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隻能扶著奚枂去門衛那坐了一會兒,確保她沒有大礙才讓她離開。


    奚枂鼻青臉腫,課是上不成了。


    她打電話請假,拿著包去了校醫院。


    買了棉簽和碘酒,奚枂直接在走廊長椅上上藥。


    “奚枂!”


    方莫得到消息跑來,就見奚枂形單影隻地自己上藥,“你怎麽樣,哪兒受傷了,嚴重嗎?”


    他作勢就要掀開衣服查看。


    “沒事,”奚枂趕緊抓住他的手,“一點皮外傷,醫生檢查過了,沒大礙。”


    方莫眼眶發紅,看著奚枂蓬頭垢麵遍體鱗傷的樣子,眼裏滿滿的心疼:“是誰打的你?”


    “奚闊山。”奚枂麵無表情道。


    方莫吃驚:“……你爸?”


    “嗯,”奚枂將碘酒和棉簽收起來,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他來找我要錢。”


    “怎麽——”


    “大概是又賭輸了吧,被債主追債?逼他還錢,不還錢就剁手剁腳,割腎挖肝。”奚枂嘴角帶著笑,眼底卻隻有冷意。


    看她稀鬆平常的樣子,方莫心裏一陣難過。


    他知道奚枂家情況不好,知道她父親不是東西。


    但這是第一次聽她當麵提起。


    尤其是她還帶著滿身的傷。


    “他要多少錢?”


    “兩百萬,”奚枂想了想,“應該是源源不斷的兩百萬。”


    奚闊山的賭癮很大,從小到大,奚枂大部分對父親的記憶都與賭桌有關。


    偶爾他贏錢了,會往家裏帶一點小菜。


    大多數時間是輸錢,他迴家會罵罵咧咧踢踢打打,有時候還會對她和媽媽動手。


    等她大了,奚闊山看她出落得漂亮,就一心想拿她當印鈔機。


    若不是有宗家護著,奚枂早不知道死在哪個老男人的床上了。


    方莫咬牙:“就沒辦法讓他戒掉嗎?”


    奚枂嗬了一聲:“有啊,死吧。他死了就不會賭錢了。”


    方莫一臉憤懣,卻又無能為力。


    奚枂反過來安慰他:“別難過,我早看開了。”


    方莫從便利店買了冰給她冷敷,奚枂臉上的紅腫很快就退了,隻留下嘴角的傷痕。


    身上的青紫一時難以褪去,方莫買了藥油遞給她:“晚上迴家自己擦。”


    奚枂說了謝謝。


    方莫想送奚枂迴家,卻被他拒絕。


    最後隻能站在原地看她上車,等車子開走,方莫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虎哥,幫我找個人。”


    ...


    奚枂迴到家,一進門,就見宗太太正在院子裏散步。


    她走過去打招唿:“太太。”


    宗太太看著她破掉的嘴角和渾身的塵土,擰眉:“被人打了?”


    奚枂沒吭聲。


    “晦氣,”宗太太翻了個白眼,“滾!”


    奚枂咬著唇迴了房間。


    一開門,卻見莊怡正紅著眼眶坐在床沿。


    見她進來,莊怡立刻一臉心疼地走過去:“枂枂,他打你了?”


    奚枂躲開她的手,走向衣櫃前換衣服。


    看著女兒身上的傷處,再看地上的滿是塵土的衣服,莊怡眼淚克製不住地往下掉:“他怎麽能這樣,他怎麽忍心啊……”


    “有什麽不忍心的,”奚枂失望地看著莊怡,“從小到大,這樣的毒打還少嗎?


    媽,這就是你不想離開他的原因?”


    莊怡先是一怔,接著捂住嘴悶悶地哭。


    奚闊山的一同毒打,讓奚枂想起小時候莊怡被打的畫麵。


    此時看著她鬢邊的白發和眼尾的褶皺,心底軟了軟。


    奚枂眨了眨眼,把眼底泛起的淚意壓下:“我們可以搬離淮城,徹底跟他斷絕——”


    “不行,”莊怡連連搖頭,“枂枂,我們不能離開宗家。”


    “為什麽?隻要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沒有宗家庇護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奚枂看著她,“我可以賺錢養你。”


    莊怡啞著嗓子:“枂枂,我是為你好,我們必須得留在宗家。你聽我說,我們兩個必須留下,絕對絕對不能——”


    “為什麽?”奚枂直直地看著莊怡的眼睛,“我們為什麽不能離開宗家?留在這裏對你有什麽好處?難道宗鈺海會娶你,還是你——”


    “啪——”


    奚枂被打得側了側頭,舔了舔唇角溫熱的血,笑了一聲。


    莊怡也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她,一時間怔怔的:“枂枂,我——”


    奚枂目光一點點變暗,傷口好像更疼了:“我很累,沒時間聽你解釋。媽,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莊怡嘴巴開開合合幾次,最後忐忑而堅決地看了奚枂一眼,出門去了。


    奚枂翻出止疼藥吃了一顆,等藥生效期間,又把髒衣服扔到洗衣機,這才進了浴室。


    等奚枂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手機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她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過去,劃開屏幕,發現有幾條陌生短信。


    她逐一點開。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當海王上癮了是吧?竟然敢對學長下手!”


    “什麽東西,你知道自己死纏爛打的樣子有多醜陋嗎!”


    “野雞!賤人!婊子!滾出淮大!”


    不等奚枂反應過來怎麽迴事,手機瘋了似的震動。


    短信圖標的右上角不斷+1+1+1,她親眼看到未讀爬到99+。


    剛開始,奚枂還以為是有人發錯信息了。


    可當源源不斷、成千上萬的信息一起湧進來,她再傻也知道不對勁了。


    奚枂抿了抿唇,拿出卡槽針將電話卡取出來,短信總算消停了。


    打開搜索引擎輸入自己的名字,很快,一條條信息被檢索出來。


    「@奚枂淮大婊子一個!表麵以校花自居,實際道德敗壞!在學校勾引學長、蒙騙同學、引誘學弟!在外跟社會人士頻繁出入酒店,可恥!可恨!」


    「野雞爛人,成人酒吧豔星!在學校一副高嶺之花的樣子,在外張腿就能上!公交車,臭鮑魚!人人得而誅之!」


    「臥槽誰有她號碼?聽說一晚上一百塊?看看這身材[圖片][圖片][圖片],有沒有跟老子一起的?」


    「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正經人,就這種貨色還能進淮大呢?淮大校長出來說下,她到底哪裏特長?xd」


    「有沒有小視頻有沒有小視頻?十塊錢收!」


    有預謀的爆料和造謠信息一瞬間在網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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