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你可以慢慢學,”汪洋說。

    俞臨淵不解其意,“我學什麽都很快。”

    他將11月19日當晚自己收到的信息告訴汪洋:32個城區公證人的名單,以及公證人詳盡資料。想辦法推遲‘淩遲案’結案,推遲商會主席競選,能救汪子誠。

    而俞臨淵收到信息大約一刻鍾之後,魏擎陽的死訊傳遍全網。俞臨淵曾嚐試挖出信息的發布者,但對方的防禦係統牢不可破,甚至比浮士德本身的信息屏障還要難以攻克。

    他猜想信息可能來自浮士德高層,甚至有可能是魏擎陽親自發布的,但是魏擎陽死了。

    “你的意思是,在魏擎陽的死公開之前,公證人的名單就已經內定好了?”這完全出乎汪洋的意料,如果公證人的推選都可以內定,矛頭將直指政府高層。

    但如果是上麵的人想包庇兇手,大可不必選汪洋這種有“違命前科”的人進組。

    汪洋想起之前彥予航的話:“……咱們這個監督調查組不比上頭正規的專案組,你還能不明白?重點在監督,查案不重要,我爸說了,咱們當代表的隻要最後投個票,就算完事兒!走走流程而已。聽我勸呐,你就甭操這份心!”

    現在迴頭細想,彥予航是單純想躲清閑?還是在暗示這事牽扯太大,不要多管閑事,免得引火燒身……彥予航死了,再多的揣度也無濟於事。

    而公證人名單中重點圈出的四個人,他們每一個都與仿生人、仿生科技有關聯——

    安琪、安欣、汪洋的母親顧梓、李勝豐與“生態保護與尊重仿生人協會”有關;汪子誠與浮士德仿生科技有直接關係;而彥予航……

    “彥予航與我有關……”汪洋默想,“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都沒有,隻因為與我有關……他本應該活著的。”汪洋咽了咽嗓子,他心裏發堵。

    “你哭了。”

    汪洋甩開俞臨淵的手,“我沒有。”他怎麽可能哭。

    詭異,汪洋看著另一個自己伸手擦自己的臉,仿佛照了一麵妖魔化的鏡子,鏡中的那個自己不太聽話。

    俞臨淵急了,“我、我可以假扮成他,迴他的家過他的生活!你不用向他爸解釋他兒子死了。我會演得很像,他們看不出來,他們不會為難你!我一定——”

    “俞臨淵!”汪洋打斷他的話,“你不用再偽裝成任何人!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不管是為了誰,你是

    你自己。”

    “我自己……你說得好輕鬆啊,”俞臨淵看著那顆熄滅在杯子裏的煙,眼神有些空洞。煙灰泡在水裏,他覺得髒,自由說不定就是種肮髒的東西。

    “非法仿生人有好幾個批次,每個批次的功能、優勢都不太一樣。像我,隨便拆卸沒有痕跡,痛感神經不發達的畫皮型仿生人。一開始是被當成玩具人偶設計的,後來真的成了玩具。

    “他們把我這種,東西,叫做移動硬盤,儲存的內容物不變,軀殼可以變成任何樣子,說的好像有不變的靈魂似的。其實插哪都可以,怎麽插都可以。

    “成為玩具,或者成為殺手,都很適合我們。有些東西從存在的那一刻開始就無法逃脫預設的軌跡,仿生人如此,人也大差不差。”

    俞臨淵說話聲音很輕,像風在柳林中低語。他的目光仍陷在玻璃杯裏,似乎能將杯子和桌麵一同看穿。汪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人與人之間的感同身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想起俞臨淵在地下室滿牆烈火中刻下的“希望”,緘口不言。

    俞臨淵繼續說:“普通型號的那批不可以拆卸,機體和人體沒有任何差別,可以隨意混在人群裏。在黑市有門路的話,可以直接搞到戶口,過正常人類的生活。就像安琪那種,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仿生人。”

    汪洋訝然,那個笑容僵硬的女法官是仿生人?!

    當時安卓越隻是說:“千萬別讓安琪知道我在哪兒,我沒有辦法保護她,媽媽不在了,小姨的處境很危險……小姨她……她身份很特殊!”

    身份特殊……普通型非法仿生人,這樣的身份確實足夠特殊了。非法仿生人是法官,還曾經在公眾麵前當過說法的主持人,□□裸的諷刺。

    俞臨淵解釋說:“5年前失蹤的安欣也是浮士德科研團隊的精英之一,她在失蹤之前設計出安琪,是為了有朝一日她死了,還有人可以保護她女兒安卓越。她把‘保護卓越’寫在安琪的程序裏,就算安琪日後有了自主意識,她也永遠不可能違背程序。

    “……生長型的仿生實驗產品,他們有自己的童年迴憶,不完全依賴記憶植入技術和情緒控製。他們是最幸運的一類。按照汪子誠的說法:他們的靈魂可以從軀殼中生長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批非法仿生人,他們……”俞臨淵抬頭看了汪洋一眼,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們和別的仿生人不一樣,他們可以組建家庭……他們可以生育。你媽媽就是其中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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