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熙月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叫月巧去趟甘媽媽那一趟,問問晚上要注意些什麽才好?


    沒多會,月巧迴來,迴話道:“甘媽媽說隻要挨過今晚就行,晚上怕是會發燒,得找人守著。姑娘放心,今晚我守著這丫頭,要是明兒不好甘媽媽說再找大夫來看看。”


    聽了這話,杜熙月安心下來,又叫月巧去打些水放在屋裏晚上備用擦身子,然後把之前給含巧做好沒拿走的衣服找出來,等碧蘿醒了就給她換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解悶?


    晚上,一輪銀月掛上樹梢,各院已經落鎖。


    杜熙月令月巧捲起竹簾,坐在窗前納涼。微風徐徐,把地上未打掃幹淨的灰色紙屑輕輕吹起,然後慵懶地翻了個滾。對麵東廂房的門還是大開的,月光照亮門前的一小塊地,而屋裏被吞沒在黑暗裏,顯得一絲荒涼。


    看來今晚大姑娘是不會迴來了……杜熙月暗暗地想,所謂身不由己也不過如此吧,她張開手然後握緊,卻發現那些想把握的東西似乎並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思忖片刻後,她還是決定鋌而走險一次,隻為今世真的能脫離這華麗的牢籠。


    迴過神,月巧已經鋪好床鋪,過來小聲問了句:“姑娘,還不睡嗎?”


    杜熙月笑了笑:“這就睡了。”然後又問了一句:“碧蘿怎樣了?”


    月巧輕搖下頭:“果然如甘媽媽說的,到了晚上會發燒,我正在給她冷敷。大概是白天受了驚嚇又挨了打,方才嘴裏就一陣胡言亂語,也聽不清在說什麽,後來醒了一小會,我餵了些水,這會才睡踏實。”


    杜熙月沒再說話,臨睡前又交代月巧照顧好碧蘿,晚上若有什麽事再叫她。


    月巧應了聲,熄了燈便去了偏廳睡。


    暗夜裏,杜熙月側臥在床上,卻覺得睡意全無。


    自從那次堂會後,府裏就如一潭深水被人狠狠攪動起來。先是徐夫人,接著又是杜敏。話說迴來,她才不信杜敏隻是單純想給姑娘們那些文房物品,要真是給姑娘東西,珠釵衣裳豈不更合心意。書房裏所用之物,就算再貴重對於一個姑娘又有多大用處?何況那些東西不像是新的,八成平日裏就擺在書房裏的,隻是杜敏何必要多此一舉,她一時還想不明白。不過,就杜敏那天看她和四姑娘的眼神,她覺得似有玄機……隔天一早,月巧給她梳洗完畢後,就去提食盒了。


    無事閑來,她正好去偏廳看看碧蘿。


    “你可好些?”杜熙月坐在床邊,親切道。


    碧蘿還不能移動身子,她隻能抬頭,滿眼感激,想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杜熙月見狀,又安慰道:“傷了身子,就好生歇著。一會我去定省,屋裏我會找個小丫頭來照顧你的。大姑娘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她昨晚到現在還沒迴,我估計是在大*奶那兒休息了。你隻管養著,等她今兒迴來,我就把你送過去。”


    碧蘿用力點點頭,像是磕頭謝恩一般,眼裏噙出淚水。


    杜熙月摸了摸碧蘿的頭,又替她擦了擦眼角,轉身把高幾上放著的藥瓶拿過來:“這金創藥好用,你拿去吧。隻是這三天你不能下床,不然傷口裂開上了藥也白搭。”說著,她把藥放到碧蘿手上。


    碧蘿搖了搖頭,似乎再說不能拿二姑娘的東西。


    杜熙月淺淺一笑,正想說些寬慰話,就聽見月巧進了門,喊了聲:“二姑娘。”


    正好藉此,杜熙月起身,說了句:“你把藥拿著,我出去了。”說完,就去了堂屋。


    月巧見杜熙月從偏廳出來,笑道:“我說裏屋怎麽沒人,猜姑娘就是看碧蘿去了。”


    “你呀……”杜熙月指了指,笑著進了耳房,又跟月巧囑咐道,“一會吃完就得去西院了,屋裏沒人。你趕緊去找個機靈的小丫頭來照顧碧蘿。”


    月巧領命,把米粥和小菜端到小幾上,伺候杜熙月吃上後,就出去了。


    等一切安排妥當,杜熙月便帶著月巧去了西院。


    還沒進到二太太屋裏,就聽見四姑娘在裏麵說得唾沫橫飛:“母親,您可不知道,昨兒有多嚇人,要不是二姐,我真怕劉媽媽把院子都給燒著了。”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覺得二姐做法有些不妥,劉媽媽可是嬸娘身邊貼身的,她昨兒為了個大姑娘屋裏的小丫頭當眾不給劉媽媽好臉子,我怕……”


    “怕我得罪了嬸娘?”不知何時,杜熙月站在二太太屋裏,接了一句。


    四姑娘沒想到自己說話被人聽見,而且還被杜熙月聽見了,臉上不由青一陣白一陣。


    杜熙月斜了她一眼後,朝二太太福了福:“給母親請安。”


    二太太倒是一副饒有興趣的神情看著她和四姑娘,擺了擺手,說了聲:“坐吧。”


    小紅機靈,趕緊端了小杌子來。


    二太太倚在貴妃榻上,又叫小紅過去打扇,才徐徐道:“二丫頭,四丫頭的話你也聽見了,那看來昨兒的事情是真的咯?”


    既然事情已經問到頭上了,也沒什麽好躲的了,她點了點頭:“確實如四妹妹說的那般,母親若說我魯莽,熙月甘心受罰。不過有些話,熙月想說與母親聽。”


    二太太似乎很有耐心,看了杜熙月一會,道了句:“你說。”


    杜熙月起身福了福,正色道:“母親,這原本是嬸娘的家務事,我們管不得。可是劉媽媽在院子裏那樣打人,我就心有餘悸。我們都是姑娘家的,住的院子要死了人,先不說嚇不嚇人,就是傳出去對人家怎麽看我們?再來,我們哪裏見過這般血腥。”說到這,她斜了眼四姑娘,接著道:“我知道四妹妹是個膽大的,倒不怕這些。可我……”


    說著,杜熙月露出膽怯的神情:“母親,我是真的怕。”


    二太太聽著,揉了揉額頭:“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趕緊打發人來告訴我。”


    “是。”杜熙月頷首,應了句,隻覺得四姑娘眼光死死地盯著自己。


    原本想在二太太麵前告一狀立功,沒成吧……杜熙月心裏冷笑,虛坐下來,又瞥了眼四姑娘,見她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二太太又說了些話,無非是一些告誡、無關痛癢的事情。


    大概說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門外就有小丫頭來報:“二太太,徐夫人來了。”


    徐夫人來了……杜熙月微怔一下,看來二太太跟徐夫人走得聽近乎的。然後又偷偷睃了眼二太太,奇怪的是,二太太態度並不熱絡,而且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並不歡迎。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二太太擺了擺手,對小紅道,“你去垂花門接她過來。”


    小紅領命,退了出去。


    二太太又轉向兩位姑娘:“你們先迴去吧。”


    “是。”杜熙月和四姑娘給二太太福禮完後,魚貫出了門。


    一出西院,四姑娘一聲不吭,就和杜熙月分道揚鑣。


    月巧對她很是看不慣,呲之以鼻道:“看這樣子又是去柳姨娘那兒吧。”


    杜熙月倒很平靜,表情淡淡道:“你管她作甚?柳姨娘要是個有心計的,怎麽會被二太太掐得死死的。”


    這話確實不假,月巧沒了計較,對著四姑娘個的背影撇撇嘴,沒再說話。


    兩人離榆萌苑大約還有一she之地,杜熙月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迴頭,隻見一個藍衣綠群的小丫頭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二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找我何事?”杜熙月見這丫頭麵生,不像是西院的人,客氣道。


    那小丫頭歇了口氣,笑道:“二姑娘,老太太找您過去。”


    老太太找?杜熙月怔了一下:“你說這會?”


    小丫頭點點頭:“老太太說悶,想找姑娘過去說說話。”


    這話是再明顯不過的藉口了,然而杜熙月不能拒絕,隻笑道:“那我先迴去梳洗一下,再跟你去可好?”


    那小丫頭見離榆萌苑不遠,也就應了下來。


    杜熙月見狀,忙叫月巧拿出兩個銅板來打發了那小丫頭,又說,一會她準備好了就會去老太太那。


    小丫頭拿了錢,自不會多事,說了些“還請二姑娘快去,免得老太太等著”的客套話,便迴去了。


    杜熙月進了院子,見大姑娘還沒迴,就叫月巧去跟碧蘿說一聲,好生在西廂房休息。她自己梳洗一番後,又跟屋裏的小丫頭交代要給碧蘿定時上藥,見小丫頭還算機靈,便放心帶著月巧出去了。


    在路上,月巧問道:“姑娘怎麽不告訴她們,我們去老太太那兒?”


    杜熙月沒停下腳步,向後睨了一眼:“你還真以為我要把碧蘿調到屋裏來呀?”


    月巧倒有些不甘心:“那二姑娘是等大姑娘迴來了,再把碧蘿送過去?”


    杜熙月輕搖下頭:“送她過去是一迴事,說不說是另一迴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還不知道老太太找我們為何事。”


    月巧輕嘆了聲氣:“沒想到老太太也進來插一手。”


    “去看了再說。”杜熙月說了句後,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自從到了八月後,天氣漸漸沒那麽熱了。老太太屋裏已經換成了卿桂香,剛跨進屋門,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比九月桂花香還要再淡一些,細一些,若有似無,如同花靈一般嬉戲在鼻翼邊。


    “老太太,二姑娘來了。”玲瓏見老太太眯著了,在一旁輕喚了聲。


    “請她進來吧。”老太太閉著眼“嗯”了聲,道。


    玲瓏應了聲,打了珠簾,請杜熙月進到稍息間裏來。


    “給祖母請安。”杜熙月磕頭行禮。


    老太太倚在榻上,親和地笑了笑:“你三姑走了後,我一個人就悶了下來,便想抽空看看你們。”


    杜熙月低頭笑了笑,起身側坐在錦墩子上,道:“祖母悶了隻管叫熙月過來陪您說話。”


    老太太樂嗬起來:“你瞧著丫頭,倒是個慡快性子,跟她老子一樣。”


    玲瓏也在一旁附和道:“我見二姑娘也是個利索的,老太太一叫,人就來了。”


    “那是祖母抬愛了。”杜熙月低下頭,臉上一陣發熱。


    “快別說了,把這丫頭給臊著了。”老太太對玲瓏故意板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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