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桑幹河橫穿幽並二州,最終流入渤海,清理出來能夠允許船隻通航,作用不就跟運河一樣麽,這還隻是需要清理河道,把河道挖深,挖寬,不像運河多數段都要從頭挖掘,論工程量就小的多。


    單就運貨量來說,船隻比馬車要大多了,而且同時速度也不慢,順流的時候還要快上許多,溝通東西之後絕對會成為一條重要的輸血線。


    塗淩說:“無論是造船還是清理河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急也急不來,這冬天也通不了商,運送不了貨物,總得等到明年河水開流後在安排活計了。”


    實際上塗霖也顯得太著急了,現在沒有後世那種發達的工具,不是什麽時候都能清理的,夏秋季節桑幹河水量充沛,這個時候是無法疏通的,唯有五月左右和深秋季節的枯水期才能做。冬天也行,不過冬天做工程量太大,還得刨開厚厚的冰層,幹一個月還不如枯水期幹上十天呢。


    塗霖心裏也明白這麽做太急了,可是不急也不行啊,距離黃巾之亂沒有幾年了,黃巾之亂遭災的還是那些無辜百姓,而且黃巾之亂之後就沒有什麽時機去做事了,現在多做一分,就多得一分,現在能多給一戶百姓生路,未來可能就會少一個人去造反,他恨不得能讓河南河北所有的百姓能在明天就能找到新的謀生之路呢。


    聊著聊著,塗霖突然從自己的一個想法中找到了靈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爹啊,我怎麽把這麽一件重要的東西忘了呢。”


    厚厚的冰雪,是啊,冬季北方都有厚厚的降雪,馬車難行,可是身為從小就在東北長大的人怎麽能把爬犁這個東西忘了呢,要知道小時候最喜歡坐著爬犁放坡的。


    家裏的木匠匆匆過來,誰都知道大少爺平時不常在家,即使在家也多半不會派下活計,可是一旦大少爺派下活計了,那就是全家重要的事情,不容半點耽擱。


    在塗霖的指導下,木匠很快就做了一副爬犁出來,套上馬,上麵裝上三百斤東西,一匹挽馬在雪地裏拉著非常輕鬆。


    爬犁的出現令塗淩眼前頓時一亮,這樣冬季也不用擔心道路不通了,還騎什麽馬,那多冷,馬車在雪地裏走起來也有些費勁,爬犁的出現完美的解決了這一點,既可民用,也可商用,也可軍用。


    塗淩現在對長子喜愛之情無法表達。


    爬犁的出現徹底打開了塗霖的思路,不是有用處的,而是玩樂用的東西,冰車子,陀螺,還有冰鞋,這種冰鞋就能在冰上耍,腳下也不是冰刀,一塊木板,上邊釘著棉鞋,木板下麵嵌著粗鐵絲,不用練習也能在冰上站的四平八穩。


    每做出一樣,塗霖都要先上去試試,這是他童年時的玩具,當年都要央求父親很久,父親才會給做一個,一玩玩一個冬天,開心的不得了。


    塗霖這邊剛剛試玩了一會兒,旁邊早就急不可耐的弟弟妹妹們立刻就搶走,他就在一邊陪著,陀螺耍不明白還需要他上手去教一教,嫌棄冰車子跑的慢的還要在後邊推一推。


    玩累了,擦一把汗,見木匠老趙又送過來兩樣,剛才沒撈到,眼巴巴的羨慕其他人玩的歡快的兩個立刻撲了上去,拿走自己喜歡的玩具,一起玩耍去了。


    “老趙,都會了吧,明天開始多製作一些,然後拿出去賣了,一個兩百文,不二價。”


    誰能想到老趙竟然不同意,說:“大少爺啊,這可不行,咱家的手藝都金貴,拿出去賣錢,老奴會被人戳後背的。”


    “死腦瓜骨,爬犁怎麽做不要泄露出去,這些玩具無妨,多做一點,積攢到一起然後一起賣出去,這樣就不怕其他木匠學去了,也不是什麽金貴的寶貝,做去吧,我說的,沒事。賣得的錢就當你們幾個人的過年福利了,去吧......”


    “老奴謝少爺賞賜,那老奴這就迴去趕工了......”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老趙高興的迴去找幾個徒弟去了,塗霖點點頭,轉身繼續陪弟弟妹妹們玩耍。


    臨近年底的時候,塗淩突然告訴塗霖他已經到了弱冠之年了,塗霖表示詫異,按照禮法上說弱冠之年不都是長到二十歲麽?怎麽自己還未到二十歲怎麽就弱冠了呢。


    啊,對,自己過糊塗了,今年確實二十歲了,既然二十歲左右都算弱冠,那就弱吧,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也負了這麽多年的責任,從建寧元年秋開始他少有清閑,弱冠了這一切都名正言順了。表麵上看才二十歲,實際心裏年齡都快四十了,弱不弱冠對他來講都一樣,無非是多一個表字而已。


    弱冠之禮麻煩著呢,由父親或兄長在宗廟裏主持冠禮。行加冠禮首先要挑選吉日,選定加冠的來賓,並準備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後由父兄引領進祖廟,祭告天地、祖先。


    冠禮進行時,由來賓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頂帽子,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質做的緇布冠,表示從此有參政的資格,能擔負起社會責任;接著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軍帽,表示從此要服兵役以保衛社稷疆土;最後加上紅中帶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禮帽,表示從此可以參加祭祀大典。


    三次加冠完成後,主人必須設酒宴招待賓讚等人(讚是賓的助手),叫“禮賓”。“禮賓”後,受冠者入內拜見母親,然後由賓取“字”,代表今後自己在社會上有其尊嚴。古人認為成年後,隻有長輩才可稱其“名”,一般人或平輩隻可稱其“字”,因此要取“字”便於別人稱唿。


    接著再依次拜見兄弟,拜見讚者,並入室拜見姑姊。之後,受冠者脫下最後一次加冠時所戴的帽子和衣服,穿上玄色的禮帽禮服,帶著禮品,去拜見國君、卿大夫(在鄉有官位者)和鄉先生(退休鄉居的官員)。


    為了塗霖的冠禮,大伯照顧著老族長親自從南陽趕了過來,本來父親塗淩主持就可以,可是不知道他們怎麽商量的,老族長要親自為塗霖授冠禮,寒冬臘月的,從南陽趕到雁門,路上得遭受多大的罪啊,可是到了冠禮上,老族長笑的跟個彌勒佛一樣,眉宇間顯得特別的有精神氣,一點都不像年過花甲的老人。


    最後由長者授字,這一點塗霖不能讓了,其他的禮儀製度怎麽辦都可以,唯獨授字他堅持用本師倆字。無他,多一個念想,本師這倆字是前世父母取的,既然來到後世,身體是這一世的父母給的,名也是爺爺取的,那表字就必須得用前世父母給的。


    老族長和父母也沒意見,兒子堅持的事情都是重要的,叫本師就叫本師吧,老族長和大伯也不走了,在雁門郡待到年後,清明寒食前能迴到南陽祭祖就可以了,大冬天的讓老頭來迴折騰也不是事兒。


    誰知,年後關羽也要進弱冠,他們家裏兩三代人就研究一本《春秋》,關羽喜好讀《春秋》也是家裏遺傳,他爹和他爺爺就會這麽一本書,關羽是在塗霖的逼迫下,這才學習其他知識,讀其他書籍,不過關羽還是隨身攜帶一本《春秋》,時不時要拿出來翻上幾頁。


    關羽弱冠的原因狠簡單,他媳婦懷孕了,關家就關羽這麽一個兒子,如今關羽的媳婦懷孕對於他們家來講絕對是一件大事,傳宗接代總是最重要的。


    “十五六歲就要有孩子了,也不知道會生個什麽出來!”塗霖不由的腹誹著,關羽是他的貼身長隨,受邀出席冠禮的都是左鄰右舍的莊戶,唯獨塗霖這麽一個貴人,因此為關羽的冠禮添彩不少。


    塗霖隨手甩了一塊玉佩出去,不是給關羽的,是給關羽未來的孩子的,關羽跟隨了這麽久,錢自然不會少的,冠禮成的時候擺了一桌子豐盛的酒席,就是塗家出產的酒太貴了,他這小門小戶的還買不起。塗霖是一個體貼下屬的主子,他從家裏帶來幾十斤,該吃吃,該喝喝。


    雲長,這就是關羽的表字,至於那個“長生”倆字早早的就被排斥掉了,關羽未來是要做將軍的,勒馬封侯也說不定,表字是長生,那多讓同僚笑話。


    “雲長,今年你就別跟我出去了,在家好好的伺候媳婦,等孩子生下來了,你在繼續跟著我。”人家媳婦都懷孕快兩個月了,這時再讓人家跟著自己東跑西顛的,還要行俠仗義,太不人道了,與他的做人原則有衝突。


    “少爺,胡氏有爹娘照顧,小的是您的貼身長隨就應該跟隨在您身邊,不礙的。”


    “讓你伺候媳婦就伺候媳婦,今年我的事兒都安排下了,不出去行俠仗義了,你家裏讓你十五歲就弱冠,那就是想讓你有擔當,伺候媳婦,傳宗接代就是你的當前要務,再說我少了你這個貼身長隨日子還不過了啊,滾蛋,再敢囉嗦小心我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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