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山頂夜風全然沒有夏日熱氣,拂過臉時帶來涼意,沁人心脾。鬱經哲隻覺得寒意由腳底直竄頭頂,眼前這張熟悉的臉,此刻像極暗夜勾人的妖精,隨時隨地要給他致命一擊。

    零碎記憶在腦海中慢慢拚湊,關於“宋情”的真相儼然浮現輪廓。鬱經哲抖著唇,顯然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可能,當時,我是看見你被徐厚……”

    一個更加可怕的猜測一閃而過,鬱經哲滿麵愕然。

    宋情雙手交纏在他頸後,身子往前傾貼著他。此刻若有外人,遠遠望去,他倆如同一對特地上山幽會的情侶。

    “聰明的獵人總會偽裝成最好的獵物,這道理,鬱總不會不懂吧?”

    鬱經哲一陣激靈,伸手就握住正摩挲自己臉頰的那隻手,幾乎咬著牙問:“你算計我?”

    宋情抬起無辜的眼,“不是算計,這叫……願者上鉤。”

    不,不可能。鬱經哲在混亂中捉住一條線索,“你怎麽就能確定,我一定會……”

    後半段話自動消音,鬱經哲瞳孔微縮,捉住宋情的手愈發下死勁。他輕搖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宋情任由他捉著,眼底卻閃著戲謔的光,“有什麽不可能?你不是心心念念著你那初戀情人嗎?我很像他吧?”

    “說實話,你那初戀情人的品味我可不敢恭維,光是那頭發就挺麻煩的。”他伸手捋過自己鬢邊微卷的發,此刻的宋情與之前那溫順小白花全然不同,像沾血的玫瑰,誰也不知他底下藏著多少淬毒的花刺。

    “你不知道,為了裝得像你那初戀情人,我前後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過,我演得像吧?”

    宋情舔了舔嘴角,欣賞著眼前男人慘白的臉,他笑意吟吟,“其實你比我想的,似乎更加想念楊逸曉。本來我還預備了b方案,要是我被徐厚調戲那會你不出手,我還得另外找機會接近你。不過……”

    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宋情忽地沉下聲,“我們鬱總倒是個癡情種,一下就上鉤了。”

    那場他曾經以為“英雄救美”的邂逅,成了精心策劃的布局。他,竟然成了宋情的獵物……

    鬱經哲目眶微微發紅,“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逸曉的?!”

    楊逸曉之於他,是青春期最初的心動。這十年來,他已沒有為誰動過心。這段往事,除了鬱建國、王慶學,根本不會有其他人知

    道!

    “嗬,”宋情嗤笑一聲,像在嘲笑他的愚蠢,“鬱總,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在英國留學。”

    鬱經哲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眼前的美人用著輕快的語調,揭露他所精心設下的局。“楊逸曉,他——啊,他可太有意思了。我本來可以直接告訴你,但是想想,就這麽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說,未免太過無趣。”

    “就這麽跟你說好了,我早就知道他這個人,也早就知道你跟他的事。不過嘛,要不是我那叔叔逼人太甚,我也不想用這招。”

    他話裏充滿無辜,“不過你也不虧,我可是白白給你睡了一年,還給你當了一年的保姆,跟你拿點報酬不過分吧?”

    三個月前他們還在一張床上耳鬢廝磨,彼此交換著吻與體溫。

    宋情嘴角勾起,莫名帶了幾分可愛。“我可沒騙你,在那事上,真的是第一次。”

    他這口吻仿佛鬱經哲真的賺到了一樣。

    可男人此刻渾身冰涼,那雙眼更是通紅得可怕。

    “宋情,所以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你想利用我替你保住宋氏!”

    “嗯哼。”宋情愉悅地點了點頭,“當然,不然你還以為誰真的那麽傻?每天不幹別的,就在家裏給你做早餐、打掃屋子,像個女人一樣替你洗衣服、燙衣服,晚上還要在床上伺候你。”

    他看向鬱經哲,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飛鴻投資一出手,就把宋興業趕出了宋氏。不枉費我辛苦一場,你可算幫我出了口氣。”

    曾幾何時,鬱經哲每天迴家,等待著他的那抹溫柔身影,如今卻成了一個笑話。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暗中勾結紀安康,不但騙了飛鴻投資收購那32%的股份,還弄了個英國公司來融資。”

    鬱經哲忍著錐心之痛,一字一句反問道:“那次……你和我吵架是故意的?”

    楊逸曉出現後,宋情一反常態借著他來跟自己冷戰鬧脾氣。最後是他讓步了,同意了宋氏的融資方案。

    現在迴想起來,一切都是局。

    “當然。”宋情爽快承認道,“你太大意了,自從飛鴻投資接管了宋氏,紀安康第一次來送月報給我時,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現在的宋情明顯沒什麽好藏著掖著,他非常坦率地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價碼,你的這位心腹大將也不例外。隻要我給的價碼夠多,他就能為我所用。”

    “融資案算是我上的雙重保險,不過,你能這麽輕易就答應,還是挺讓我意外的。”

    他當時為什麽那麽容易就通過了宋氏的融資案?

    鬱經哲至今還記得,那天晚上,眼前這人紅著眼,隨時隨地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是了,他心疼。他心疼這個為他傷心的情人。

    可現在成了最諷刺的笑話。

    真相已經唿之欲出,鬱經哲那顆心已經千瘡百孔。他喃喃道:“原來,你跟他是串通好的……”

    這個“他”沒有明說,可宋情卻聽懂了。

    此時他垂下眼簾,掩去了所有情緒。“是,你的心上人需要人給他骨髓,而我……恰恰能救他。我們算是各取所需。”

    宋情、楊逸曉……

    一切的一切,都是環環相扣,精心設下的局。

    活了這麽多年,鬱經哲第一次覺得自己活成一個笑話,徹徹底底的笑話。

    “哈哈……”他啞著聲,低低笑出來,他嘲笑自己的愚蠢。

    宋情冷眼審視這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然而,下一秒,一隻手突然卡上他脖子。清冷的眉眼染上瘋狂色彩。

    鬱經哲惡狠狠地瞪著這朵惡之花,“你在我麵前搞那些吃醋的戲碼,還玩假死,就是想擺脫我,說,是不是?!”

    唿吸驟然變得有些困難,可宋情迎上男人欲將他置之死地的目光,臉上卻閃過厲色,“鬱經哲,你在氣什麽?氣我從你手裏拿迴宋氏?你別忘了,是誰將你的心上人送迴你身邊的?”

    他硬挺著聲,在男人瘋狂嗜血的目光下,絲毫沒有一絲退怯,“你拿我當楊逸曉的替身,不就是想從我身上找慰藉?你敢說,跟我上床時,你心裏想的不是你的逸曉?”

    “你喜歡我吃草莓冰淇淋的樣子,是因為楊逸曉喜歡!你要我看文藝片,因為楊逸曉不喜歡喜劇情!你要我穿校服陪你上床,不就是幻想著跟你做.愛的人就是楊逸曉嗎?”

    聲聲質問擲地有聲,鬱經哲手霎時僵住。宋情的眼裏帶著恨,那濃濃的恨,像一把利箭直接插.入他心髒。

    猛地推開身前男人,宋情微抬下頜,宛如審判者在宣判著鬱經哲:“鬱經哲,你搞清楚。是你,是你自己把我當成楊逸曉的替身,主動要跟我做

    交易的。也是你,自己求著要我救迴你的心上人。我可是千辛萬苦把你的逸曉給救活了,現在你倆恩愛成雙,收起你這幅嘴臉,我看著就想吐。”

    說罷,他理了理領口,仿佛剛才被男人觸碰是一件很惡心的事情。

    這動作深深刺痛著鬱經哲的心。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為宋情背叛他而憤怒,還是……為宋情否認曾經的一切而悲痛。

    可眼前這朵渾身散發著邪惡氣息的玫瑰,已經打完電話,交待下屬來接他。

    白色身影從視野中轉身,無法壓抑的衝動令鬱經哲一把扯住這抹高挑瘦削的身影。

    猝不及防,宋情隻覺得天旋地轉,迴過神時,整個人被熟悉的身軀壓在黑色邁巴赫的車蓋上。

    他雙手被製住,全然被釘在臉邊兩側。滿目怒意的男人俯低身子,一副隨時要將他拆解入腹的模樣。

    心,不自覺狂跳著。

    宋情梗著脖子,對上那雙噬人的眼。“你想幹什麽?”

    目光一寸寸描摹身下這人的輪廓五官,鬱經哲心中所有憤怒一點點的,被另外一種欲望所代替。

    他聲音如被粗石砂礫磨過,沙啞得厲害,“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如果,與這人相遇的一切都假的。那曾經,無數次床第纏綿間,這雙唇向他傾訴的聲聲愛語,又是不是假的?

    鬱經哲強硬地控製著宋情,可他尾音卻微微顫著,出賣了主人那點可憐的卑怯。

    其實,這問題問得太蠢了……就連鬱經哲也唾棄自己。

    在這個精妙的局中,他就像一隻自以為聰明,實則無比愚蠢的獵物,在獵人的算計下,一步步踩入陷阱。現在,獵物求著獵人給予真心,這……真真太可笑了。

    原以為,他再次得到的,會是一句無情的嘲諷。

    可宋情目光陡然變得複雜,他直勾勾望著這張俊美的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問了這男人一句:“你呢?你曾經也說愛我,你愛的,究竟是我,還是楊逸曉?”

    這個問題,鬱經哲已經不再迷茫。

    視線交纏著,在失去宋情的無數個日夜,鬱經哲已經學會坦誠麵對自己的心。此刻,他流露出哀戚的神情,卻是一字一句道:

    “我愛你。我愛的是你,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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