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這場雪竟難得的下了好幾天,直到年三十下午賀航開車帶著葉雨時迴家時,雪花還在窸窸窣窣的飄落。

    葉雨時坐在副駕駛上往外看,已經沒有前兩天那麽興奮了,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眨著,好似在看,又好似是在走神。

    半晌,他收迴目光,瞄了賀航一眼,嘴唇抿了抿,又抿了抿,終究還是開口了,聲音輕輕的,“我有點緊張,怎麽辦?”

    去賀航家過年這件事情,早就定下來了,他一開始委實是真的緊張,後來漸漸地好似就平靜下來了,可這會兒車都在往賀航家開了,他的心髒又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先前已經做好的心理建設好似不管用了。

    “緊張什麽?你不是見過我爺爺嗎?”賀航難得沒有打趣,騰出一隻手來握著他的手輕輕捏了捏,“他老人家可喜歡你了,知道你要去過年,開心得不行。他可是我們家的一家之主,一家之主這麽歡迎你,你有什麽好緊張的?”

    “話雖如此,你們家又不是隻有你爺爺。像你們家這樣的豪門,肯定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我怕我到時候認人都人不過來。而且……算了,反正也騎虎難下,不要說了。”

    他說著說著忽然收住了話題,覺得後麵的話還是不要跟賀航說了,說出來賀航一定會借機笑話他。

    他也覺得自己奇怪的很,又沒跟賀航在一起,都說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的,賀航的爺爺也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懷孕了,還是有種是去見公婆的感覺。

    話說迴來,倒是從來沒聽賀航提過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

    本來這次要去賀航家過年,就算隻是朋友的身份去的,他也不能空手去,所以想著要每個人準備一樣禮物,誰知他剛提起,賀航就說準備好了,不用他操心。

    剛才出門時,賀航還特意打開後備箱給他看了,確實準備了不少禮物,隻是他也不知道準備的都是些什麽。

    不過畢竟是賀航自己準備的,想必他父母喜歡什麽,賀航應該很清楚吧。

    到時候他父母收到了稱心如意的禮物,以為是他精心挑選的,會不會對他印象好一點?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葉雨時驀地一下臉有點熱,覺得自己就離譜,居然已經開始想這種事情了。

    好在賀航在開車,沒有注意到他眼底閃過的心虛和尷尬,隻笑著寬慰他,“我家裏沒那麽多

    七大姑八大姨,再說也就年夜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你不願意說話就當他們不存在,沒關係。”

    葉雨時白了他一眼。

    這是在寬慰他嗎?這是在教他沒禮貌好嗎?

    他才不會那麽不懂禮貌呢。

    不過有一點賀航倒是沒有騙他,賀航家雖然很大,但人似乎確實不多,他跟賀航到的時候,就隻有賀航的爺爺在,知道他來了,老爺子親自從樓上下來迎接他。

    第一次見麵,老爺子冷著一張臉的模樣,葉雨時至今還記得,結果這次見麵,老爺子熱情的他快招架不住。

    好在老爺子似乎還有事情在忙,拉著葉雨時說了一會兒話,又交代他把這裏當自己家後,就讓賀航陪著他,自己上樓去了書房。

    之後葉雨時就沒見到他家還有別人了,除了忙忙碌碌在準備年夜飯的傭人們。

    “怎麽就你跟你爺爺?”他有些好奇。

    “還有別人,晚上吃飯的時候再介紹你認識。走,帶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賀航拉著他從旁邊的側門出去,順著碎石小路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連著下了幾天的雪,花園裏也是雪白一片,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葉雨時怕冷,就是喜歡雪,也不太樂意從暖和的屋子裏出去,但這會兒他已經出來了,就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小興奮,一邊四下裏張望著,看看雪景,順便也打量一下賀航的家,一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旁邊花草覆蓋的白雪上劃過,感覺有點冷,但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冷,於是抓了一把捏成團子。

    賀航見他玩的不亦樂乎,也沒掃興,反正葉雨時穿的厚實,應該不會著涼。

    而且他還有點小私心,拉著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己住處卻沒進門,而是又繞到了別墅後麵。

    別墅後麵的銀杏樹下,是他小時候與葉雨時初遇的地方,他想舊地重遊,葉雨時會不會能想起點什麽。

    可惜他忘了,現在是冬天,銀杏樹的葉子落光了,光禿禿的,枝杈上覆著白雪,看起來委實蕭條,哪有當年他們這裏初遇時的半點意境。

    那會兒他們相遇時,是秋天,銀杏樹的葉子一片片金燦燦的,在枝頭招手,樹下也落了厚厚的一層,葉雨時後來跟慕安打架,頭上還沾了好幾片銀杏葉。

    那光景跟此時這蕭瑟景色委實是沒有半分相似的,葉雨時怎麽可能想的起來?

    賀航有點小失落,卻

    忽然聽到葉雨時輕輕開口,“這地方,我怎麽好像來過?”

    賀航身體微微僵住了一瞬,隨即偏過臉去看葉雨時,帶著竊喜和緊張。

    葉雨時沒在看他,也沒在看那棵光禿禿的的銀杏樹,而是看著別墅後麵人工湖若有所思,半晌又搖了搖頭,“可我也想不起來了,感覺好像來過。”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偏過臉來看賀航,果然見賀航眼底的期待還沒有散盡,又發現了些許的無奈。

    “所以……”他看著賀航,有些抱歉,“你說我們小時候見過麵,是在這裏嗎?”

    賀航點頭,“嗯。”

    葉雨時有點尷尬,隨即又討好的笑了起來,“可是我真的先不起來了,要不你給我點提示啊。”

    賀航心底那點小失落,被他輕易就給撥掉了,捏了捏他的臉頰,笑道:“我已經在考慮這麽做了。”

    “真的?”葉雨時的眼睛一亮,“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葉雨時知道賀航在這件事情上有執念,之前他不知道賀航喜歡他,隻覺得賀航小心眼,如今知道賀航對他的感情,便也能理解賀航為什麽會鑽牛角尖。

    若是他自己,未必不會這樣。

    隻是沒想到,賀航怎麽好像忽然想通了。

    賀航故作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悠悠道:“有什麽辦法呢?都說一孕傻三年,你本來就不怎麽聰明,現在這腦子更指望不上。”

    葉雨時:“……”

    濃密的睫毛抖了抖,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賀航這家夥是損他嗎?

    靠!

    有沒有點追人的自覺,居然當著他的麵說他笨?

    “賀航你大爺!”他怒罵一聲,把手心裏化的差不多的雪團子砸到了賀航身上,還覺得不夠,順勢還想給賀航一拳。

    手腕卻被賀航一把抓住,另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腰,用力將他往後推去。

    葉雨時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摟著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到了粗壯的樹幹上,枝杈微微顫動,雪花窸窸窣窣的散落了一些,落在兩個人的頭發上。

    葉雨時一邊抖弄頭發上的雪花,一邊不爽的瞪了賀航一眼:“你幹什麽?”

    賀航也撥弄著他的發絲,輕聲笑道:“你不是要提示嗎?我告訴你,當年我跟你就是在這棵樹下遇見的。”

    葉雨時撥頭發的

    指尖頓住,抬頭看了看這棵樹,光禿禿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是什麽樹啊?”他問賀航,目光也從光禿禿的樹杈上挪到了賀航臉上,正對上了賀航的眼睛。

    賀航在笑,琥珀色的眼底帶著藏不住柔情,連聲音都十分溫柔,“銀杏樹。”

    霎時間,葉雨時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停頓了一秒,不等他迴神,隻覺得賀航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忽然就靠近了,隨即他的嘴唇被堵住,軟軟的,暖暖的,帶著賀航的氣息。

    賀航在吻他?

    為什麽這麽突然?

    不是,關鍵是他們在外麵,還是在賀航家,他可是以朋友□□過來的,萬一被人看到了,不是很尷尬?

    他的雙手下意識扶在賀航的肩頭想要把人推開,可是腦子驀地又想到了別的事情上。

    銀杏樹?

    賀航說他們小時候是在這棵銀杏樹下遇見的,可是賀航不是說小時候他跟季苒是在銀杏樹下遇見的嗎?

    難道……賀航當年在銀杏樹下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季苒,是他?

    心裏驀地就升起了說不出的喜悅,透著甜絲絲的味道。

    他忽然就推不開賀航了,不但推不開還忍不住摟著人,主動湊了上去。

    對此,賀航自然喜聞樂見。

    他確實也沒想著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對葉雨時做這種事情,再著急也可以先進屋。

    可他在葉雨時跟前的定力委實不堪一擊。

    十五年後,他跟他念念不忘的男孩子再一次來到他們初遇的地方,如今他的男孩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隻要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底就會湧起數不盡的柔情跟喜悅,還有慶幸。

    他就想抱著人,怎麽親密怎麽來。

    此時,人工湖對麵的樓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慕安正站在那裏,渾身上下隻圍著一條浴巾,背後的抓痕預示著剛剛他才結束了一場翻雲覆雨。

    在他身後的床上,藍若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目光卻不斷往慕安身上飄。

    他覺得慕安跟以前不一樣。

    其實慕安已經冷落他挺長時間了,以前也有過,畢竟是豪門貴公子,想要什麽人勾勾手就來了,所以藍若也很識相,偶爾被冷落了,他也不會胡攪蠻纏,等過段時間他再找個機會把慕安勾上床,慕安就又會對他跟之前一樣。

    可這次藍若明顯感覺到慕安冷淡多了,雖然床

    上了,慕安卻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這會兒站在窗前不知道看什麽看的出了神。

    藍若心裏一肚子怨氣委屈,終究是不敢在慕安跟前造次的,隻能穿好衣服裝出跟從前一樣,走過去問:“慕少在看什麽……”

    話沒說完,藍若自己先愣住了,他已經走到落地窗前,一眼就看到人工湖對麵的樹下,兩個人正抱在一起擁吻。

    人工湖不大,這點距離,藍若一眼就認出了是賀航,而賀航抱在懷裏的人……是葉雨時!

    霎時間,藍若眼睛幾乎瞪圓了,葉雨時跟賀航是那種關係?

    即便世界賽後,網上葉雨時跟賀航的cp簡直大行其道,近乎被默認成兩個人真的是一對的程度,可藍若也從來沒想過這兩個人是一對。

    不不不,不是沒想過,是他從來就不願意承認。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這裏建到賀航的時候,就在賀航的身上聞到過omega的味道,那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葉雨時是omega,所以他隻當賀航跟葉雨時是高中同學,即便是這樣,他也是嫉妒的。

    如今葉雨時是omega這件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還是藍若自己捅出去的,他卻一直沒去想賀航當初身上的omega信息素究竟是不是葉雨時的。

    而且賀航這個慕家的繼承人,莫名其妙去打世界賽也根本說不通。

    唯一的可能是為了葉雨時。

    藍若一直在迴避這個真相,因為他不願意接受葉雨時什麽都比他好,他隻能做慕安見不得光的情人,憑什麽葉雨時就能跟賀航在一起?

    不對,也許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說不定,葉雨時也隻是見不得光的情人呢。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不出異樣,故作好奇道:“葉雨時大過年的怎麽還來這兒?”

    音落,慕安依然沒迴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麵兩個人,仿佛根本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麽,甚至藍若有種感覺,慕安似乎都忘了他在這裏。

    藍若不爽,又不敢說什麽,隻能張了張嘴再問,目光卻瞥到了慕安垂下的手,輕輕握成了拳頭。

    心猛地一沉,慕安這是在嫉妒?

    不會的。

    上次他問慕安是不是喜歡葉雨時,慕安很生氣的罵他有病,而且慕安真要喜歡葉雨時,為什麽這些年從來沒使過手段?

    所以漸漸地藍若相信自己是多心了。

    可現在慕安的反應真的很奇怪。

    “慕少,你不會是……”

    不等他說完,慕安終於有了反應,轉身看著藍若打斷了他,“葉雨時是來我們家過年的,我爺爺邀請的。行了,你也差不多該走了。走的時候小心點,別被我家人看到了。”說完,進了浴室,啪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所以沒看到藍若的臉色有多難看。

    憑什麽?

    憑什麽他這邊大年三十還要送上門來讓人操,操完還讓他跟做賊一樣的滾蛋,葉雨時卻是來他們家過年的,還是慕長風親自邀請的。

    葉雨時到底哪一點比他強?憑什麽事事都要踩在他頭上?

    他越想越氣,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可惜葉雨時什麽都不知道,他被賀航親的暈暈乎乎,後來是被賀航抱迴屋的。

    懷孕後,他很容易犯困,進屋後他稍稍參觀了一下賀航的住處,就爬到了賀航床上睡覺去了,賀航也陪他躺下。

    兩個人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主屋那邊也打來電話,馬上年夜飯要開席了,讓他們趕緊過去。

    兩人起來收拾了一下,邊往主屋那邊去了。

    下午過來還略顯得沒什麽年味兒地方,這會兒張燈結彩,濃濃的中國年的味道已經出來了,還有濃濃的年夜飯的香味兒。

    葉雨時單是聞到香味就餓了。

    不過吃飯前,他還要先跟賀航的家人打個招唿。

    此時這裏已經不隻是老爺子一個人,但也沒有葉雨時先前想象的那麽多,隻有兩對中年夫婦,看年紀應該都是賀航的長輩,至於哪一對是賀航的父母他卻看不出來。還有兩個十幾歲的男孩,長得都挺帥,應該是賀航的堂弟或者表弟吧?

    葉雨時暗自打量著,臉上已經帶上了乖巧又矜持的笑,露出了嘴角淺淺的梨渦,等著賀航幫他介紹。

    結果賀航還沒開口,其中一個穿的格外有年味兒的中年女人已經笑吟吟走上來了,“小葉是吧,我是賀航的姑姑,你跟賀航一樣,就叫我姑姑。”

    葉雨時連忙乖乖的喊了一聲,“姑姑您好,我是葉雨時。”

    “好好好,你也好。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慕思宜熱情的很,拉著葉雨時挨個幫忙介紹了一遍。

    葉雨時這才發現,這裏根本沒有賀航的父母,兩對夫婦,一對是賀航的姑姑姑父,一對是伯父伯母,

    兩個小男孩是賀航姑姑的兒子。

    怎麽不見賀航的父母?

    葉雨時有些疑惑,麵上卻一點不顯,依然試一副禮貌又乖巧的模樣,在慕思宜的引導下挨個喊了人打了招唿。

    到了賀航的伯母方悅跟前,對方看著他打量了一番,忽然笑著開口,“我說怎麽看小葉挺眼熟了,你小時候我見過的,你就是葉家那個……”

    賀航眉心一跳,當年葉雨時來家裏給老爺子祝壽,方悅也是在的,肯定見過葉雨時。葉雨時跟小時候長得很像,方悅能認得出來並不奇怪。

    可是賀航不願在葉雨時跟前提起他家的事情。

    但沒等他開口打斷,忽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來晚了嗎?”

    方悅的話被打斷,眾人聞聲望去,就見慕安走了進來。

    其他人沒什麽反應,葉雨時卻蒙了。

    為什麽慕安會在這裏?

    他下意識迴頭去看賀航,正對上了賀航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此時那雙眼睛裏透著股惡作劇的調笑,還故意壞壞的衝他眨了眨眼。

    所以說……

    賀航家的豪門,其實就是慕家?

    難怪賀航迴國後進了樓蘭,葉雨時之前就懷疑過,賀航上學期間再怎麽優秀,也不至於大學畢業迴來就成了樓蘭那麽大公司的總裁。

    不過他也不喜歡深究這種事情,所以上次世界賽賀航代表慕氏給他頒獎,他當時疑惑了,後來也忘了去問賀航。

    從賀航給聯盟施壓讓藍若禁賽,到上次嘉年華賀航當眾讓藍若乃至慕安丟臉,慕安都沒能把賀航怎麽樣,這些事情細細想想,他都應該能發現蛛絲馬跡。

    可不管多少蛛絲馬跡,賀航姓賀不姓慕這點,都不可能讓他把賀航跟慕家聯係到一起。

    外加賀航擺明了就是故意不告訴他。他也不可能主動去問賀航的長輩叫什麽姓什麽,唯二知道名字的是賀航的兩個表弟,還是跟賀航姑父姓的,也不姓慕。

    他還怎麽可能發現的了。

    過分!

    嚇他一跳。

    他有點忍不住想瞪賀航,幸好開席了,要不他在眾人麵前維持禮貌乖巧的形象就要崩了。

    不過這事兒在他心裏還是耿耿於懷的,主要是賀航總喜歡這樣,好像嚇他一跳,賀航能多吃兩碗飯一樣。

    “喂,你幹嘛不早跟我說啊?”

    賀航家的年夜飯跟滿漢全席一樣,豐盛又金貴,不過規矩倒是沒那麽多,請了慕長風坐了首席之後,大家就都入席,由慕長風舉杯,大家一起先喝一杯,之後就隨便吃隨便聊了。

    葉雨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惦記著賀航戲弄自己這事兒,竟不如之前進門時有食欲,隻喝了兩口湯,就偷偷的在下麵戳賀航,小聲跟他說話。

    “你也沒問啊。”賀航嘴上逗他,手上卻在幫他夾菜,他發現葉雨時好像沒什麽食欲,“飯菜不合胃口嗎?”他又小聲問了一句。

    葉雨時又不好在飯桌上太過分,隻好先略過了這個話題,用筷子撥弄著碗裏菜,搖頭,“沒有,就感覺不太餓。”

    嘴上這麽說,他卻低頭把賀航給他夾的菜送進了嘴巴裏,是他平時很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做的也一點都不比賀航做的差。

    可是……

    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蹙,胃裏麵有些不舒服。

    他吃飯時的習慣向來很好,嘴巴有東西都不會開口說話,此時還是年夜飯的飯桌上,他委實不想失禮,想強行把惡心的感覺壓下去。

    下一秒胃裏麵卻翻江倒海,他根本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來就往洗手間衝。

    賀航還在幫他挑魚刺,見狀心一沉,什麽都顧不上起身就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嚇了一跳,紛紛擔憂的站了起來。

    隻有坐在對麵慕安坐著沒動,目光卻緊緊地追著葉雨時的背影,一直到他進了洗手間之後,還沒收迴來。

    落座開始他就一直在看葉雨時,所以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葉雨時剛才的反應。

    沒有喝酒,一桌子菜他也隻喝了幾口湯,好似根本就不想吃,然後吃了一塊糖醋排骨,忽然神色就變了,捂著嘴巴衝進了洗手間。

    那狀態……

    慕安的眉頭不爽的擰成了死結。

    “怎麽了?”慕長風問。

    “不知道啊,是菜裏麵有什麽東西嗎?”

    管家一聽連忙過來查看。

    洗手間裏,葉雨時趴在水池邊吐的昏天暗地,感覺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

    賀航拍著他的後背,神色擔憂的不行,“怎麽樣?我給你倒杯水來?”

    葉雨時隻擺了擺手,無力的趴在水池邊。

    好在他沒吃什麽東西,吐也吐不出來什麽,隻是難受的不行。

    好一會兒他才把那股惡心的感覺壓了下去,臉色卻白成了紙,賀航半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一隻手還在不斷的順著他的後背。

    他這樣做,確實能讓葉雨時舒服點。

    可是葉雨時一想到這一家子吃年夜飯他鬧了這麽一出,覺得太失禮了。

    “出去吧。哦對了,問起來就說我是胃不舒服,可千萬別讓他們知道我懷孕了。”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長時間,他都沒有孕吐過,剛來賀航家吃第一頓飯就這樣,萬一被看出來了,就麻煩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了,求個營養液,大家還有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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