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們店高一到高二所有科目的練習冊、模擬題、考試真題都有嗎?”寧星晚踏進書店就開門見山,那架勢非常像要包場的大佬。


    “……有!都有!”老板在那女王架勢的氣場下愣了一秒,然後點頭。


    “行,一樣一本,全裝起來。”


    還真是個要包場的。


    老板也沒細問,樂嗬嗬的從抽屜拿出兩個最大號的袋子,開始一本本的往裏麵裝。


    “五三要來一套嗎?”老板邊裝邊隨口推銷。


    “要,還有王後雄什麽的,都來一套。”


    “好嘞。”


    嚴烈單手插兜的靠坐在收銀台邊,看著那邊恨不得拿麻袋裝的練習冊,挑著眉,臉上有點難以置信。


    那些玩意兒……不會全是給他的吧……


    寧星晚發號完施令,便去一旁挑筆了。這店裏的小玩意很多,一個比一個可愛。


    嚴烈看著女孩的背影,舔了舔唇角,抬腳走到她身邊。


    可寧星晚現在一點也不想搭理他,挪著腳往旁邊移了一步。


    ……


    嚴烈盯著她微鼓著臉頰的側顏,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晚晚,你在生氣?”


    很好,還看得出來她在生氣。


    寧星晚手指從架子上的筆帽上依次劃過,最後停在一隻筆身墨藍、上半截綴滿星星的上麵,順便點了點頭:“沒錯,那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還真是在生氣啊……


    嚴烈這下確定是跟自己有關了。


    不然,那些練習冊總不能是班級第一、年級第二的學霸自己買來做著玩兒的吧?


    但他好像沒做什麽惹她不高興的事兒吧?


    除了……他那條沒有正麵答應的短信。


    難道真因為這個,生氣到現在?


    想到這個可能性,一股燥熱順著脊背噌的竄上心頭,那天晚上潮熱逼仄的衣櫃中,她仰著頭乖乖給親的樣子全都浮現在腦中。


    嚴烈閉了閉眼,細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翳,單手撐在架子上,弓著腰湊近她,還沒開口,耳後卻起了一片可疑的薄紅——


    “那——親一下能少做一本嗎?”他壓著聲音,低聲跟她打商量。


    “……”


    寧星晚像是聽錯了一樣,轉頭看他。


    不是,這話聽起來,怎麽有種“逼良為娼”的錯覺?


    等等!她買練習冊的初衷根本不是因為這個好不好?!!!


    但是……為什麽這個提議。


    聽起來。


    這麽的……誘人?


    恩?


    寧星晚晃了晃腦袋,手裏攥著那隻星星筆,手撐著他滾燙的胸膛將人推開,快步朝一旁走了兩步。


    再在他身前呆半秒,她怕自己控製不住會點頭……


    “誰因為這個了……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想這些東西?”寧星晚紅著一張小臉,非常剛正不阿的對他這種不健康的思想進行評判。


    嚴烈:“……”


    也是,要真因為這個,這事怎麽看兩頭都是他占了便宜。


    於是,摸了摸鼻子,嚴烈雙手抱胸的靠在架子旁輕咳了一聲,聲音還有點啞:“那你為什麽生氣?”


    寧星晚輕哼一聲,這下更不能把自己吃醋外加自作多情的事情說出來了:“女孩子生氣需要理由的嗎?這個時候隻需要哄一下就好了,還在這問!”


    說完,寧星晚悶著腦袋噠噠的跑向前台準備結賬。


    “老板,旁邊的黃岡密卷也都要哦。”


    “……”


    嚴烈雙手提著兩大袋練習冊踏出書店門口時,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孩子每個月都會有一次的情緒波動期?


    這以後要是每個月都來一次,他自己都可以開書店了吧?


    “晚晚,下次生氣能不能換個別的懲罰?”嚴烈掂了掂手裏的袋子,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寧星晚:“誰說這是生氣的懲罰了,今天本來就是要帶你來買練習冊的。”


    隻是,因為“英雄救美”的意外,一個不小心……買多了點而已。


    而且,誰讓他又提了一個那麽讓人心動的提議……


    雖然吧,被她“嚴詞”拒絕了,不一定能實現。


    但要是需要的時候,練習冊不夠了怎麽辦?


    有備無患嘛。


    嚴烈聞言眉梢微揚,眉眼間難掩遺憾。


    原來,今天不是出來“約會”啊……


    “那也用不上這麽多。”嚴烈拎著兩大袋東西,站在門口的台階上一扯唇:“我基礎真沒那麽差。”


    寧星晚不信:“是嗎?那你兩次數學卷子都突破不了30分?”


    “……”嚴烈一時語塞。


    這還真是讓他無法反駁。


    寧星晚見他說不上話,又覺得自己的話是不是有點重了。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迴到學校,正是需要鼓勵和建立自信心的時候,結果還老是被打擊。


    這要換個心理素質差點的,都得厭學放棄了吧?


    “其實,現在也不晚……”寧星晚站在台階下,握著小拳頭給他打氣,“聽侯川說你以前不怎麽學習還一直考第一,這說明智商絕對沒問題。那你現在花時間好好學,肯定可以進步!而且,男孩子發育的晚,有很多都是高中才開竅,然後一鳴驚人的。”


    “你別壓力太大了,我也會幫你的!”


    “呐,這是我高一的筆記本,都是我自己記得一些重點和大綱,這個送給你,應該會有用。”


    她站在台階下,仰著腦袋。


    一張小臉迎著陽光,明眸皓齒,眼裏映著一個小小的他。


    隻有他。


    溫熱的陽光攏了一身,像是無形的懷抱,裹住了常年冰封的心。


    嚴烈將一袋子資料換到同一隻手,然後接過她遞過來的筆記本。


    粉白的封皮,頁腳用水彩畫了一小堆五顏六色的星星。


    嚴烈沒翻開,手指摩挲著磨砂的封皮,視線落在她清澈明亮的眼底,壓抑著翻騰的情緒,低聲:“晚晚,謝謝你。”


    他穿著校服,裏麵的襯衫沒紮進去,鬆散的垂著,卻絲毫掩飾不了那雙大長腿的優勢。


    別人穿起來正常的褲子,到他這兒硬是穿出了九分褲的即視感。褲腳在腳腕處微微收攏,露出一截腳踝,下麵是一雙黑色板鞋。


    書店門口擺著一排架子,放著各種雜誌、畫報。他就這麽站在那,微微垂著頭,就像是校園漫畫裏風流不羈的男主角。


    寧星晚沒看懂他眼底的深意,以為他隻是單純的謝謝她的筆記本:“不用謝啦,我家裏還有好多其他課程的筆記本,你要的話,我都可以送給你。不過,我們現在先去吃飯吧,別站在這打擾老板的生意了。”


    他就這麽站了一小會兒,書店裏已經湧進了好幾波女生,經過他身邊時還都含羞帶怯的。


    再待下去,她怕書店老板會出錢請他當活招牌。


    嚴烈沒說什麽,盯著她慢慢的走下台階,抬起手中的筆記本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頂,低聲說了兩個字:“傻瓜。”


    然後抬腳朝前麵走去。


    寧星晚摸著腦袋看著前麵身形頎長的背影,覺得自己真是多慮了。這哪裏像是需要鼓勵的人,這簡直是自信心爆棚啊!


    數學考不過30分的人,憑什麽說第一名是傻瓜?


    每個學校附近都有一條墮落街,誠德也有,隻是被冠了個好聽點的名字:文化街。


    小吃店林立,隔著百米的距離,都能聞到各種食物的香氣。


    寧星晚看著什麽都覺得新鮮,隻恨自己怎麽隻有一個胃。


    嚴烈看著她一路過來嘴巴就沒合上過,不由失笑:“想好要吃什麽了嗎?”


    寧星晚咽了咽口水:“什麽都想吃怎麽辦?”


    手抓餅、米粉湯、拉麵、烤串、湯包、麻辣燙……


    怎麽辦,完全選不出來,全都是她小本本上記的想吃名單,光是看著就都想試試。


    她糾結的掰著手指,著急的鼻尖都冒了汗。


    嚴烈朝四周掃了一眼,目光落在盡頭的一家招牌上:“火鍋吃過嗎?”


    “恩?”正在心裏排序呢,寧星晚聞言眼睛一亮,“是那種全是紅油,咕嚕冒泡,特別特別辣的那種嗎?”


    “真沒吃過?”


    “恩……家裏隻給做過牛奶海鮮鍋。”


    行吧,聽上去都能淡出個鳥兒來。


    嚴烈:“那今天帶你去試試辣的。不是一次想吃很多種嗎?火鍋正好。”


    寧星晚一聽,眼睛裏全是光:“謝謝哥哥!哥哥你最好了!”


    嚴烈:“……”


    操。


    這嬌撒的。


    命都能給她。


    去火鍋店的路上,路過一家理發店,外麵的彩色轉筒晃得人眼花繚亂。


    以至於,一眼瞟到轉筒後麵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時,嚴烈有一秒真以為自己眼花了。


    “猴子。”嚴烈走到他身後,突然出聲,“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侯川正從轉筒的縫隙往店裏看呢,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一迴頭,差點沒坐到地上:“烈……烈哥?小嫂子?你們、你們怎麽在這兒?好巧啊,哈哈。”


    嚴烈可沒工夫應付他的尬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滿臉通紅、眼神飄忽的人,淡聲:“說吧,又闖什麽禍了?”


    “什麽闖禍!”侯川想都沒想,矢口否認,“我就路過啊,今天天氣這麽好,忽然想剪個頭發不行啊,還不準人站這兒嗎?你們不也在這兒嗎……”


    沒搭理顯然前言不搭後語的人,嚴烈往店裏掃了一眼,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跟江月怎麽了?”


    “?”


    “!”


    “什麽江月!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沒事啊!我們能有什麽事!”侯川臉紅脖子粗的急著澄清。


    寧星晚在一旁看著侯川笨拙的樣子,覺得好玩,上前一步,推開了店裏的門:“江月在嗎?外麵有人找——”


    侯川:“……”


    這兩口子,是存心不讓人活了是吧?!


    侯川撒腿就想跑,嚴烈懶懶的抬起一條腿支在牆邊,一下堵死了他的後路。


    長腿一出,退路全無。


    侯川隻能渾身冰冷的立在原地,連脖子根兒都僵硬了。


    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從他烈哥的垮下鑽出去吧?


    江月走出店門,愣了一秒,視線從幾人臉上滑過,最後落在角落的人身上:“你找我?”


    “……”侯川雙手貼著褲縫,以軍姿的方式僵硬的向左轉了一步,看向門口的人,連舌頭都快不利索了,“沒……就問問,你吃了沒有。”


    侯川說完快速的看了一眼臉色冷淡的少女,又小聲補了一句:“不吃飯傷身體……對胃不好……”


    他小聲的嘟囔一字不差的落在幾人的耳朵裏。


    江月擰著眉沒說話。


    寧星晚左看看又看看,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嚴烈看了兩人一眼,收迴長腿,聲音清懶:“沒吃的話就都一起吧,火鍋,人多熱鬧。”


    侯川耳朵一動,飛快的抬眼看向江月。


    江月直視著他,沒說話。


    “對啊,人多的話還能多點兩個菜。要是沒吃的話,就一起吧!”寧﹒吃貨﹒星晚心心念念的還是好吃的。


    江月對上那雙閃著亮光的眼睛,眼底閃過不知名的情緒,然後看向站在女孩身後的嚴烈。


    侯川隻覺得這一刻像是一個世紀那麽長,見江月的注意力轉向了他們,怕她心裏不舒服,趕緊搶著出聲:“還是不了吧,我吃過了,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還知道是打擾了他的二人世界。


    嚴烈恨鐵不成鋼的瞟了一眼侯川,隻覺得自己剛剛竟然準備犧牲自己的約會時間來幫這個二傻子怕是腦袋被門夾了。


    “那我們走吧。”嚴烈護著寧星晚準備離開。


    “等一下。”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江月突然出聲,“我還沒吃,等我一下,進去打個招唿。”


    說完,就推開門進了店裏。


    嚴烈看向一旁傻眼的侯川,冷淡的勾唇:“你剛剛說,你吃過了?”


    “……”


    侯川:“嘿嘿,烈哥你還不知道我啊,一天能吃五頓!剛剛吃過的這會兒立馬就餓了。再說了,烈哥你都開了口,我怎麽都要捧個場不是。”


    “哦,不稀罕。”


    “我稀罕!我稀罕行不行?烈哥求你了,就讓我去吧——”


    嚴烈沒了耐心,懶得搭理他,垂眼看向看戲看的正樂的女孩:“走吧,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還親一下少做一本,虧你個老男人想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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