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過洛陽,自然照例要去拜見二叔,然後順帶住兩天,二叔的府邸並不是當年塗家在洛陽的老宅,那套府邸已經早已經送給楊家去了,這套房子是新買的,落座在東市,隻是規模要小的多,僅夠二叔一家人住。


    都說近鄉情更怯,可是塗霖和塗真倆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感,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往雁門郡,就是沒長翅膀不會飛,親人在哪,家就在哪,都想家了,都想念父母兄弟姐妹了。


    進了雁門,發現這兩年變化真的很大,最明顯的就是到處都是農民在耕種,兩年前是沒有這麽多農民,也沒有這麽多開荒的土地的,沿途新挖掘的水渠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有田種,不鬧饑荒,鬧了春荒也有官府接濟,忙碌在田間地頭的農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喜悅。


    其實農家對生活的要求最簡單,吃飽肚子,不管是什麽糧食,哪怕是最難吃的糜子飯都行,冬天不被凍到,家裏的閨女不被地主惡霸搶走,他們感覺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即使是這種簡單的生活在這個時代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是一種奢望,官府富戶不斷的盤剝,哪還能有飯吃,稍微有點災荒,那就是滅頂之災,就一個字,難。


    都說雁門郡來了青天大老爺了,郡守塗大人不僅不盤剝百姓,相反還會給下屬縣官下令,帶領各自縣治內的百姓開辟荒野,挖渠灌溉土地,如果百姓沒有吃食,縣內無法解決的郡裏解決。不怕幹錯,多幹的有獎勵,少幹的會受到斥責,隻有不幹的滾蛋,換人。


    整個雁門郡,整個北境都知道塗家有錢,塗家有權,想要在北境混不討好著點塗家根本不可能,不說別的,關閉雁門關就夠人嗆的,混跡在邊郡的家族誰不做口外貿易,不做口外貿易誰來邊郡這鳥不拉屎,還極度危險的破地方啊,生活質量又差的,鮮卑和南匈奴輪著班的禍害。


    塗淩下達的政令,下級官員辦事效率很高,反正又不用他們出錢,出力就行了,鄉民給自己幹活,工錢的事當然就沒有了,可是管吃的啊,一般春天都會鬧春荒,正是沒吃沒喝的時候,尤其是山西這地方曆來都狠窮,打饑荒的人更多,可是雁門郡卻沒有這一情況,塗家不存在糧食短缺的問題,塗家得釀酒,每年都得需要大量的購買糧食,相比於糧食的價格,還有路上的運費,塗家美酒的利潤簡直高的驚人,順便也就解決鬧饑荒的問題。


    其實雁門郡這兩年一共也沒多少人,沒有一個是萬戶以上的大縣,即使有很多人逃荒到此,人口最多的就是陰館,不足八千戶,最少的才一千多戶人,滿共也就幾萬人的樣子,最多不超過十萬,解決這些人一個月的吃食,不算狠艱難。


    這是塗霖的主意,雖然他人在南陽,可是時時會有信件來往於雁門和宛城,塗家不缺錢,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亂世一來還指不定是誰的呢,塗家現在要的是名聲,塗家想要成為頂級家族就必須得有好名聲,這並非一日之功,現在就得開始做。


    以目前看來,雁門郡開展的不錯,人也增多了,開墾的土地也多了很多,這件事都已經開展兩年了,今年是第三年,前兩年確實有點困難,那時塗家剛剛經曆了抵抗鮮卑的戰爭,家財大多投入到戰爭裏去了,而且後一次又沒有多少收獲,完全是咬著牙硬挺下來的,幾萬人一個月的吃食說少也不少,一個人一天二斤糧食,一個月就是六十斤,算下來就得準備上百萬斤糧食,那時是塗家以強硬的態度,拉上郡內所有的家族一起湊的,惹的人家老大的不高興。


    可是兩年過去了,成果斐然,郡內的百姓大多數家裏都有了些餘糧,減輕了官府的壓力,但是官府的稅收卻增長了不少,這個時代還是以農稅為主,地種的多了,糧食收獲的也就多了,自然稅收也就增長上去了,那些家族也得到了些利益,畢竟他們的土地最多,挖渠灌溉土地還是他們的土地得利最多,這樣也就沒有了當初的怨氣。


    塗淩為此樂的見牙不見眼,現在的確是宦官當道,禍害朝廷,不過早晚有一天會有明君聖主的,那時士人再度被重用,以他們家在北境的卓越貢獻,說不定他就會被進個三公,這可是族人一直以來的夢想,老爹就差一步,他們這輩兒人一定要實現。


    反倒塗霖心裏明白,三公豈是那麽好當的,漢靈帝是著名的賣官皇帝,雖然他不知道一個三公賣多少錢,不過肯定不會少了,沒有個幾百萬錢想都不要想,整不好就得上千萬錢,甚至幾千萬,二三十貫錢就夠一戶普通五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了,而且生活質量還不算差,為了當個官得花不少錢,這筆錢不從老百姓身上撈迴來能行麽?國家還能不亂?


    這個時代好像並沒有官商這一說,自孝武皇帝開始,似乎商賈的地位變得極其低下,可能是當年孝景皇帝時,沒少受到商賈的為難,雄才大略的武皇帝就把商賈一下打入地獄當中,家中出現商賈會讓整個家族蒙羞,塗家也是一樣,立有大功,卻還是不入袁家等世族的法眼,低人一等。


    塗霖在雁門家裏高高興興的度過兩個月,闔家歡樂,外無戰事,內無權謀,一切都顯得朝氣磅礴,期間塗霖幫助父親還處理了一些政務。緊接著他決定出去遊學,當然這隻是理由,其實是出去當個遊俠兒,見識一下古代的俠客江湖是怎麽樣的。


    家裏沒人反對,雁門郡這地方確實沒有什麽良師,以塗霖這樣神仙子弟的大才,那些庸人怎麽教授的了,還是去中原地區尋訪那些高賢大德吧,比如大儒蔡邕、鄭玄,等等。


    果然是兒行千裏母擔憂,臨行前母親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塗霖聽著確如天籟一般,帶上拜師用的珍寶和路資,三拜告別父母,答應弟弟妹妹迴來給他們帶好玩的,騎上馬,與兩個家將打馬前往洛陽。


    出了雁門,塗霖立刻就改變了主意,去什麽洛陽,拜什麽名師,那些經學文章他這幾年背誦的腦瓜仁都疼,道德禮法早已經在他心中根深蒂固,還用的著學麽?再說他也不想當個詩人,做完詩還得讓後世子孫去學習是什麽意思,七個字的一句話愣是給解釋成一大趟出來,惡不惡心。


    第一站就是河東解縣,關羽的家鄉,這個時候關羽應該沒有殺人跑路吧,去找找,看看到底是不是紅臉漢子。本來最近的應該是人中呂布,可是呂布的家鄉是在五原郡,不能去,若是被三叔知道了那就壞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先去找劉備集團的那些人玩。


    河東解縣也就是山西運城,這個地方可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古城,傳說從上古時代開始就有人居住在此,並且出了許許多多的名人,漢以前比如女媧大神,比如螺祖,比如蚩尤,比如大禹,近一點的比如晉文公,比如大名鼎鼎的荀子,他們都是運城人,當然被人所熟知的就是關羽關二爺。


    進了解縣,塗霖就開始打聽,一縣之地並不小,何況古人幾乎都不怎麽出村的,認識也僅僅認識本村的人,或是在城裏就認識他們那的一條街道的人,遠了基本就不認識了。


    這絕對是一件極其艱難的大工程,人家張飛好歹有個準確一點的地址,涿縣城裏的屠戶,關羽演義裏說是看家護院的,也沒說到底在哪看家護院,這不是扯犢子麽?


    不過解縣確實出名士,也出產地痞流氓,無論哪朝哪代,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玩意,路過常平這個地方竟然看到有一夥人明目張膽的搶人家正在迎娶的媳婦,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正在與這群人撕打著,這個年輕人看起來膀大腰圓的,可是終究勢單力薄,麵對十幾個惡奴漸漸的不支,旁邊一個老漢已經被踢躺在地,奄奄一息,周圍婦孺哭嚎不止,這還了得。


    “他娘的,你們這群狗賊還不住手,找死啊!”塗霖已是暴怒不堪,年輕氣盛的他感覺血氣唿唿的往腦袋上湧,跳下馬,抽出工兵鏟,上來就要打,兩個家將抽出橫刀緊隨其後。


    鄭坤倚仗著小黃門鄭飆的勢力一向橫行鄉裏,雖然是遠親,不過如今宦官勢力強大,郡縣官員都不敢管,鄉民打不過,無賴出身的他膽子越來越大,解縣城裏他有點吃不開,那兒還有更厲害的家族存在,故而他整日裏就帶著一群無賴子遊走於四鄉八寨,鄉民都躲著他們走,原因就是被他們看上的人或物都沒有好下場。


    “哪來的小崽子,竟然敢打攪爺爺的好事,不知道爺爺是誰麽?”周圍一圈狗腿子也在起哄,確實是他們以前都是欺負別人,都不敢反抗,今天突然遇到一個打抱不平的都感覺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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