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怡被奚枂冰冷的目光看著,逐漸恢複了理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趕緊鬆開奚枂的手。


    就見奚枂的手腕上,已經被她抓上了淤青:“枂枂,我……”


    管家也看出來這對母女怕是很難交流,為了讓奚枂好好休息,隻能抓著莊怡的手,拉著她往外走。


    “枂枂,你要是不想吃家裏的東西也行,就讓珍姐幫你從外麵買。”管家到底看不下去,囑咐奚枂,“人不能不吃飯,先把身體養好才能處理問題。”


    奚枂嗯了聲,管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隻能歎氣離開。


    珍姐很快就過來,見奚枂側身躺著看窗外發呆,就過去喂飯。


    “我不餓,”奚枂虛弱地朝著她笑笑,“珍姐你吃了吧。”


    珍姐看著食盒裏明顯是滋補的病號餐,不想碰。


    可奚枂已經閉上眼,一副絕對不吃的架勢。


    珍姐隻能拿過來自己吃了。


    中午,醫生來給奚枂查看傷口。


    “怎麽又破了?”醫生看到後背上的血,擰了擰眉,“病人動了?”


    珍姐不好說昨晚有人過來,就推說奚枂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翻身弄的。


    醫生擰了擰眉,又開了些消炎藥:“傷口有些發炎了,晚上可能會發燒,警醒點。”


    珍姐應下。


    奚枂下午又沒吃飯。


    珍姐叫她,奚枂卻一直說困,不肯睜眼。


    珍姐有些著急。


    雖然掛了葡萄糖和鹽水能維持攝入,但不吃飯哪能恢複得快呢。


    她去外麵買了雞湯帶進來,奚枂怎麽都不肯張嘴。


    入夜,奚枂果然發起燒來。


    珍姐打了熱水給奚枂擦拭身上,看見她嘴唇幹得起皮,就用棉簽蘸水給她擦:“奚枂,你不能這樣,你得好好治療好好吃飯,你……”


    奚枂抿抿唇:“珍姐,我困。”


    “你不是困,你是餓的!”珍姐看她的樣子就猜到了,“你怕是低血糖了。”


    奚枂輕聲笑了笑:“可能吧。”


    珍姐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你等等,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


    “怎麽不用!”珍姐咬咬牙,“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但是奚枂啊,人一輩子就是起起伏伏。你現在覺得天大的事,迴頭看也不過如此。


    人就活一輩子,不能這麽窩囊地來,窩囊地走。”


    奚枂聽到“窩囊”兩個字,笑了笑,可不是窩囊麽。


    珍姐出門去給奚枂買飯了,奚枂又縮迴被子裏。


    後背又疼又癢,身上又熱又冷,奚枂感覺自己像是睡在冰天雪地裏的火山上。


    過了一會兒,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


    奚枂想睜開眼,卻發現眼前模糊一片。


    “珍姐?”


    對方沒應聲。


    奚枂想抬手揉揉眼睛,可斷食一天又發高燒,讓她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奚枂隻能閉上眼:“珍姐,我不想吃東西,你……”


    聲音越來越小,說著說著幹脆沒動靜了。


    宗渡走到床邊坐下,“想明白了?”


    奚枂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聽到聲音。


    她意外地朝著宗渡的方向看了一眼:“少爺?”


    “你本可以不挨這場打。”


    奚枂唿吸都輕了幾分:“是因為我不肯認錯嗎?”


    宗渡抬手,冰涼的指尖擦過她的眼皮:“知錯了麽。”


    “……我錯了。”奚枂軟下聲音。


    可發燒讓她的嗓子嘶啞得厲害,出口的聲音沒有一點嬌軟。


    “錯在哪兒了?”


    奚枂深吸一口氣:“我不該挑釁林小姐,不該忤逆太太,不該……不該不聽你的話。


    我是宗家的狗,是宗家的下人。少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我不該……”


    奚枂說著說著,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她趕緊閉了閉眼:“我做錯了。”


    宗渡看著她。


    這些確實是他想聽的話,但真的聽到後,他發現並不覺得開心。


    宗渡看著奚枂的臉,“我知道你沒偷東西。”


    奚枂倏地睜開眼,目光裏滿是震驚:“你……相信?”


    “根本就沒有訂婚戒指,”宗渡的手指擦過她纖長的睫毛,被刷過的地方有種隱秘細微的癢,“她瞎編的。”


    奚枂克製不住地抖起來。


    根本沒有?


    林妍妍為什麽要陷害她?


    宗渡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又要那麽對她!


    奚枂張開嘴,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抓住宗渡的手,奚枂緊緊地攥著,急於說點什麽。


    可嘴裏隻有唿唿的粗喘,說不出一個字眼。


    宗渡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你隻要做好我讓你做的就可以了。


    不要交男朋友,不要離開宗家,在我讓你上樓時,脫光了等著被我草。


    奚枂,這很簡單,我相信你能做到。”


    奚枂眼淚一直掉。


    “你會一輩子在我身邊,對嗎?”宗渡幫她擦了擦眼淚,“淮大正因為你而鬧得不可開交,這個學不上了好不好?”


    奚枂身子一抖。


    “肄業吧,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給你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


    他的話,像是從地獄來的聲音,將奚枂殺了個片甲不留。


    她緊緊抓住宗渡的手指:“少爺,我要上學。”


    “嗯?”宗渡撥了撥她額前的頭發,“什麽?”


    “我想,上學。”奚枂抓她額前的手,“求你,少爺,我想上學。”


    宗渡的表情冷了幾分:“你還沒放棄出國?”


    奚枂趕緊搖頭:“不,不出國,不離開少爺,但是我想上學!”


    奚枂急切地抓過宗渡的手,親吻他的指尖,他的手背。


    她甚至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撐著雙臂坐起來,整個人赤著身子撲到他的懷裏:“少爺,求你,我想上學。”


    她語調堅定地討好著他,顧不上後背被掙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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