他全身顫抖不已。


    眼眶紅潤,臉色變得猙獰。


    他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但他就是,選擇了自保。


    一次次,在不信任中,選擇了保護自己。


    安濘倒下了。


    重重的倒在了林子澶的身邊。


    一切都結束了。


    她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地方。


    這裏的所有一切,仿若突然都變成了夢境。


    就是她彌留之際做的一個夢。


    夢碎了。


    就結束了。


    安濘閉上了眼睛。


    天地間,都黑暗了。


    傅星弋就這麽看著安濘,倒下。


    倒在了,林子澶的身邊。


    他哭了。


    突然,瘋狂而絕望的哭了。


    怎會如此?!


    一切最後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來隻是想要和安濘團聚的。


    不是讓她徹底的離開自己的。


    不是讓她在他麵前,死去的。


    他混亂的腳步,帶著踉蹌一步步向安濘走過來。


    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再也睜不開的雙眼。


    傅星弋的身上也全都是血。


    傷口撕裂,血流不止。


    而他仿若也感覺不到了。


    他站在安濘麵前,重重的跪在了安濘的麵前。


    周圍的侍衛,全部都不敢上前,隻能恭敬的看著眼前慘烈的一幕。


    傅星弋的眼淚。


    大顆大顆的掉落在了安濘的身上。


    巨大的悲痛,讓他崩潰至極。


    他以為。


    他以為他來了,就可以和安濘就能夠重續前緣,就能夠迴到他們最初的時候,他殺林子澶,也是為了他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是他錯了嗎?!


    錯誤而又自私的去霸占了別人的一切。


    自以為是的覺得,安濘不會變心,安濘最愛的人,就隻有他。


    他才知道。


    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感情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覆水……難收!


    傅星弋哭著哭著,又陡然的笑了。


    罷了,罷了!


    既然一切是因他而起。


    那就,從他結束了。


    是他搶占了他們的一切,他就還迴去給他們。


    一切,就真的隻是一場夢!


    傅星弋一點點把安濘自刎的那把劍,從她身上抽了出來。


    劍上麵,都是她的血。


    傅星弋就這麽看著,眼眶紅潤。


    從此。


    安濘就真的,再也不是他的了……


    傅星弋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皇上!”


    侍衛始料不及。


    傅星弋已選擇了自殺。


    悲痛的眼眸中,帶著眷念和不舍……


    ……


    白色的實驗室。


    一個實驗艙裏麵,一個男人,動了動眼皮。


    一點的動靜,瞬間引起了實驗室的警報。


    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老花眼鏡的教授,迅速走了過來。


    實驗艙門自動打開。


    “星弋?”教授叫著他的名字。


    傅星弋睜開了眼睛。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


    他動著身體想要起來。


    “先別動。”教授攔住他。


    傅星弋微點頭。


    緩緩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這麽快就迴來了?”教授問。


    “嗯。”傅星弋應著。


    此刻腦海裏仿若都還是,剛剛經曆的所有……


    “如何?”教授看傅星弋清醒,又問道,“小濘在那邊還好吧?!”


    “挺好的。”傅星弋笑著。


    慘淡的笑容,也變得釋然。


    “那我去告知小濘的父母。”教授說著,“一會兒身體恢複了才出來,別逞強。”


    “好。”


    教授離開。


    傅星弋就這麽默默的躺了很久。


    很久,他終於起了身。


    身體不靈活的,還是來到了實驗室的電腦麵前。


    他點開了電腦裏麵的一個文檔。


    文檔上,密密麻麻的字,隨處可見“安濘”、“蕭謹行”等字眼……


    他迅速將文檔拖在了最下方。


    然後全選了裏麵的番外篇。


    傅星弋看著番外篇裏麵,自己的名字,不停出現的名字……


    他摁下了刪除鍵,然後進行了文檔的保存,最後將文檔,永久封存。


    再見了,安濘。


    ……


    大泫國。


    漠北。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耀。


    安靜如斯的營帳內,安濘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腦海裏浮現了很多畫麵。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的位置。


    那種被刺穿心髒的疼痛,現在都還曆曆在目。


    她眼眸微動。


    看著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的蕭謹行……


    他嘴角帶著淺笑,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不是,她死了嗎?!


    自殺在了傅星弋的麵前。


    不是林子澶也死了嗎?!


    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現在躺在床上的男人又是誰?!


    蕭謹行還是傅星弋?!


    “你看上去,不想我醒過來。”蕭謹行磁性的嗓音,雖帶著虛弱。


    安濘不由得掐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


    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真痛。


    蕭謹行看著安濘的模樣,皺了皺眉頭。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安濘的額頭。


    明顯是感覺到了她的異常。


    然而他手剛抬起,身上就傳來了錐心的痛。


    為了救下安濘,他身負重傷,好在終究還是醒了過來。


    醒過來,看到了他最想見的人。


    “娘娘,你怎麽了?”謝若瞳本還在昏睡。


    昨晚上陪著娘娘一晚上,也擔心皇上的安危,所以久久沒睡著。


    等真的睡著後,也不知道是幾時了。


    現在因為一些聲響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安濘過於異常的舉動。


    安濘迴頭看著謝若瞳。


    看著她還穿著,打仗的將軍服。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娘娘你不會是高興得,精神失常了吧?!”謝若瞳擔憂地說道。


    怎麽都覺得娘娘的眼神怪怪的。


    安濘深唿吸一口氣,也在讓自己冷靜。


    她問著謝若瞳,“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謝若瞳皺眉。


    “你趕緊迴答我。”


    “在漠北啊。”


    漠北?!


    “你昨日和皇上從蒼國軍營迴來,路上遭遇蒼國的暗殺。皇上為了保護你身負重傷,你用盡全力醫治皇上,你忘了嗎?!”謝若瞳緊張地說道。


    所以。


    現在是蕭謹行醒過來的那一刻。


    她經曆的一切,全部都是夢嗎?!


    那麽真實的夢?!


    “娘娘,皇上醒了。”謝若瞳又忍不住提醒。


    分明昨日安濘那麽擔心皇上的安慰,今日皇上真的清醒過來,她怎麽能這麽淡定?!


    安濘轉眸看著蕭謹行。


    蕭謹行臉上仿若有些,苦笑。


    也是沒想到,好不容易讓自己活了過來,安濘對他居然會這般冷淡。


    “你是……”安濘開口,又欲言又止。


    蕭謹行莫名其妙。


    “你是誰?”安濘終究忍不住又問道。


    蕭謹行抿唇。


    到底受傷最嚴重的那個人是他,還是她?!


    她這是失憶了嗎?!


    “娘娘。他當然是皇上啊。”謝若瞳都看不下去了。


    皇上好不容易醒過來,這個時候娘娘不應該熱情似火,喜極而泣嗎?!


    這什麽表現?!


    “是蕭謹行嗎?”安濘確定。


    謝若瞳翻白眼。


    蕭謹行眼眸也緊了緊,“否則呢?”


    否則呢?!


    安濘眼眶漸漸紅潤了。


    一想到她夢境裏麵的一切,想到林子澶最後被亂劍刺死的畫麵……


    不管是不是夢。


    都讓她此刻都還痛到極致。


    她終於,不顧一切的撲進了蕭謹行的懷抱裏。


    蕭謹行一怔。


    謝若瞳也愣了愣。


    安濘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不過好在,正常了就好。


    她都差點以為阿寧,又出了什麽大事兒。


    本來皇上和安濘能夠在一起就不容易,好不容易現在兩個人冰釋前嫌感情升溫,安濘又出了狀況?!


    沒事兒就好。


    謝若瞳給了一個眼神給營帳中的其他人。


    然後,識趣的全部離開了。


    經曆了生死相依,應該會有很多私密的話要說。


    營帳內。


    就剩下了安濘和蕭謹行兩個人。


    安濘趴在蕭謹行的身上。


    一直趴在他的身上。


    她能夠感受到他的體溫,能夠聽到他心跳的聲音,一聲一聲……


    她突然想起她最後一眼見到林子澶的時候,他沒有了心跳,身體也在逐漸變得冰涼。


    安濘忍不住一把保住了蕭謹行。


    蕭謹行忍痛。


    剛剛安濘猛地撲進她懷裏時,就差點要了他半條命,現在還這麽來抓緊他……


    “嗯。”蕭謹行終究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是怕自己好不容易醒了過來,此刻又被安濘給“謀殺”了。


    安濘聽到蕭謹行的聲音,才猛然反應過來,蕭謹行身受重傷。


    她此刻的用力,明顯是扯到了他的傷口。


    而她身上其實也有傷。


    就是好像都不痛了。


    看到蕭謹行醒過來,看到真真正正的蕭謹行,其他都不重要了。


    她連忙放開了蕭謹行。


    蕭謹行鬆了口氣。


    安濘放開他之後,也沒有離開,就這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虛弱的模樣。


    看得蕭謹行都有點,不自在了。


    他忍不著咳嗽了一聲。


    安濘驚嚇,“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就是過分的緊張。


    “我有點餓了。”蕭謹行說道。


    “我馬上讓人給你送吃的。”安濘急忙說道。


    “嗯。”


    安濘離開。


    蕭謹行才稍微鬆了口氣。


    突然被安濘這麽對待,怎麽都覺得有點,不習慣。


    安濘吩咐了之後,就又迴到了蕭謹行的身邊。


    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半坐在了床頭。


    弄好了之後,就又眼巴巴的看著他。


    眼睛都不帶眨的。


    就怕她一個不留神,蕭謹行就又不在了。


    一想到夢境中的一切……


    好在,都是夢。


    都是夢。


    安濘不由得伸手去拉住了蕭謹行的手。


    蕭謹行眼眸微動。


    他可以理解劫後重生的欣喜,但安濘突然這般的小心翼翼,確實讓他渾身不自在。


    “你要不要迴營帳去休息一下?”蕭謹行提議。


    也知道安濘身上很多傷。


    雖然都沒有傷到要害,但又幫他治療又守了他一夜,身體應該已到了極限了。


    “我不走!”安濘很堅定地說道。


    以後。


    寸步不離。


    哪都不去,就陪在他的身邊。


    “你身體……”


    “我要睡,也要和你一起睡。”安濘說得堅決。


    “……”蕭謹行抿唇。


    分明因為虛弱而蒼白的臉頰,此刻仿若有了一絲血色。


    “蕭謹行,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安濘拉著蕭謹行的手,在微微用力。


    “什麽夢?”蕭謹行問。


    “夢到,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然後我還把你拋棄了,你還被亂劍刺死了。”安濘直言。


    蕭謹行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居然,拋棄了他。


    還詛咒他被亂劍刺死!


    這女人腦子裏麵都在想什麽。


    “我以後再也不會拋棄你了。”安濘望著蕭謹行,重重的承諾。


    蕭謹行的嘴角,明顯上揚。


    “從此以後,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


    ------題外話------


    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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