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1年8月12日,裏斯本港外的卡斯卡斯灣船舶錨地遭受哈軍戰艦隊的突然襲擊,24條懸掛王室旗幟的戰艦沉沒,22.1萬杜卡特的貨物被當作戰利品運走。隨即,哈軍艦隊炮轟了首建於摩爾人時期的貝倫大炮要塞,3萬餘發炮彈同時打入了港口幾處重要區域,甚至摧毀了已經起建的德古河浮橋。整整2天1夜的攻擊,要塞炮台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登陸的哈軍部隊依靠著緊密的戰術陣型與先進的燧發槍,僅僅半天功夫就擊潰了1萬名倉促集結起來的葡軍,若奧三世等葡萄牙王室成員倉惶出逃。


    卡奧對待裏斯本沒有絲毫客氣,打掃和清理戰場,運走王宮、教堂等處的財寶、藏書,向城市議會大肆索要贖金等,盡了一個原海盜應盡的各項義務。如果不是他剛剛結婚,並皈依了天主,他一定會批準屬下們盡情“玩樂”的提議尤其此次過來,連塞拉弗都允準他可以“破例行事”。


    等到幾日後葡萄牙各地勤王軍趕到裏斯本的時候,卡奧早已功成身退,他唯一的不滿就是在碼頭“視察工作”時,被人一槍擊中臀部,害得他不得不放棄首先入城的作秀場麵,悶悶地趴在床上,眼看著別人搶劫,度過了艱難的幾天。


    他的報告當然是用加急快報直達科西嘉的,甚至比起瓦氏早幾周前的報告還飛得快一些……


    此時的塞拉弗卻已經不在阿雅克修,他趕到了那不勒斯東北幾十英裏外的一個小鎮貝內文托,與那位處於彌留之際的波旁公爵見麵。


    查理?德?波旁生命的火花,仿佛隨著那次攻城重傷而黯然熄滅,當軍團好容易在那不勒斯附近與法軍對峙起來後,他就陷入了垂死狀態。


    不過令人費解的是,這位公爵居然在重傷後腦筋突然開竅了,按照他的戰術布置,原本幾乎沒有士氣的雇傭兵軍團連續擊敗來犯之敵,取得了奇跡般的五連勝;同時,他還做出指示,要求無論是米蘭軍團還是德意誌軍團,都必須服從帝國將軍康拉德?馮?博恩堡的指揮,搜集糧秣,構築堅固營地,以圖堅持到新的援軍到達。


    他還寫了一封言辭懇切幾近乞求的急信,送到科西嘉去。他相信那位哈國的君主見了信一定會趕來見來事實正是如此,塞拉弗接到信,未作太多考慮,就帶著一支精簡過的衛隊赴約來了。


    在貝內文托的聖索菲亞修道院靜謐的後院,塞拉弗見到了隻能躺在病床上,肢體幹枯、行將就木、容顏憔悴得不忍遽睹的原波旁公爵。


    之所以提他的原先職銜,是因為連他自己都感到,那所謂的普羅旺斯公爵、米蘭總督以及魯特奇恩勳爵等等名頭,完全都是騙人的東西!哈布斯堡家族一貫的做法不就是如此嗎?馬克西米連一世也是最喜歡用虛擬的綽號隨便賜予臣下的……


    隻要一天沒死,查理就是當仁不讓的第十世波旁公爵,他出身於波旁家族地位較低的一個分支蒙龐西埃家族,與波旁家族獨女蘇珊結婚後,手裏便握有了波旁和蒙龐西埃兩處巨大的領地,甚至引起了法王的恐懼。


    15歲就成為法蘭西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25歲時就被任命為王室統帥,同年馬裏尼亞諾大捷後因功拜米蘭總督,這樣無以倫比的耀眼足跡,隻能令人仰望。


    如果不是弗朗索瓦一世那貪財的老媽,查理未必會像今天這樣窘迫潦倒。


    當然,如果查理一世是真心對待波旁家族族長的話,也許這位公爵乃至帝國皇帝今後的人生道路又將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不管從什麽方麵來看,一個守信遵諾重義氣的人,總比拿謊言當真話、拿諾言當兒戲、有好處我拿有罪你受的家夥要受歡迎得多。


    查理一世這樣厚黑的君主,也隻能騙得人一時,最終還是得不到別人衷心愛戴的。


    他曾經向波旁族長所許諾的諸多好處,卻宛如肥皂泡般一一破碎,隻有那可有可無的公爵年金,還全被換成了更多的士兵,波旁一直在貼老本保持強大的、足夠數量的軍隊,不然的話,他隨時都會被虎視眈眈的弗朗索瓦一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塞拉弗環視了一下屋內,十分簡樸,但勝在整潔、幹淨。公爵的行軍床就搭在屋子中間,旁邊是一隻滿是血汙的木盆,看來一定有“名醫”光顧過,並且對公爵實施了放血*。


    這種手段隻能被稱作*,而不能被稱作療法,看病人隨時會死去的樣子,形容他麵如金紙現在已經很恰當了。


    公爵的侍衛隊長偉茲男爵、一位醫生和兩位女仆代表公爵向來者致意,塞拉弗則分別介紹了自己的隨從,包括幾位女士,兩位*來的禦醫,以及內衛總管和衛隊隊長。


    “陛下,從您的名字,我想到了希臘神話中的一種生靈,叫做塞壬。”波旁公爵微笑著說道,“請原諒鄙人無法起身向高貴的您致以最崇敬的禮節。”


    “塞壬,好熟悉的單詞。”塞拉弗微微一笑,“似乎是一種鳥吧,有著美麗的歌喉。”


    “是的,那是種人麵鳥身的海妖,會用歌聲迷惑航行的船隻,使他們觸礁。”波旁公爵自失地一笑,“我沒有別的意思,陛下,隻是很好奇,您的名字,似乎由拉丁文中某些宗教詞匯演化而來。”


    狄安娜和瑪麗兩位女士,都默默地上前,分別拾起公爵的手親吻了一下,臉上滿是哀傷的意味。


    她們都曾有過法蘭西宮廷的經曆,前者曾是諾曼底司法總督的夫人,已故王後克洛德的閨蜜,宮廷裏的紅人。後者更曾是法蘭西王路易十二的遺孀。她們不可能跟當初身為王國首席大臣、“法蘭西大總管”的波旁公爵毫無接觸。


    兩女都心情複雜。狄安娜的父親便是因為波旁公爵的叛逃而引火燒身,差點死在斷頭台上。正是狄安娜親自前往弗朗索瓦一世禦前哭求,才留住性命的……


    埃蓮娜倒是很詫異地看著她們,此前她並不明白塞拉弗帶上這兩位嬌滴滴夫人的用意,尤其是與一個垂死掙紮的家夥會麵,著實有些大傷風景。


    “也許是天使的名稱,誰知道呢。”塞拉弗笑道,“您這麽急著見我,難道隻是因為想聽聽我對自己名字的見解嗎?”


    查理?波旁眼神一亮,“那是熾愛,最高階的天使,教皇格裏高列二世為之命名的,是嗎?”


    塞拉弗不禁失笑,“您的問題太多了,公爵。您氣色不好,還是少說些話為妙。”


    對方不屑一顧地一笑,“我知道離死不遠,上帝在向我召喚。”


    偉茲等人都流露出不忍的表情,直到波旁帶著笑意輕輕揮手,要他們離開。


    “不過我並不擔心死亡,對我來說,那何嚐不是一種解脫?”他滿麵釋然而超脫的樣子,從前的那種謹小慎微、患得患失的表情已蕩然無存了,“塞壬,塞拉弗,天使……不論如何,陛下,您都得到了您想要的東西,那與您的名字十分相稱,這俗世間簡直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您,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製約您。”


    “我不知道你怎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埃蓮娜拿來了軟凳,塞拉弗便輕輕坐在床邊,那些高貴的陪同們仍隻能站著,顯然她們也沒有其他想法,隻是一門心思地看著病人。


    “我總結了您的所有事跡,包括您的國家是如何建立的,又是怎樣晉冊為王國的,那簡直是……奇跡!是的,奇跡,除了這個詞兒,我想不出別的詞匯來形容了,您仿佛預知一切,並可以做出完美的決策。有關於您的神奇,千言萬語都不足以表達。”


    塞拉弗默然,他拍了拍對方枯槁的手背,“查理,說實話我們並無仇怨,隻不過我跟你們的皇帝在某些利益上是衝突的。”


    波旁公爵點點頭,“是的,陛下。我殫精竭慮,想與哈布斯堡家族合作,奪迴屬於我的東西。然而,查理五世是個十分計較、精明過甚的人。他所屬意的臣下都是那些巧言奸佞之輩,原本他向我做過的許諾,幾年了也沒有實現半分,甚至當初他還勸阻我向普羅旺斯領地發起進攻。原因很簡單,陛下,是您替弗朗索瓦一世那家夥付了巨額贖金!”


    塞拉弗還未開口,狄安娜便不悅地開口了,“我的公爵,雖然隻是道聽途說,但在帕維亞,法蘭西王畢竟是為我軍俘虜的,按理說這贖金應當由他們向鄙國支付才對。到最後竟然會變成這樣,也真是令人想像不到。”


    波旁公爵歎息了一聲,“那時,我滿以為心願得償,弗朗索瓦一世就站在我的馬前,他放下了騎士的尊嚴,也看不到絲毫儒雅浪漫的風度,灰頭土臉,像隻被困在籠裏的野豬般坐立不安。我大聲地嘲笑他,並說出報複的話,他隻是神色不屬地聽著,並未吭聲……”


    瑪麗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她輕輕垂下頭。


    “可是我錯了,我們最終沒有得到任何利益,除了那筆錢。”他看著天花板,搖了搖頭,“直到不久前我才恍然大悟,陛下,原來這一切都是您設置的圈套。包括帕維亞之前伍德洛爵士編組的精銳軍團,還有他們主動提出部署在前線……甚至包括貴方的軍事觀察員,也進行著隱晦的表演。等大幕收場,法蘭西和神聖羅馬見到的都是一場悲劇,而貴國,則看到了一場截然不同的喜劇。”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一時都聚集在塞拉弗臉上,除了早知其詳的埃蓮娜以外。那位人君神色不變,微微笑道:“真是多謀善斷,公爵。你為什麽不向貴國皇帝去報告這一神奇的發現呢?”


    “別在意,我絕對沒有針對您的意思。”波旁公爵笑著,語氣顯得很微弱,“您看看我這個樣子,還有幾天好活?我不是您的對手,也不是敵人,我向天主發誓。當然,如果我這一切都猜測得沒錯,那麽我也萬萬不會向查理五世報告的,那隻會讓人笑話!也許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偶然的巧合,不是嗎?”


    塞拉弗拍了拍他的手,語帶雙關,“的確是巧合,公爵。”


    波旁公爵望著他,兩人都是一笑,沉吟片刻,查理咳嗽了幾聲,*微微蜷起,忍住疼痛,側過一邊*,“陛下,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原諒我耽誤了您這麽久。您也知道,人快死了,就有許多話要講,再不講就再也不能講了。”


    幾位女士都傷感得用手捂住了嘴,不知道勸說什麽才好。


    塞拉弗卻毫不為意,他當然也不會首先提起波旁公爵那封書信的事,那樣會顯得他太過心急,“您隻管慢慢養傷,公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查理隻是容色淡然地輕輕搖了搖頭,隨即道:“意大利戰爭多年,無論查理五世還是弗朗索瓦一世,都不可能真正控製這裏。他們就像兩隻傷痕累累的老虎,已經色厲內荏,陛下您卻一直在外逡巡、觀察,直至現在,才偶然露出爪牙。聽說貴軍攻克了烏爾比諾?”


    “是收複,不是攻陷,也不是侵略。”塞拉弗一本正經地道,“大家都知道烏爾比諾公爵的頭銜在索尼婭?德?美第奇身上,我們不過在糾正原先別人犯下的錯誤罷了。”


    “是收複。”查理微笑地讚同,“現在我已經沒有直係子女,陛下,但是我可以寫信向教皇懇求,將普羅旺斯公爵的頭銜有條件地贈予陛下,至於米蘭,他們的公爵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同時他還沒有直係後裔……”


    “米蘭的確天下聞名,但那卻不是我所希望的。貴主與法王都垂涎於米蘭的富庶,獨我除外,米蘭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外表豔麗卻容易碎裂的花瓶,我的任何一塊領地都擁有不亞於它的財富,卻不會像這裏的貴族一樣,永無忠誠保證。”


    塞拉弗算是說出了意大利諸侯們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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