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蓮道:“總會有的,雖說我本領低微,但百姓是無辜的,我就是拚到最後一口氣,也會保護他們。公子,你保護好自己郭公子,你們絕不能有事。”說著雙手一揮,輕輕飄到空中,兩根白綾從她袖口飄出,卷住了從靈。從靈大笑著飄起,掙破白綾,化作一道紅光,直向高空飄去。幻蓮在空中一轉身,微微笑道:“公子,保重!”說完也化作白光,追著紅光而去。


    郭富春看得傻了眼,問道:“鍾兄,那個從靈是心腸歹毒的女魔,難道幻蓮姑娘是心地善良的女魔頭嗎?”


    鍾馗歎道:“幻蓮不是魔,她是天上的仙子。”郭富春道:“難怪她如此美麗,心地又如此好,我看得出來,幻蓮是喜歡鍾兄的。”鍾馗苦笑道:“我隻是一介凡人,哪能配得上她呢?”郭富春道:“自古天仙配的故事,一直在發生,鍾兄說這話,若是幻蓮仙子聽到了,她一定會傷心的。她選擇奮不顧身地去拚命,並不是為了長安城的百姓,而是為了鍾兄。”鍾馗道:“天仙配的故事,為何我沒有聽說過呢?”


    郭富春問道:“鍾兄平時都讀些什麽書呢?”鍾馗道:“當然是聖賢書。”郭富春笑道:“鍾兄,聖賢書是要讀,但那些傳奇也不得不看,我們生在人間,活在人間,卻對這個人間一點也不了解,而飄在我們頭頂的天界,我們更是一無所知,隻能從那些傳奇故事中了解到丁點皮毛。那些故事雖說也是由人編寫,但有許多故事並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那也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在人間的真事,隻不過時間太過久遠,所以才會變成了傳奇。”


    鍾馗心中為此話暗暗震驚,隻覺郭富春的才能,他遠遠不及,便說道:“郭兄,你的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以前是我太過愚笨,良師益友,我們才剛相識,但我覺得你就是我的良師益友。”郭富春抬頭看著遠方,歎道:“但願幻蓮仙子能降服從靈女魔,這樣天下就太平了。”鍾馗道:“幻蓮拚了命,長安城的百姓也不會感激她。”郭富春笑道:“鍾兄,至少我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心中會永遠感激,不是嗎?”鍾馗微微一笑,看著天空,暗自想著和幻蓮初遇時的情形。


    遠處的天空中,幻蓮雙手摁著額頭,一股白光從她頭頂冒出,而從靈將雙手並在一起,一股紅光從她手心飛出。兩股光芒在她們中間的空中相遇,形成了巨大的光球,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紅色,像是被白雲遮住了半邊臉的太陽。


    一炷香後,幻蓮漸漸感覺不支,卻發現從靈的法力越來越強,再這樣下去,等她法力耗竭時,從靈全力而發,必會打得她魂飛魄散。如果不能取勝,那就同歸於盡,也好過獨自滅亡,幻蓮在心中打著主意。此時,飄在她眼前的身影,竟是鍾馗威武的模樣。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也不明白這樣表示了什麽,但能替鍾馗而死,她感到極為開心,而且她相信鍾馗一定會高中狀元,並且心中永遠記得她幻蓮,這個西王母宮中的小宮女。


    “別了,公子!”幻蓮在心中說了一遍又一遍,眼角滑下兩顆晶瑩的淚珠。


    幻蓮猛地收起法力,身子向上飄起,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臉上的微笑如同春風裏搖曳的杏花。從靈不防備之下,身軀迅速向前落去,她急忙一個翻身,在空中穩住身形,與此同時,幻蓮雙手交十,伴著一團金光,從空中壓向從靈。從靈見狀,雙手翻轉,黑煙滾滾,仍被幻蓮壓得迅速朝地上落去。從靈這才意識到幻蓮是想同歸於盡,但此時想要逃避已是晚了,隻得奮力反抗。幻蓮雙腳交在一起,全身閃著金光,和從靈身上的黑煙交匯在一起,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墜落到地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整座長安城為之顫動。


    鍾馗和郭富春呆呆看著,許久才反應過來。鍾馗叫了聲“幻蓮”,便朝那邊的山奔去,郭富春拚命跟在鍾馗身後跑,但鍾馗的身影還是很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鍾馗本是習武之人,焦急之下,奔行如風,隻不過片刻功夫,他已是來到了幻蓮和從靈墜落的山間,隻看到在一座小小的山穀中,金光閃爍,黑煙騰起。他想要進穀去,卻被一股強大的暗力給阻在了外麵。


    許久,郭富春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看到鍾馗黯然跪在地上,抬頭看著麵前的山穀。他來到鍾馗身邊,說道:“鍾兄,你要振作起來。”東方的天空中射出萬道金光,黎明悄然來臨,衝散了一夜凝聚的黑暗,趕走了恐懼帶來的陰冷,鳥兒出巢,野獸走動,渾如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山穀也是恢複了平靜。


    兩人走進穀中,隻見在草地上,有一個巨坑,而在坑中,安靜地躺著一塊球形巨石,巨石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色。鍾馗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兩行熱淚,也暖不了心中的悲涼。郭富春也在鍾馗身旁跪下,說道:“幻蓮仙子是為了搭救長安城百餘萬百姓而亡,她是天界最偉大的仙子。”


    與幻蓮的突然相識,與幻蓮的短暫相處,與幻蓮的猝然別離,讓鍾馗又驚又喜又疑又悲,而此時除了心痛,還是心痛。那種心痛,如同失去了至親,甚至比失去至親還要痛。鍾馗伏在地上哭了好久,抬起頭茫然問道:“郭兄,為什麽我的心會如此痛,為什麽我的心從未如此痛過?”


    郭富春道:“鍾兄,那種痛,是失去至愛的痛。”鍾馗愣道:“至愛?”郭富春道:“我想在鍾兄心中,早已對幻蓮仙子埋下愛根,如今幻蓮仙子身亡,愛根迅速生長,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心被大樹頂破,如何不痛呢?鍾兄,今天就是科考的日子,幻蓮仙子一定希望你能高中狀元,可別辜負了仙子對你的一片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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