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壽聰無心睡覺,但他還是假裝已經睡著,讓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張曉霜一直坐在椅子上,麵對著那雙繡花鞋,直到很晚的時候,她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李壽聰假裝剛從睡夢中醒來,勸說張曉霜快點睡覺。張曉霜非但沒有睡覺,而是開門走出了房間。李壽聰以為是他哪裏露出了馬腳,便將這半天的事全都迴想了一遍,發覺隻是因為他太緊張了,就躺在床上耐心等待張曉霜的迴來。


    張曉霜剛剛走出房間,就聽見了貓叫聲。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貓叫聲是從左邊的牆外傳進來的,恨聲說道:“可惡的貓,我一定要殺了你!”


    貓天生就是捕鼠的能手,它們有一個習性,就是在一個地方捕到老鼠後,有時一連好幾天都會去那個地方靜候老鼠的出現。貓天生的這個習性,可以讓它們在同一個地方捕到更多的獵物,但有時也會讓它們一連幾天都空爪而歸。張曉霜聽見了貓叫聲,就想到了那兩隻老鼠。牆外的這隻貓,一定是上次在這裏吃了兩隻老鼠的那隻貓,所以它便經常來到這裏,看能不能再有那樣的好運氣。


    那隻野貓跳到牆上,就看到了張曉霜,一雙明晃晃的眼睛,盯著張曉霜再也不能離開。張曉霜怒問道:“就是你吃了我的兩隻老鼠朋友?”野貓蹲坐在牆頭,沒有逃走,也沒有驚叫,它的目光,讓張曉霜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那兩隻老鼠時,它們的目光。


    “曉霜,快逃,快從這裏逃走。你相公拿著神符,還有柳枝,他想要殺了你,你快點逃……”野貓突然開口說道,它的聲音竟然是那兩隻老鼠聲音的混合。


    “逃?我能逃到哪裏去”張曉霜心知是那兩隻老鼠的魂魄,附在了吃掉它們的這隻野貓身上,“你們告訴我,除了逃走,我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野貓從牆頭跳下來,繞著張曉霜的雙腳轉了一個圈後說:“曉霜,你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如果你不逃走,你就要被抓住了。”兩隻老鼠死了還在想著張曉霜的安危,讓張曉霜的心更加愧疚。


    她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還不能離開這裏。我剛才真是糊塗了,你們說的神符和柳枝,都是抓鬼用的,我是人,用不著怕那些抓鬼的東西……”到現在,張曉霜都以為在兩隻老鼠的守護下,她還好好地活在這個陽世。


    野貓再次跳到牆上,才對張曉霜說道:“曉霜,以前我們騙了你,是我們不對,其實你已經死了,在張學豐被處死後的第三天,你就死在你自己的床上。你的魂魄沒有散,沒有被鬼卒捉走,也許是因為你在陽世還有人孝沒有盡,或者是有別的原因。我們隻是小老鼠,不可能知道得太多,如果你想躲過這一劫,你就快點迴去,用力按住自己左邊的*口,那樣你就會沒事了。”


    “喵”


    野貓嘶叫了一聲,就跳到了牆外。兩隻老鼠的魂魄再強,也不可能長時間控製一隻野貓的*。張曉霜感到很害怕,她已經死了,那她就是鬼,而李壽聰準備好了捉鬼的東西來對付她,盡管她很害怕,但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若不是死人,在感到害怕時,那顆心一定會撲通撲通地狂跳個不停。


    李壽聰從屋子裏出來,看到張曉霜站在一麵牆壁下,就走過去輕輕摟住她,在她耳邊說道:“娘子,外麵這麽涼,小心染上風寒,那就不得了了,我們迴屋去吧!”若是以前,張曉霜一定不會讓李壽聰碰她,可今晚這個時候,她已經是六神無主,隻想著度過這一劫,就沒有反抗,也沒有咒罵,而是乖乖跟著李壽聰迴到了他們的新房。


    “娘子,你出去這麽長時間,一定凍壞了,我來給你燙燙腳吧!”李壽聰將張曉霜扶到床頭坐下,然後將早就打好的一盆熱水端過來,就要去脫張曉霜的鞋襪。


    “相公,時間不早了,你快點歇著吧,我自己來!”張曉霜拒絕了李壽聰的好意。


    那盆水是剛剛燒好的開水,李壽聰坐在床上,看到張曉霜將雙腳放進去,竟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這點讓李壽聰更加肯定,張曉霜的確是鬼,不是活人。他緩緩將手伸到枕頭下,拿出了鏡子,從鏡子裏看去,張曉霜曼妙的後背變得更加迷人,但是沒有老鼠所說的魂魄與肉身分離的情況。李壽聰看了一會兒,就將鏡子又藏在枕頭下,拿出了那道神符,用力拍在了張曉霜的後背上,也是沒有發生任何的怪事。李壽聰已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將那柳枝拿了出來。


    張曉霜用雙手拚命按著*口,那柳枝帶給了她陰寒的感覺,不等李壽聰將柳枝抽在她的身上,她就迴頭問道:“相公,你為甚要打我?”李壽聰的右手高高舉著,手中的柳枝垂了下來。張曉霜將他的柳枝奪過去,扔在地上說:“相公,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才會想著打我!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就告訴我,我會改……”李壽聰說沒什麽,就是鬧著玩的,然後倒在床上,捂頭睡去。


    那兩隻老鼠死了,魂魄還不忘來幫助她,張曉霜心中雖然感激,也知道它們不可能再活過來了。她將洗腳水端出去倒掉,迴來時看到李壽聰似乎已經睡著了,尋思道:“如果我真的死了,那我為什麽我的魂魄還能留在自己的肉身上?如果我真的死了,那為什麽我可以在白天甚至在強光下行走?如果我真的死了,為什麽我還會做夢?老天,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張曉霜覺得她已經死了,就不必再感到害怕,隻要專心做好張學豐交代的事,將他的魂魄從棺木中救出來,然後他們一起去投胎,來生再做一對恩愛的夫妻。現在的張曉霜,就在盼望一件事,那就是張五爺能快點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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