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曾母問道:“阿暖,你想通了嗎?”


    曾阿暖道:“娘,休了汪雲,還是毀了咱家的名聲,以後有誰還會願意嫁給我?”曾母道:“阿暖,這個你放心,娘一定能給你說一門……”曾阿暖笑問道:“娘,當年你和爹成親時,彼此之間有沒有什麽承諾呢?”


    一句話問得曾母紅暈飛上雙頰,嘴裏嘀咕了許久也沒有說清半個字。曾阿暖見狀笑道:“爹,還是你來說吧!”


    曾父笑道:“當年爹是個很窮很窮的窮小子,你娘的家境很好,但她還是願意跟我一輩子,所以我很感動,這些年來,若不是有你娘幫忙,我們這個家也撐不起來。相守一生,應該就是我和你娘之間的誓言吧!”


    曾阿暖喃喃說道:“相守一生,應該是有情人共同的誓言吧!”


    曾母問道:“阿暖,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曾阿暖笑道:“沒什麽,爹,娘,我吃飽了,我先迴去休息了。”曾母道:“你都沒有動筷子,怎麽就……吃飽了……”看到曾阿暖已經離開,曾母氣得聲音直打顫。曾父笑道:“算了,年輕人一兩頓飯不吃,是不會有事的。”曾母道:“我怎麽感覺阿暖怪怪的!”


    曾父呆呆看著曾母,暗道:“她發起脾氣來,我就後悔娶了她,但迴想這大半輩子,為這個家,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能夠娶到她,應該是我的福氣,我還有什麽好抱怨的呢!”曾母被曾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道:“你……你看什麽……”曾父哈哈笑了幾聲,說道:“吃飯,我們吃飯……”


    離開客廳,曾阿暖來到了大街上,已是黃昏,街上行人零零散散。曾阿暖順著一條長街一直往前走,最後來到了一家地處偏僻的藥鋪。這家藥鋪專賣些不正當的藥物,比如砒霜等,即便地處偏僻,生意仍是好的出奇。曾阿暖來到藥鋪,買了一點砒霜,說是家裏最近鬧鼠患。如水國是個經常鬧鼠患的國度,隨便到哪家藥鋪都可以買到大量的砒霜,然而隻有在這家藥鋪買,才不會被記錄姓名住處等。


    迴到家裏,曾阿暖就來到廚房,給汪雲熬了一碗米粥,然後撒了些許的砒霜在裏麵。汪雲對不起他,也毀了他曾家的名聲,隻有汪雲一死,才能保全曾家的聲名。曾阿暖的心智早已迷失,腦中隻想著毒死汪雲。


    汪雲正在房間裏收拾包袱,從小爹娘那麽疼她,就是要去死,也得再見爹娘一麵。曾阿暖端著米粥進來,笑道:“娘子,我給你煮了一碗粥,你一定是餓壞了,快點趁熱喝了它吧!”汪雲呆呆看著曾阿暖,許久才問道:“相公,你……”


    曾阿暖笑道:“娘子,都怪我不好,我不該不相信你,胖姐是街坊中有名的長舌婦,平常最愛搬弄是非,我若是相信她而不是相信你,那我豈不是禽獸不如嗎?”汪雲道:“相公,你真的是這麽想的?”曾阿暖將粥放在桌子上,推著汪雲在椅子上坐好,笑道:“娘子,快喝吧,待會涼了就不好喝了。你兩天一夜沒有吃東西,應該餓壞了吧,你還想吃什麽,我去廚房給你做,快喝吧!”


    汪雲含淚看著曾阿暖,泣道:“相公,你……你真的相信我了……”曾阿暖笑道:“我隻是聽到那消息,才會一時氣不過,說了些重話,還望娘子不要生氣。你看,粥要涼了,快喝吧,喝完了我們再說話,好嗎?”汪雲點了點頭,端起麵前的米粥,呷著淚水將一碗粥喝盡,最後還伸出舌頭,將碗中的米粒給舔幹淨,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曾阿暖又問道:“還想吃東西嗎?”汪雲搖頭道:“不了,我有點困!”曾阿暖道:“那就歇著吧,對了,我看你在收拾包袱,你要去哪兒?”汪雲道:“明天我想去看看我的爹娘。”曾阿暖道:“好,來,我扶你去休息!”


    剛剛躺到床上,汪雲的肚子再次疼了起來,但她咬著牙沒有出聲,湧出的汗水浸濕了全身的衣服。曾阿暖關心地說:“娘子,你怎麽了?”


    汪雲顫道:“相公,我……我好辛苦……”曾阿暖道:“快睡吧,睡著了就沒事了。”汪雲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紫,加上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看來十分恐怖。曾阿暖緊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子,再忍忍,再忍一會兒就沒事了。”


    汪雲猛地想起了剛才的那碗粥,還要曾阿暖瞬間的轉變,顫道:“相公,你……你想毒死我……”曾阿暖道:“別瞎想了,可能是你身子太虛弱了,所以才……”汪雲咬牙道:“曾阿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還有我娘,我也不會放過她!”汪雲嘶聲喊出了這句話,隨即頭一偏沒了唿吸,嘴角溢出一縷黑血,兩顆眼珠子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曾阿暖將房門關好,又迴到床上,輕輕躺在了汪雲的身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雲,娘子,今晚是我們夫妻最後一夜同床共枕,明天我就送你入土為安,能夠娶到你,我從不後悔,不管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都不會後悔。”


    片刻過後,汪雲的魂魄從她的肉身上緩緩飄起,然後飄到了床邊,怔怔看著床上她的肉身和曾阿暖,心中充滿的隻有仇恨。她猛地撲過去,雙手用力掐住了曾阿暖的脖子,然而不知為何,曾阿暖的睡相依舊是那麽平靜。汪雲狠狠用拳頭擊打曾阿暖的脖子,然而每一拳都擊在了床上。


    正當汪雲細想原因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陽壽未盡就死去,如果人人都這樣,那我們這些鬼差豈不是要忙死了!”另一個聲音說道:“少廢話了,快點,別讓那陰魂跑了。”汪雲一聽是陰差,急忙從天窗裏飄出去,看到無邊的黑夜,又想到白天將要來臨,便一直飄進了鼠神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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