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幸川看著安濘。


    看著她仿若灑脫。


    又仿若深陷泥潭之中,滿身晦暗。


    “清明節,還有兩月。”安濘說,喃喃的開口。


    古幸川便隻有,2月的性命了。


    “應該也是皇上的仁慈。”古幸川笑,“沒有即刻斬立決。”


    或許。


    即刻更好。


    兩個月,何其折磨。


    “或許皇上是想要讓我們多些時日道別,彌補我死後的悲傷。”古幸川解釋。


    安濘緊抿著唇瓣。


    蕭謹行所謂的一切,都不能彌補他對古幸川,痛下殺手。


    安濘在牢房陪了古幸川很久。


    古幸川也沒再催她離開。


    最後2個月。


    他希望,他真的能夠讓安濘對他的死亡,坦然以對。


    安濘離開牢房時,還是去了白墨婉的牢房。


    看著她蹲坐在牆角,看著她頹敗不堪落寞不已的樣子。


    看著她依舊,淚流滿麵。


    不用想便知,蕭謹行定然來看過白墨婉了。


    看過了她,才會讓她如此,生無可戀。


    感覺到來人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白墨婉。”安濘叫了一聲。


    白墨婉眼眸微動,卻也沒有,太多的反應。


    “後悔過嗎?”安濘問她。


    白墨婉悲傷的笑著。


    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可是又能怎麽樣。


    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無法改變。


    “安濘。”白墨婉還是抬頭,看著她。


    看著她高高在上,華麗的衣裳,居高臨下的質態,讓她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她真不應該去嫉妒她。


    更不應該這麽去容不下她。


    如果她能夠放下自尊接受別人的優秀,或許她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或許她還可以帶領將士,馳騁疆場。


    而不是,把自己作踐成了現在這個鬼樣。


    “古幸川也要死了是嗎?”白墨婉問。


    她沒有問蕭謹行,蕭謹行也沒有告訴她,但從今日蕭謹行來看她的狀態,她猜到了,蕭謹行還是為了朝廷的穩定,還是站在了大義公正的立場上,如對待他們一樣,對古幸川進行處決。


    “是。”安濘也沒有瞞著白墨婉。


    畢竟,白墨婉也是將死之人。


    對待一個死人,也就沒有那麽多的,深仇大恨了。


    “你應該恨死了蕭謹行。”白墨婉喃喃。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安濘反問,“其實你這一世也不虧。想要的都得到了。蕭謹慎死了,你的大仇報了。你和白墨一謀反,蕭謹行也不過隻是懲罰了你們兩人,你們白家其他人蕭謹行還是會護他們周全。”


    “所以,到今時今日,哪怕悔恨終身,卻也大徹大悟,徹底的釋然。”白墨婉說得真切,她看著安濘,“所以會真的告訴你,蕭謹行是愛你的。你恨他,沒必要,也不應該。”


    安濘無動於衷。


    “我和他這麽多年,不管是在他宸王時,還是在他皇帝時,他從未碰過我。”說出來,還是有些不甘,還是有些難受,卻也覺得,人都要死了,何不成全了別人的幸福。


    算是。


    對自己這一生的所作所為,贖罪!


    “我知道。”安濘冷淡。


    並沒有因為白墨婉這番話,而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你不應該感動嗎?他為了你,一直在勉強自己,一直在為你守身如玉。”白墨婉說,有些驚訝安濘的冷漠。


    “我為何要去感動?”安濘反問她,“一個屢次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我為何要去感動他突然的好,如不是我命大,我都死幾百次了,他的好對我而言又有何作用。他的好,隻是付諸在他的身上,而我從未得到過一點好處。”


    白墨婉看著安濘,沒想到,她對蕭謹行的怨恨這麽深。


    仔細一想。


    有怨,才是正常。


    沒怨,反而就真的毫無感情。


    “其實,你是喜歡蕭謹行的是嗎?”白墨婉用的疑問句,但口吻確實肯定的。


    “不喜歡。”安濘口吻堅定。


    “不喜歡就不會感覺到痛了。”白墨婉說,“你捫心自問,當收到消息聽聞蕭謹行要殺了古幸川的那一刻,你心痛嗎?除了為自己不能救下古幸川悲痛無奈,真的沒有一點因為蕭謹行沒為你拋下一切而感到傷心失落嗎?”


    安濘冷眸看著白墨婉。


    “同樣都是愛著蕭謹行。你到底對他有沒有情,或許我比蕭謹行更清楚,比你自己更清楚。而你現在不過是不願承認而已,因為你不信蕭謹行,你覺得他不夠愛你。”白墨婉一針見血。


    安濘卻依舊,沒做任何迴應。


    或許隻是不想再為她和蕭謹行的感情做解釋了,她累了。


    “蕭謹行沒辦法為了國家大義無條件的寵溺你,沒辦法隻顧自己的情感做違背天理的事情,不是因為他不愛,而是他根深蒂固的道義做不出來。而你不應該逼著他成為一個喪失原則的人。他的魅力不就是在於,他就是他嗎?不是為任何人改變的他。”白墨婉勸說,真心實意。


    “我從未想過改變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麽多年他為你為天下人拋棄我一次又一次,我從未為自己爭取過一次,我甚至可以釋然可以忘卻!而唯一一次,我求他不要放下,他卻還是,放下了!”安濘看著白墨婉,“理性上能夠接受的很多事情,情感上不一定接受得了。沒有親身經曆,很難體會。”


    “你說得仿若也對。”白墨婉淡淡一笑,“而我想要告訴你的,也不過是我站在旁觀人,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說出來的肺腑之言。”


    所以今日,她也才能夠和白墨婉這般心平氣和的交流。


    她本想過再折磨白墨婉一番。


    如不是她,古幸川不會做到此。


    但現在卻突然覺得,沒必要了。


    白墨婉什麽都已釋懷,再折磨又有何意?!


    不過是泄憤而已。


    而沒有任何意義的泄憤,都隻能叫做殘忍。


    而她不願成為一個失去良知的殘忍之人。


    白墨婉清淡的聲音再次開口道,“最後一刻,我也隻能告訴你,有時候放下何不是一種生活。蕭謹行背負著的是江山社稷,天下蒼生,責任重大,所以不能放下。但安濘,你要放下的,就隻是你自己,你自己的心魔而已。”


    ------題外話------


    好了,明天見。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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