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覺得十五歲生日這一天應該是她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了。


    絡繹不絕的賓客駕著豪車來慶賀她的生日,滿院子空運來的香檳玫瑰,還有一條直通院門口的紅毯。


    她穿著巴黎高定的紅色小禮服,戴著一整套的珠寶首飾,站在門口。


    像一個真正的公主一樣。


    如果身邊沒有那個討厭鬼,那她的心情可以再提升兩個等級。


    看著雙手交叉站在一旁,連禮服都沒換,就穿著粉色衛衣牛仔褲的女孩,周婷婷掐著手裏的名牌包包,牙都快咬碎了:“姐姐,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你就這麽打扮,是不是有點太沒禮貌了?”


    寧星晚沒想到她都已經準備裝聾作啞不去找茬了,竟然還有人自己送上門來的:“你都說了是你的生日,我打不打扮很重要嗎?”


    她頓了一下,輕瞟過去,對周婷婷身上慢慢的暴發戶的氣質不忍直視:“而且你確定,要讓我好好的打扮一下?”


    她就這麽站在廊下,不施粉黛,已經難掩清麗的氣質,整個人像是自帶打光燈一樣。


    如果真的好好打扮,能有多驚豔周婷婷自是早就見識過。


    雖然不想承認,但如果要選,她倒寧願寧星晚這樣,起碼沒人來搶她的風頭。


    “那你能不能不要站在這裏影響我接待客人?”周婷婷沒好氣的說。


    已經不止一個貴客隻匆匆把禮物送上,就過去找寧星晚攀談,話裏三句不離寧氏。


    畢竟,那位才是寧家真正的大小姐。


    寧星晚吹了下指甲,都懶得理她:“你以為我想站在這?接完朋友我就走。”


    “今天哪有什麽你的朋友……”


    周婷婷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一陣唿喚:“寧星晚——”


    江小西揮著手衝這邊打著招唿,身旁還站著周禮安以及——穿著黑色衛衣牛仔褲的嚴烈。


    寧星晚眼睛一亮,從台階上小跑著揮著手,迎了上去。


    周婷婷看著來的幾人,又是一陣氣急。


    江氏集團,榕城餐飲大亨。


    周家,有名的書香門第,出過好幾個知名作家,還有兩個院士,一個國學泰鬥,一家子的知識分子。


    還有那個嚴烈,她以為他不會來的,所以也是因為寧星晚嗎?


    怎麽連她的朋友,好像都比自己的高級?


    周婷婷想想自己那幾個隻知道花她錢的酒肉朋友,牙齦都快咬碎了。


    腦子裏莫名其妙的閃出一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呸呸呸,周婷婷晃了晃腦子,心虛的將這種想法咬碎了吞進肚子裏。


    不過幸好,她還有秦浩!


    看著迎麵走來的億達地產的秦氏夫婦和嘴裏嚼著口香糖的秦浩,周婷婷背脊瞬間挺直,邁著有點淩亂的步子迎了上去。


    “叔叔阿姨,阿浩,你們來啦?”周婷婷掐著嗓子,臉上漾起最標準的微笑,輕聲細語的打著招唿。


    秦父隻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就掃向大廳裏的觥籌交錯。


    秦母視線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周婷婷,眼底的嫌棄都快要壓不住,隻從鼻尖裏發出一聲輕哼,算是應了:“我上次拍賣會拍到個好玩意兒,想來也配得上你,就給你留著玩兒吧。”


    說著遞過來一個包裝好的小盒子,然後不做停留,挽著秦父的胳膊進了場。


    周婷婷寶貝的接過盒子,連聲道謝,直到看著“未來公公婆婆的”身影消失,才轉身看向一旁的秦浩:“阿浩,你看我今天漂亮嗎?”


    說著,拎著裙擺在原地轉了一圈,裙子上的水鑽在廊燈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秦浩興致缺缺的掃了一眼,連敷衍都懶得,隻拉著周婷婷的胳膊往旁邊一扯,壓低了聲音問:“我讓你準備的東西買好了沒有?”


    周婷婷臉色一窒,還是非常猶豫:“阿浩,你非得今天嗎?今天這麽多人……”


    “少廢話!”秦浩掐了她一把,語氣兇狠,情緒看起來很焦躁,“老子等不了了!就今天!”


    周婷婷被掐的一痛,也不敢反抗,隻能順著他的意思:“知道了知道了,afterparty的時候,你來我房間……”


    這邊,江小西看著站在身前的寧星晚,又瞟了瞟一旁單手插兜神色懨懨的少年,嘖了一聲,指著兩人身上的衣服:“我說你們可不可以收斂一點啊!今天這種日子,還有膽子給我穿情侶裝?”


    別說,一個粉色衛衣,一個黑色衛衣,還是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標配,可不就是情侶裝嗎?


    寧星晚也沒法反駁,因為這本來就是他買的情侶裝啊……


    嚴烈垂眼,輕笑了一下,然後掃了一眼江小西:“你有什麽問題嗎?”


    大佬的目光如炬,滿臉都寫著:老子樂意,你有什麽屁要放?


    看著就,非常的不好惹。


    江小西舉手投降。


    ojbk。


    您是大佬,您怎麽高興怎麽來。


    宴會在周永鋒致辭的時候氣氛達到頂峰。


    滿室的鬢衣香濃,觥籌交錯。


    周永鋒看起來心情非常的不錯,舉著酒杯站在中央,一手攬著周婷婷的肩膀,滿臉的慈愛。


    好像白得了一個女兒,是多麽光宗耀祖的事情。


    “婷婷聽話又懂事,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來了我們周家,我自是把她當親生女兒培養的。謝謝各位的抬愛,今晚能抽身前來,以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周圍飽含深意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在身上,寧星晚站在角落裏,冷眼看著前麵父慈女孝的場麵,第一次從心底泛出一絲冷意。


    她不經意間搓了一下肩膀,忽然在人群中,一隻寬大的手將她的手包在了掌心,暖暖的溫度傳向指尖。


    寧星晚抬眼,對上他淺棕色的瞳仁。


    嚴烈撚了撚她的指尖,低聲問:“還好嗎?”


    寧星晚想扯出一絲笑意,裝作不在意的說一句“沒事”,卻發現在他麵前,那絲笑怎麽也扯不出來,反而眼底發紅,指尖冰涼。


    “一點也不好。嚴烈……我心裏好難過。”


    寧星晚低聲說。


    嚴烈心底一疼,攥著她指尖的手指驀然收緊。


    卻發現除了陪在她身邊,他竟然什麽都做不了。


    他甚至沒有辦法好好抱抱她。


    隔著滿室浮華,嚴烈抬眼朝舞台中間看過去,正好對上周永鋒看過來的眼神。


    少年的眼神太過狠厲,像是潛伏在黑夜的孤狼,周永鋒眼神一頓,腦海裏沒搜尋到這號人物,便也沒放在心上。隻看到他身邊站的是寧星晚時,視線在兩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不著痕跡的劃開了。


    手掌忽然被輕輕晃了晃,嚴烈垂眼看過去,對上女孩清淩如水的眸子。


    “嚴烈,我不想呆在這兒了,你能陪我去外麵待一會兒嗎?”寧星晚輕聲說。


    “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退出了正在熱熱鬧鬧進行的切蛋糕環節,在門口時正好碰到剛從外麵接完電話進來的寧如歌。


    “姐姐。”寧星晚心不在焉的找了個招唿。


    寧如歌看著她微紅的眼尾,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後視線看向落後兩步的少年。


    骨架清雋,身高腿長,跟女孩穿著同款衛衣,更襯得膚色冷白,劍眉薄唇。


    饒是閱人無數,寧如歌也短暫的驚豔了一下。


    了然的揉了揉女孩的發頂,寧如歌輕笑:“你就是嚴烈?”


    嚴烈沒想到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看著眼前跟寧星晚眉眼間有點相似的人,他禮貌點頭:“姐姐你好。”


    嘿,這麽上道?


    寧如歌多看了他兩眼,收起笑意,意有所指的淡聲:“晚晚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可別欺負她。”


    嚴烈了然的點頭,語氣微沉:“不會。”


    見寧如歌一副談判的架勢,寧星晚往前湊了一步,站在嚴烈身前,拉著寧如歌的手晃了晃:“姐姐,他很膽小的,你也別欺負他。”


    寧如歌嘖了一聲,嫌棄的抽出手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女孩的額角,快被氣笑了:“你這個小白眼兒狼!我是為了誰,啊?他就那麽重要,說兩句都不行了?!”


    寧星晚拉著姐姐的手軟聲撒嬌:“哎呀,我不是怕你嚇到他了嘛!”


    “滾滾滾,看到你們就心煩。”寧如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臨了低聲告誡,“你也別那麽傻,別到時候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寧星晚嘟著唇不樂意:“他不會賣我的,而且就算被賣了,姐姐你也會拿錢來贖我的吧?”


    這是吃準了她了是吧?


    寧如歌被氣笑了,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你啊!”


    哄好了寧如歌,寧星晚帶著嚴烈繞過門廊,進到後花園。


    “你幹嘛也跟著我叫姐姐啊?”寧星晚坐在秋千椅上,兩隻腿晃著,開始秋後算賬。


    嚴烈見她梨渦輕陷,臉上終於又有了笑意,心下一鬆,低笑:“我這不是膽子太小了,怕被欺負,提前打個招唿嗎。”


    ……


    嘖,這人怎麽比她還會秋後算賬呢!


    寧星晚不甘心的晃了晃腿,杏眼盛著細碎的月光覷他:“你這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呀!那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嘛。”


    嚴烈低笑一聲,手扶著秋千椅微微用力,幫她緩緩蕩了起來——


    “是,謝謝晚晚了。那,不知道我們小星星能不能一直保護我呢?”


    晚風攜著桂花的淡香襲來,頭頂的月光像是細碎的銀子灑了一地。


    寧星晚坐在秋千椅上,晃著小腿,越蕩越高,像是要飛起來了一樣,聲音清甜如風鈴——


    “恩,那我就勉為其難,一直一直保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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