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婭·德·美第奇看到塞拉弗那精神奕奕的臉龐的時候,突然間無聲地噴湧出大量的淚水,她哽咽不止,視線模糊,即使用力去擦,也隻能感覺到朦朦朧朧的一團影子。她慌亂地伸出手去,期望能在自己瞎了之前能感受到他的恩寵她已經全然忘記自己的一切,她全心全意地想著公爵閣下,她隻想和他在一起,為此,甚至已經令她付出了1100多個相思熬煎的日日夜夜!


    “我的索尼婭寶貝!”


    塞拉弗以令人吃驚的速度一個箭步衝上,摟住伊人搖晃著的軀體,他覺得自己似乎在抱著一塊寒冰,索尼婭臉色蒼白,嘴唇發抖,不停地喃喃輕喚著他的名字,很顯然,她正在被巨大的驚喜和過分的情緒波動所影響。


    “我就在這兒!我不會再離開你,我的寶貝,我發誓不會再離開!”心疼的男人在這一刻眼眶也濕潤起來,他發出自己輕易不會承諾的誓言,但是他半點也不覺得受到了強迫,相反認為那是心甘情願。


    半個多沙漏時之後,包括列奧納多伯爵、彼得攝政等人在內的公國高層主管例會在艾美拉宮的東花園小廳裏舉行。


    女仆們穿戴著潔白的衣裙、手套和柔軟的靴子,穿梭來去地忙碌著。


    這間小廳是索尼婭耗資1.6萬佛羅林建成的,房間並不高大,處於一片巨木濃蔭之下,建築外牆用的是巨大的花崗岩石磚,裏麵是厚厚的鋼筋水泥,由於島上氣候炎熱濕悶,常年從大陸的雪山采冰迴來貯藏,這間小廳內部的設計非常巧妙,即使隻有一頂不大的天窗用來采光,但寬敞的室內也絕不氣悶,六十隻不同大小的風扇在水力驅動下晝夜工作,連通著長長的地下氣道,這些氣道都有部分會經過屋子入口的地方,仆人便會不時將冰塊擱放在這些氣道邊上,以使風扇吸入的新鮮空氣變涼。


    總之,這恐怕是夏天島上最舒適的地方之一。


    索尼婭穿著異常高貴的公主裙,這是法蘭西裁縫花費好幾個月時間設計出來的,以白色和紅色為主色調,除了兩朵聳起的肩帶小花之外,圓潤的肩頭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敞得很低的領口,表現出公主殿下非常誘人的*線。腰帶以下用著條線狀開放的紅色,顯得熱力十足。她原本就很迷人,當她略施淡妝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都像初見發現新大陸似的目瞪口呆。


    “親愛的,您還沒有介紹身邊這位美麗的*小姐。”


    原來如此!


    塞拉弗不禁額頭見汗,暗想女人們吃醋的勁頭真是執著無比,搞那麽漂亮,竟然隻是為了比比誰更美麗嗎?


    “請允許我介紹。”塞拉弗眼光一掃,已經看見了不少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不過他隻裝做沒看見,“這位是大明國公爵徐天賜的女兒,也是我的義女徐清卿小姐,她擁有‘崇清’公主殿下的封號,同時也是一個船長。”


    “您好,公主殿下。”


    令人詫異的是,徐清卿並沒有與一臉矜持的索尼婭握手,她卻向後者跪倒,嘴裏說了幾句什麽。


    塞拉弗笑了起來,“清卿,用法文說,你已經練得不錯了,大聲說出來!”


    “徐清卿拜見幹娘!”


    雖然聲音有點結巴,但美第奇公主殿下還是毫無意外地接受到了信息,她頓時掩嘴笑了起來,一把抱起這位可愛的小公主,在對方的臉頰上香了一口。


    “好的,我親愛的女兒!”她把徐清卿帶到自己的座位旁邊,並立刻吩咐女仆取來一張軟墩,讓她可以坐在自己身邊,“想吃點什麽嗎,小公主?我們這兒有非常香甜的巧克力蜂蜜醬,都用的最新鮮美味的原料,想嚐嚐嗎?”


    徐清卿聽到巧克力的名字,立刻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她的樣子讓索尼婭快樂地大笑,隨後她們就陷入了二人對話的世界裏,甚至索尼婭似乎連半分都不再對塞拉弗感興趣了,連正眼都不搭理他。


    終於沒敢濫用淫威的公爵,還是屈服在準夫人的囂張氣焰之下。


    他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如此多想看笑話的家夥們,哼了一聲,立刻拽出來一個可以隨時被打擊的對象,“約瑟,你笑什麽?”


    “我是在感到欣慰,公爵閣下。”這幾天商業局的局長走到哪裏,總不忘記帶著一疊疊厚實的表單或賬本,因為他下船後第一件事就是趕到代理局長桑普拉斯先生那裏,把近三年來的所有業績報表等資料統統取來,詳細地察看一番,“這麽一副其樂融融的天倫之樂畫麵,讓我感到鼻頭一酸,眼眶一熱,以致於我的眼淚都幾乎要流了下來。太感人了!太溫馨了!公爵閣下,您真是個偉大的父親,我相信您也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丈夫,尤其當您的未婚妻是索尼婭公主殿下的時候!”


    索巴等人頓時擺出了一個將要嘔吐的表情。


    塞拉弗卻是再次哼了一聲,他向來不吃約瑟這一套,否則他也就不會每次都拿這位男爵先生開涮了。“彼得,你的傷全好了嗎?”


    “是的,請別為我擔心,我還沒到七老八十的時候,我還能為您繼續作戰!”老日爾曼人的性格中始終有種不服輸的因素。


    “很好,不過打仗的事等我為您做過詳盡的檢查之後再說吧。”塞拉弗說道,他呷了口冰鎮的蜂蜜涼茶,這種口味的還是他第一次喝到,無疑是艾美拉宮主人的又一創造,“巴西那邊的戰事進行得如何?不能否認我們小看了葡萄牙人,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他們就能做出如此反應,並且還能抽調出至少一支艦隊前來,了不起的曼努埃爾!”


    所有的將軍們都笑起來。事實上曼努埃爾國王已經去世,但經曆長期航海的家夥並不知道可塞拉弗那種鎮定自若和毫不推諉責任的表現就立刻使得原本不穩定的軍心重新恢複了,部隊士氣也為之一振。


    尤其使人感到意外的是,所有的印第安士兵在看到塞拉弗公爵閣下的車隊之後,他們竟然失態地歡唿雀躍起來,有的甚至跑到其必經之路邊跪下祈禱,仿佛這位被稱為“萬能”的公爵閣下真的有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一般。


    “這位君主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掌握在自己手裏。”彼得很不客氣地評論起來,“但葡萄牙已經沒有多少後勁了,隻有西班牙人、熱那亞人還在堅持著,雖說他們也漸漸消耗不起了。新大陸戰線很長,同時我們的基礎也不差,戰爭時間越長,對他們就越不利。上個月又來了兩批人,是想要和談的聯軍使者,但他們的條件太可笑了,因此索尼婭公主殿下根本沒有接見他們,就把這些人打發走了。”


    “西班牙人要我們讓出墨西哥,他們則承認我們對巴拿馬的主權。”坎切斯補充說道。


    塞拉弗罕見的沒有動怒,他隻是看了一眼安全部的杜富爾部長先生,“我們需要確定兩件事。一,全麵和西班牙人開戰,把他們的勢力完全驅逐出新大陸需要消耗多少資源,需要多長時間?二,如果西班牙人退出新大陸,會對公國今後的戰略局麵產生何種影響?隻要以上這兩點都是好的方麵占據主導,那麽我們沒有理由不這麽做;相反,如果這些結論都很不利,那麽我們沒有理由不繼續與他們談判,直到我們重新擁有足夠的實力為止。”


    杜富爾很知機地點了點頭,“公爵閣下,稍後我會就公國安全事務尤其是諜報方麵的情況,向您做詳細陳述。”


    彼得是國防部的首腦,公爵的問題必須是由他來迴答的,“我尊敬的閣下,情報顯示在古巴諸島及聖胡安等地區,西班牙人擁有兩支艦隊,分別由海軍上將安德烈亞先生以及他的副官雅克船長指揮,共計65艘船,其中二型船1艘,三型船4艘,四型船9艘,其他船隻對我們的艦隊構不成威脅。他們的陸軍由巴勃羅將軍指揮,現有2個大軍團和1個小軍團,共計16750多人,這些人中有大名鼎鼎的西班牙火槍軍團十幾個方陣,他們的實力和我們最精銳的陸軍第1師相當。預計短期內我們不可能重新收複古巴島,但我們已經通過艦隊的收縮戰術,成功地遏製了敵艦隊的活動,但長此以往,對我們同樣不利,我們的艦隊規模要比聯軍大得多,需要消耗的糧食也非常驚人。”


    艦隊,絕對是國防部、委員會甚至公爵府最為看重的力量,按照公爵閣下修訂過的海軍編製,也全賴船隻操控性的大大提高,部署在船上的海軍官兵比起歐洲戰艦上要少許多。


    例如操炮,在別的剛剛發展出偏舷炮編製的國家來說,這至少是六個人的活,他們一般由編號1到6來稱唿,以簡化口令。1號是炮長,負責填塞火藥;2號負責將炮管轉向及升高;3號負責填裝炮彈;4號負責在重新填裝彈藥前把火花熄滅;5號負責移動炮管並傳遞炮彈;6號負責搬運火藥。


    在公國的**艦和少數經過特別改進的戰艦上,這項工作隻需要3個人,因為大炮的操縱是由機械力量完成的,炮口進退、升降、左右轉動,全部都由手動的鐵轆軲來完成,這是液壓和齒輪配合的結果,光是這種操作台,公爵就向“三寶顏軍工廠”訂購了1萬套。


    於是,炮長負責填裝火藥及瞄準,他的一個副手要做清膛和上炮彈的事情,火藥搬運工作仍然是最小的3號的事情,這些人往往都是孩子,他們是艦隊將來最基礎的力量。


    按照**艦“維多利亞”號來說,標配80門大炮,水手隻有379人;如果是同噸位的西班牙軍艦,水手至少得需要700多人!


    但是,由於車床技術還沒有正式推廣到公國的所有機械行業,這種機密也不可能被大力推廣,所以在普通艦隊或普通船隻上,水手的數量仍削減得有限,在與聯軍的戰爭期間,公國動用的將近200艘各類戰艦,所消耗的糧食,所產生的巨額維修費都隻能用驚人來形容。即使現在,還得動用3支普通艦隊50多艘戰艦來保持海上對敵的震懾,這種消耗如果不是公國異乎尋常的規模化糧食生產以及超強的補給係統,那就絕對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負擔了。


    “我們需要更多的糧食。皮爾遜先生,委內瑞拉省的糧產狀況如何?”


    一名紮著蓬鬆的辮子,穿著寬大的紅衣襯衣,手指上戴著好幾顆戒指的家夥站了起來,他的個子挺高,臉型寬大,濃密的胡子上搽著油,看起來亮堂堂的,他就是委內瑞拉的省長皮爾遜,這幾年連獲功勳,索尼婭公主殿下對他也是另眼相看,原因是他所在的轄區已經向全國提供了50%以上的糧食和棉花。


    “您可以完全放心,尊敬的特立尼達公爵閣下,委內瑞拉省一直在細化您製訂下來的糧棉種植計劃,迄今為止,在省內參加農業生產的居民已經超過了25萬人,我們擁有最好的馬鈴薯、玉米和小麥園,這幾類作物每年可以向各省的糧倉提供大約730萬巴哈爾的糧食,足夠500萬人吃上一年多!加上研究院農業方麵的新技術不斷推陳出新,使本省的糧食生產能力有望在今後一段時間內繼續保持上升勢頭。”


    公爵府樞機秘書處已經提出了一個“特立尼達公國大議會”計劃,準備在現有委員會基礎上,再設置一個大國民委員議會團,對重要的立法、政策和重大的國際問題進行決策,而原先的最高委員會將在大國民委員議會團的決策下參與戰略層麵的討論。這樣,公國在重大決策方麵的失誤和偏頗就能夠得到有效遏製,並能使更廣大的公民參與到國家政治中來。


    皮爾遜已經有希望在這個議會團裏擔任高級職務了,比起巴亞蒙來,他還算得到公國上層領導人們的信任,最重要的是,他是個務實的人,知道自己的出身不算高貴,也知道自己的資曆不如別人,更知道他的來頭不像彼得、約瑟和波爾這樣大,所以他選擇兢兢業業地把領袖的意圖貫徹始終,甘於在委內瑞拉省埋頭苦幹,選擇農業而非商業作為突破點。最終的事實告訴大家,此人的決斷非常英明,他不但得到了成功以及公爵閣下讚賞的目光,也從此擁有了名譽、地位和其他省長們所得不到的重視。


    “很好,很好!”塞拉弗向他微微一笑,雖然對方說的幾個數字他早在坎切斯等人的匯報之中就得到了,但此次很顯然他的目的並不單純是指導農業問題,“皮爾遜先生,在您擔任委內瑞拉省長的幾年中,公國的重要農產品儲備都呈現高速上升勢頭,這與您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有鑒於此,我將授予您爵士的勳位,在奧裏諾科河口的甘蔗園裏分配給您200英畝已經有產出的土地,另賞2000佛羅林金幣,以表彰您的優良政績!”


    皮爾遜聽得一陣陣地頭暈。


    他的嘴角已經抑製不住地上揚,*也不斷地打顫,爵士!甘蔗園!黃金!還有最重要的公爵閣下的賞識!


    他立刻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皮爾遜爵士,在委內瑞拉省您還有許多事情應該去做,例如新增農作物培育、水利建設、道路建設、改善印第安人的生活等等。我已經聽到許多不太好的聲音,他們都投訴您似乎對待印第安人比較苛刻,很多雇工都在超負荷的工作,例如範思坦尼城附近的委內瑞拉鋼鐵廠。我已經為此派人前往核實,如果確查無誤,您也許將會麵臨起訴。皮爾遜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皮爾遜就像被一盆涼水兜頭澆過般,驚訝得渾身顫抖,“我,我尊敬的公爵閣下,也許我的工作中的確有些令人不滿意的地方,但請您相信,我絕對沒有觸犯法律的企圖!”


    “希望如此,明天一支由歐洲人和印第安人共同組成的考察小組將會前往委內瑞拉省。”塞拉弗說道,“不過別擔心我許諾的一切,您的成績有目同睹。”


    皮爾遜訥訥地道了謝,不安地坐了下來。這次他的心情絕對談不上興奮,反而有些沮喪了。


    為資本家們爭取利潤的同時,必然會得罪工人,皮爾遜可是拿到不少好處的,包括索巴家族的礦山等項目,撈得都不算少了。鋼鐵廠更是個大錢袋,想從裏麵撈出個金山來都並非沒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現在,這一切恐怕都要泡湯了!


    搞不好查出貪汙的情節後自己會入獄也未必,皮爾遜不安地想道。他當然知道某些資本家手眼通天,但在塞拉弗公爵閣下的麵前,任何鬼魅伎倆都不可能成功的,索巴的確很牛,但他也沒有辦法挑戰法律的威嚴,更別說讓他去挑戰公爵的了。


    “委員會將於近日宣布對喬伊省長的處分決定。”塞拉弗繼續擴大著他的打擊麵,絲毫也不在乎會得罪誰,“巴拿馬運河工程6萬多工人的死亡,是一場非常令人震驚的慘劇!喬伊引咎辭職對於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因為即使我,也沒有辦法麵對數十萬死者家屬們憤怒!喬伊的功勞雖然不小,但這不意味著我能夠原諒他的大錯,我可不想看到新墨西哥城的居民在一夜之間統統死光,但事實上,和這裏居民數差不多的人口已經在運河喪生了!”


    巴拿馬省長喬伊麵如死灰,他絞緊雙手,目光木然地望著地板,許多同僚向這位往日風光無限的人物投以同情、憐憫的目光。


    一個“巴拿馬運河工程”帶給喬伊省長數不清的聲望與榮耀,他三次獲得行政院的嘉獎,並被委員會授予“藍色塞拉弗勳章”這是專門用於表彰海軍英雄的。因為一條運河,喬伊得到了連許多海軍將領們都沒有得到的東西。


    可現在,他的政治生涯似乎走到了盡頭。


    幾次較大的天花傳染事件,也許與喬伊的政治才能並不相幹,但這卻實實在在地產生了極為嚴重的後果。雖然事後喬伊變賣家財,來滿足數萬印第安人按照本民族慣例進行的喪葬活動,還托身在艾美拉宮的妹妹瑞莉拉在索尼婭公主殿下麵前為之講情,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可惜,從公爵閣下得知這個噩耗以後,仍然不講情麵地給予了他為最沉重的懲罰!


    其實,塞拉弗早就為喬伊安排好了後路。對於這個他忠實的擁護者以及崇拜者,擁有極高政治能力的人,他不會輕易地棄之不用。在名義上,他需要殺雞儆猴,讓公國的行政官員們都看看,對於政務處置不當也會引來非常嚴重的禍害;但在實際裏,他仍然需要倚重喬伊的才能,並且把這條好鋼用在刀刃上。


    一份任命喬伊先生為新設“北太平洋總督領”總督的文書,現在已經躺在他私人辦公桌的抽屜裏,不難想像喬伊看到這份東西後的心情總之,沒有人會不相信這個家夥將把自己的血肉和精神都奉獻給自己的主人。


    “其他各省暫時不作匯報,索尼婭,索尼婭!”


    正和徐清卿竊竊私語的意大利美女有些不高興地抬起頭來,“有什麽事,偉大的公爵閣下?”


    公爵沒有惱火的表情,反而輕輕一曬,“說說行政院對殉職的古巴省省長比盧察坦先生的追封決定。”


    說到正事,索尼婭立刻換上了一副非常沉痛的表情,“好的!比盧察坦是大草甸湖部落聯盟傑出的成員,也是公國優秀的政治家,他的死對於國家來說是一個巨大而不可估量的損失。行政院已向委員會提議,給予他最高規格的國葬,授予‘金質聖十字榮譽勳章’,追贈公爵府樞機秘書職位。”


    塞拉弗率領大家低頭默哀片刻了之後,重新振作起精神來,“比盧察坦省長在古巴享有盛名,他是印第安人最崇敬的領導人之一,他在古巴省做出了許多努力,最後為了保衛家園而犧牲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之下。這也是迄今為止公國犧牲的最高級別的官員,這樣的悲劇不能再重演!因此,將所有歐洲勢力徹底趕出新大陸,將是我們現階段工作的重心所在。”


    他的秘書法圖娜在一邊奮筆疾書,坎切斯則有點嫉妒地看著她那原本是應該屬於他的工作。


    “前幾天我召見了安德烈部長和貝拉局長,他們的部門是國家行政機構裏唯一沒有收入反而有巨大支出的部門。”塞拉弗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掃了一眼在座者各個不同的表情,有幸災樂禍的、有驚訝的、有沉思的、還有不以為然的,“不過安德烈先生、貝拉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尷尬,我要批評你們,不是因為你們的部門產生了巨額花費,而是因為你們花錢的速度還不夠快,還不夠堅決!醫學和教育方麵都需要極大的投入,沒有醫學的發展,國家的公民就沒有健康生活的保證;沒有教育的支持,人民就會變得越來越愚昧,文明就會倒退,我們就沒有辦法培養出國家所需要的人才,尤其是軍事人才。到那時我想像不出我們能拿什麽去對付強大的西班牙人。”


    所有人,包括安德烈與貝拉,都非常意外地看著他們的領袖。


    貝拉小姐眼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雖然與索尼婭公主殿下私交甚篤,但她從來沒有濫用過友情,為自己部門特別報批額外的經費。但今天公爵閣下的一席話,卻令她萬分感動,她也由衷地感覺到,關於教育的理念,事實上她本人還並沒有公爵那樣**遠矚,一種敬佩的心情油然而生。


    “安德烈先生,關於牛痘術的情況,我在明天會專門抽出時間去醫學院拜望您,我們到時再談。各位,此次我從*帶來了無數的奇珍異寶,足以彌補這幾年戰爭給公國財政方麵帶來的負麵效應。另外,我還帶來了機床這是種足以改變武器發展進程的東西!有三寶顏軍工廠技術專家們的指導,我們很快就能實現規模化產出了,恐怕這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塞拉弗說道,“另外,彼得,我親愛的將軍,明天的會議上我會做出撤銷您攝政頭銜的決定,不過我也將敕封您為侯爵,升任海軍上將。”


    “我受之有愧,公爵閣下。”彼得欠了欠身,十分謙遜地推辭道。


    “我覺得您勝任有餘,親愛的彼得先生。”塞拉弗哈哈一笑,“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和索尼婭小姐單獨談一談。”


    過了片刻,等待知機的部下們紛紛含笑著離開以後,塞拉弗輕輕揮手,遣散了所有的女仆們,並讓人專門帶著徐清卿去認識她的房間。


    “我親愛的塞拉弗!”索尼婭微微帶著羞澀的笑意,嗔怪地說道,她在責怪對方做出如此明顯的事情,讓大家都看了自己的笑話。


    塞拉弗的眼睛深情地盯著對方,索尼婭那略帶憂鬱的寶石綠眸子,像刺透他心扉的水晶利劍,一時令他都有些恍惚,潛意識裏甚至覺得自己能把這樣一個美女拋棄了整整三年,真是一件相當殘忍、相當無情的事情。


    “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親愛的索尼婭寶貝!”塞拉弗低沉的語音顯得磁性而溫柔,“我虧欠了您太多,多得我就像背負了一座山似的!”


    索尼婭立刻像隻乖巧的小狸貓般躲進了他的懷裏。


    “不,我親愛的,這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索尼婭忽然感覺甜蜜中湧起了陣陣委曲,她哽咽了,“但請您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孤獨,我好害怕……”


    塞拉弗緊緊地摟住她,“不,我的心肝,別說這樣讓我心碎的話了!一旦想到我欠你的感情竟然有如此重的分量,我就會產生窒息般的痛苦!等我那一刻見到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誰都不可以取代的,我漫長的流浪生活,也在那一刻轟然掙脫!寶貝,我親愛的,我深愛的寶貝,請您嫁給我,嫁給我吧!”


    美第奇公主喜極而泣,“我的大人,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讓索尼婭變得蒼老了,她不再年輕了!她的臉上有了細紋,她的頭發也悄悄地枯萎。您,還會再一如既往地愛著她嗎?”


    塞拉弗再也抑製不住*中的激情,他猛地抱住她頭,伸嘴去親吻她的嘴唇,在一陣耳鬢廝磨、氣喘籲籲的激情動作之後,他抬起頭,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時間再長,也洗刷不掉同生共死的感情。愛,如果會像流星般消亡,那麽這個世界還有什麽事情能值得期待呢?”


    這一對情侶,在艾美拉宮中交換著彼此熱烈的情話。索尼婭傾吐出自己對公爵的相思之情,而塞拉弗則迴敬以此次東方之行的全部經過,當然也不能不包括那個萬眾矚目的美女劉貴妃……


    “知道我現在最高興的是什麽嗎?”


    “您關心這個國家的未來,勝過關心我。”女人嬌媚的說道,打岔似的忽略了問題的本身。


    “是的,這一點我並不否認,但我對國家是關心,對你,則是愛,這兩者根本不同,也無法相比。”男人對躺在自己懷裏數星星的女人笑起來她的兩點眸子在黑夜裏更像光芒閃爍的寶石,他愛憐地伸指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點,“我很高興在我離開本土幾年之後,我的權威仍然能夠得到忠實的迴應,我的命令仍然被毫無保留地貫徹,如果在別的國家,恐怕是很難想像的吧?”


    “我親愛的塞拉弗,您是神仆和創造者,您的見識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凡人可以比擬。何況您一手製定的政治製度,嚴密得令我不可思議,知道嗎?如果在這種製度下您還不能操控一切,我才會感到吃驚。”


    “不,操控一切並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自己隻是個引導者,我希望把國家引領到一條健康、快速、穩定發展的道路上,為此即使背負獨斷專行的惡名我也毫無畏懼。”


    “親愛的,我覺得離你好遠!”


    塞拉弗笑了,他親了親一臉嬌癡的女人,“不用胡思亂想,寶貝,您的政治觀不亞於男性,更何況您是公國唯一一個能夠站在最高點看問題的女領導人。您力排眾議提拔起塞索斯將軍,您抵住流言的壓力支持他的戰術,這些都說明我的索尼婭寶貝真的長大了,她是一個有能力、有威望、能成就事業的合格領袖了!”


    “塞拉弗大人。”索尼婭用濃濃的鼻音表達著自己的嗔意,她還沒有意識到她的聲音有多麽吸引男人。


    塞拉弗深深地看著她,隨後再度摘擷起對方甜蜜的櫻唇來,“我馬上就要你,寶貝!”


    “嗚我全是你的,公爵大人!”


    次日,當太陽照進公爵小樓的臥室時,索尼婭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拉動了手鈴,不一會兒,她的女仆總管凱瑟琳小姐帶著喜悅的笑容走進來,身後跟著艾美拉宮的顧問官瑞莉拉小姐,“公國國家銀行”籌備負責人瓊斯小姐和公國教育局局長貝拉小姐。


    “哦,索尼婭,你這副樣子真是太迷人了!”露出隱晦笑容的貝拉小姐向來直言不諱,看著對方窘迫臉紅的樣子,她反而哈哈大笑。


    “你這個該撕了嘴的潑婦。”索尼婭低聲喃喃地罵了一聲,隨即又噗哧一聲笑了,她精神煥發地吩咐,“凱瑟琳,我今天不再處理事務,幫我把所有的約會統統推掉,或者放在明天也行。讓人幫我把頭發好好打理一下,中午我會和公爵閣下一同進餐。”


    “遵命,我的小姐。”凱瑟琳彎腰先為女主人穿上鞋,隨後拍拍手召進侍女。


    端著一隻花瓣型玻璃盆的侍女先跪倒進呈,這隻寶藍色的玻璃盆價值超過3000金佛羅林,裏麵裝有漂著玫瑰花瓣的潔淨泉水。


    索尼婭公主殿下漱了口,隨後,另一名侍女用溫熱的毛巾為她擦拭了臉頰,並問道:“殿下,是否要泡個花瓣浴?”


    索尼婭微微搖頭,“不,時間來不及,我還要與墨西哥的使者會麵。”


    “是,殿下。”後兩名女仆端來用金邊木托盤裝著的柔軟衣物,凱瑟琳當仁不讓地伺候索尼婭換上了這套特地訂做的意式長裙。這件裙子讓她顯得更加成熟嫵媚,同時侍女們也趕緊為公主殿下梳妝打扮起來。


    在埃蓮娜小姐前往東方之後,凱瑟琳這位高薪聘請來的專業女仆馬上就成為了索尼婭公主殿下的私務總管索尼婭認為她的服務要比埃蓮娜更加細致周到,不愧是專業級的人員,但埃蓮娜小姐的貼心和忠誠,也是前者永遠無法企及的。


    瓊斯小姐的家族則是美第奇家族幾代的老跟班了,對索尼婭忠心不貳。更重要的是,她精於銀行業務,在她的丈夫去世後仍在美第奇銀行中操持信貸生意,與歐洲各國貴族都有來往。雖然公國“國家銀行”的籌備工作早在三年前就開始了,但由於公爵閣下突然離開本土,加上戰爭的來臨、墨西哥航路的斷絕等等因素,導致國家銀行的開辦一波三折。公國現有的銀行,隻是掛靠在財稅局名下的“公國第一銀行”。


    大家很快都注意到淩亂不堪的床上,有一灘已經變了顏色的血跡。女人們都捂住嘴輕輕笑了起來。


    索尼婭臉紅過耳,她命令侍女們收拾床鋪,並特意囑咐要保存好那條皺巴巴的床單。


    “走吧,各位,我們就在這裏吃早餐。”


    “難道不迴艾美拉宮嗎,這裏可是公爵閣下的私邸呢。”


    索尼婭很得意地出示了一把巨大的銅質鑰匙,晃了晃,貝拉又叫嚷起來,“天哪,他竟然連鑰匙都給您了!”


    索尼婭沒好氣地哼了一記,“別那麽大聲,貝拉,好了,你們有誰享用過公爵閣下的私人餐室?”


    幾個女人無不臉帶羨慕地連連搖頭。


    “好的,那我們今天就參觀一下。”


    公爵的小樓戒備是非常森嚴的,這裏平時駐紮有總司令部達蒂穆克警備團的兩個排,如果塞拉弗迴來的話,這裏就由公爵衛隊換防。


    這幢樓裏有6名男仆、3名女仆,如果公爵招待客人,則會臨時從別處借調,除此之外,這裏最重要的人就是2名花匠,他們要細心地照看著別墅裏的樹木、花草,因為別墅的很多地方設計都離不開活著的植物,就像上樓的藤製旋轉樓梯完全圍繞在一株兩人合抱的巨木上一樣。


    從樓上下來,所有的人都向索尼婭這位以後的女主人恭敬地問好。


    索尼婭帶著淺淺的矜持笑意,頻頻點頭迴禮,一路走向大廳的左邊過道。


    “東麵的小餐廳準備好了嗎?”


    “是的,夫人,所有的東西都已備齊,隻等您和您的朋友們到齊就可以用餐了。”


    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侍者穿戴得十分正式,連白色手套都未摘除,看得出是個一絲不苟的人。他提前為眾人打開了走廊邊上的一道小門,隨後索尼婭等人魚貫而入。


    她們無不感到眼前一亮,這是一間延伸出樓宇的獨立小單間,除了四角幾根用以支撐的方形木柱以外,其餘統統是打好的窗格以及大麵積鋪設於其上的玻璃,明亮的光線從四麵八方射入廳內。


    廳堂的一角,*的濕潤泥土上,種植著熱帶特有的竹類,它們的枝杆非常光潔,每片竹葉都顯得比普通的竹葉粗大許多,上麵還有許多淺色的斑點,非常動人。


    由於是夏天,這裏早就做好了各種防暑的準備,在造型古樸的餐桌底下,已經放上了兩盆堆得高高的冰塊,除此之外,靠西麵的玻璃牆外,爬滿了綠色的藤蔓,餐桌就緊靠在這麵,顯得很是涼塊。


    “我的上帝,這真是一間水晶做成的宮殿!”貝拉不由自主地喊道。


    “這麵的藤蔓像一麵綠色的牆壁,真是漂亮,我從來沒想到可以透過牆壁見到這東西。”凱瑟琳小姐讚歎不已。


    “但為什麽要栽植竹子呢?”瑞莉拉有點疑問。


    “因為,竹子可以提供更多的新鮮空氣。”索尼婭將塞拉弗給她的答案驕傲地拋出來,眾人恍然大悟,深信不疑。其實,很難對她們講什麽叫氧氣,竹類可以在光合作用下提供比普通植物更多的氧。


    “真是太美了!”


    幾個女人議論紛紛,她們飛快地坐了下來,各自把腳伸向那幾盆令人舒爽的冰塊旁邊,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她們的麵前,是冰鎮的綠豆蓮子湯,這種東西連索尼婭都沒有喝過,但一邊伺候的老侍者連忙向客人們介紹起這種“*特有的美味,具有解暑功效”,結果幾位小姐喝完之後,都失態地伸出舌頭,意猶未盡地將碗邊舔得幹幹淨淨。


    “還有嗎?”


    “對不起,夫人,這種東西是限量供應的,每碗的價格相當於十頭上等的尼加拉瓜公牛!”老侍者用很誇張的描述吹了一番,“不過,還有更為美味的東西,夫人,一定讓您和諸位貴賓滿意。”


    索尼婭朝老侍者微微一笑,隨後幾名穿戴製服、假發、挺*疊肚的男仆端上了幾盤讓人馬上就會流口水的菜肴。


    “這種白色晶瑩的顆粒叫做糯米,味道清香平淡,用它煮粥是非常適當的,裏麵放了百合、木瓜、菠蘿、香草,還擱了優質蜂蜜,是一道餐前甜湯。”


    眾女各自吃了幾口,都連聲讚好。


    “這道點心叫做豆腐腦,也就是公爵閣下從*帶來的宮廷禦廚會做,是用大豆經過秘方製成的,鮮嫩爽滑,用麻油、香蔥、榨菜丁、蝦皮、紅辣椒攪拌後,滴入適量的醬油做調味即可,這是公爵閣下在*時幾乎必吃的早餐點心之一。”


    這東西顯然很是稀奇,一小碗豆腐腦很快就被幾個饞嘴的女人吃光了,她們紛紛感慨著這個世界居然有這麽好吃的點心。


    “這道點心叫做涼粉,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廚們是用什麽原料做成的,但他們可以用刀在一大塊晶瑩的東西上削出細如發絲般的粉末,這東西也是使用調料拌好的,但隻適合在夏天吃,加入醋更加開胃。”


    涼粉的分量很顯然要比豆腐腦多得多,貝拉開懷大嚼,一邊咿咿唔唔地責怪起老侍者來,“我說嘛,這東西早應該端來了,真不錯!再給我灑點辣椒粉!”


    這個世紀是典型的香料世紀,歐洲的貴族們尤其喜歡在任何食物或飲料裏加上大量的香料,例如胡椒、丁香等東西,一定要辣得幾乎不能進口才能被接受!


    所以,新大陸特產的“辣椒”,一經公國培育上市,就在歐洲掀起了一波“紅色風潮”。現在,穿著流行的紅色意大利呢絨料的貴族們,滿頭大汗地享用著普通人無法承受得起的辣椒,已經成為了一種再高貴不過的時尚。


    “瓊斯,我的朋友,您今天一言不發。”索尼婭繼續著用餐,不過她敏銳地注意到另一個擁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的女性,似乎心事重重。


    “哦,殿下,沒什麽事情比起在公爵府享用豐盛的早餐更重要。”瓊斯的年紀比索尼婭的生母伊莎貝塔·伊斯特女公爵還要大,她的鼻子又尖又翹,嘴唇寬大,眼睛明亮,雖然眼角的皺紋很厲害,但膚色非常健康,看得出是個挺會保養的女人。順便說一句,雖然她的丈夫去世多年,但她卻生養過7個兒女,而且個個都已成家立業。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瓊斯,昨晚索尼婭意外地和公爵閣下發生了關係,但今天她仍然堅持和幾個好友會麵,私下裏貝拉小姐等人猜測,這與瓊斯小姐不無關係。


    “說吧,瓊恩,您不是客人。”索尼婭淡淡地說了一句,放下勺,拿起熏香的餐巾抹了抹嘴。


    瓊斯小姐欠了欠身,“抱歉,公主殿下。根據去年11月份從墨西哥貨幣局運來的樣幣,我們已於1月初製定了本國各種麵值的貨幣與佛羅林等通用幣兌換的匯率,這些金銀樣幣有著特殊的塗層,可以保證公國製造的錢幣不能被別國仿造,但是……”


    瓊斯欲言又止,索尼婭眉頭一皺,還沒說話,貝拉小姐已經有點不耐煩了,“瓊斯,我們都是朋友,請你說話不要吞**吐的,再怎樣都沒什麽,別忘了殿下是公國行政院的總理大臣,還是公爵府樞機秘書!”


    她們都對銀行事務非常熱心,因為索尼婭和墨西哥女王陛下的密切交往,這些女人們無不在墨西哥王國內秘密掌握著一個或幾個大型銀礦的股份,他們希望在貴重金屬貨幣發行以後,依靠這些資源來獲取利潤。


    瓊斯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我們的貨幣原定於3月正式發行,此前相繼建立的幾處大型造幣廠已經滿負荷運轉。不過我們的新錢幣還未推出,卻已幾乎被財稅局全部控製了。他們具有新幣發行的監審權。索巴男爵還要求銀行方麵提供出詳細的開采鑄造清單以及由委員會出具的許可證,我們當然提供不出清單,因為這些貨幣大部分是由墨西哥王國負責開采和鑄造的,而公國隻是鑄造了其中的很小一部分。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財稅局從銀行的金庫裏強行提走了價值45000磅白銀的新貨幣,現在新幣發行的事務根本無從展開。”


    所有人都很吃驚,唯獨索尼婭表情鎮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2月底就發生了,殿下。國家銀行的籌備工作畢竟隻是公爵閣下在某次會議上提過的草案,在他前往亞洲前並未落實,因此很多部門都對我的工作采取不聞不問的態度,尤其是索巴男爵。他認為銀行的事務跟財稅局職能重疊,所以一直都很不滿意,所以他對銀行事務推三阻四,設置了許多關卡。我向法院提起過訴訟,不過經過審理後判決財稅局的確對銀行事務有著合法的監督權,他們也同意索巴男爵提出的意見,要我們在每一批新發行貨幣的庫存中保留原始開采和鑄造單據。我為這件事發愁已經好幾個月了,殿下,原本今天我打算求見公爵閣下,向他陳述建立銀行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的……”


    索尼婭覺得自己的心裏升起一團熊熊的怒火,索巴沒可能不知道瓊斯和自己的關係,他究竟是在針對誰?


    “凱瑟琳,讓西蒙娜去中央大道,把薩爾騎士請來。”


    幾個人都無心吃什麽早餐了,吩咐老侍者收拾殘局。她們從小廳中的一盞玻璃門離開別墅,在東麵小林子外可以看見海景的樹蔭裏坐下。


    幾位女仆手執特製的芭蕉葉扇,為她們打著涼風。


    過了一會兒,身材魁梧、長發披肩的薩爾騎士穿戴著全副鎧甲,從林間小道上出現了,隱約地幾名手執火槍的戰士在他的身後一閃而逝。


    薩爾向索尼婭跪行了吻手禮,“殿下,請原諒我的失禮,最近我一直在軍情局向肖恩先生討教情報方麵的工作,無暇拜見,但我非常地想念您!”


    “我也一樣,薩爾,起來吧。”索尼婭微笑著,她很快看到了另外一個穿著鎧甲竟然還佩戴著武器的騎士,他走過來也向索尼婭行禮除了伯爵和衛隊以外唯一可以佩戴武器進入公爵私邸的索尼婭的保鏢托雷塔先生。


    “我一直在府外守候,直至看到薩爾騎士,才想到您可能需要人手。”瑞士人行禮後低沉地說道。


    “沒事,托雷塔先生,我隻是有話要問薩爾,您吃早餐了嗎?”


    “謝謝,我已經吃過了。”


    索尼婭對待自己的這位保鏢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連塞拉弗也認為此人的忠誠足可比擬自己的衛隊長希達爵士,“公爵閣下從遠方給您帶迴了禮物。凱瑟琳”


    “是的,殿下,我已經吩咐取來。”


    索尼婭滿意地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和這位女總管越來越有默契,但是現在埃蓮娜已經迴來了,她不可能無限期地把那個公爵閣下最早收納的女傭棄之不顧,再說,在埃蓮娜身旁,所有人都會覺得安心、平靜,這是她最大的好處。


    托雷塔沉默著退到一旁,早有女仆端來了凳子。瑞士人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坐下來,因為索尼婭公主殿下曾經批評過他的認真和固執。


    “薩爾,我把你安排在參謀部實習,看上去你對此非常滿意。”


    “是的,殿下,隻要能為您服務的地方,我都會開心地去做。”薩爾說道,他深情脈脈地看著對方,“今天您讓我來這兒,是因為什麽?”


    “我想私下裏問一問關於財稅局索巴男爵的事情。”索尼婭開門見山地說道,凱瑟琳在此之前已經將幾位女仆趕得遠遠的,這片樹蔭下隻剩下幾位女性以及兩位身份不同的騎士,“軍情局應該有匯報的,但我不想垂詢肖恩先生,他是約瑟的人。”


    “索巴男爵?”薩爾手摸著下巴,沉吟了一下,“殿下,這位財稅局的長官給人的感覺一般,甚至頗有惡評,猶太人慳吝的性格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鉻印。您想問什麽事,難道是最近他挪用行政院庫藏金幣的事嗎?”


    “哦,您似乎已對此知之甚詳,薩爾。”


    薩爾露出苦笑,“是的,殿下。希望肖恩局長不會因此而責備我。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我建議您立即去找公爵閣下協商解決。索巴男爵在公國的地位如日中天,即便是行政院甚至委員會,輕易也不敢找他的麻煩,因為他擁有全國的稅金支配調度權,連行政、軍事人員的薪水都由他審核下發。”


    “說說看,薩爾,他到底為什麽要截取這些新發行的貨幣?”


    “我們的新幣鑄造所用的是研究院下屬特種金屬研究室的專利,所有的金幣、銀幣和銅幣上麵都仿佛染了一層亮晶晶的東西,這種東西使得錢幣的金屬麵光澤更加鮮亮,不易磨蝕,也很難生鏽。”薩爾前麵所說的,和索尼婭曾經聽到的匯報一模一樣,但後麵說的,她就從來不知道了,“因此,我們還未發行貨幣,就已經引起了全歐洲的興趣,甚至奧斯曼土耳其皇帝也聽聞了此事,特意派遣了使者前來,希望用他們提供的白銀來為帝國製作一批阿克切銀幣。這件事情之後,財稅局中的猶太人便提出,用新貨幣向外國高額兌換金銀幣種,這其中可以賺取相當多的差價,那些貨幣可用來重新迴爐,再次鑄造成公國所使用的新幣。”


    “財稅局有得是正當的收入,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任意提取銀行的貨幣,難道把國家銀行當做他們的錢櫃了嗎?”索尼婭怒氣衝天,“瑞莉拉,你到鋼鐵廠或造船廠跑一趟,把公爵閣下請來!”


    “殿下,您不是要和公爵閣下共進午餐嗎,何必急在一時?”瓊斯小姐在旁邊提醒說。


    索尼婭站起身,勉強克製著自己的憤怒,“好吧,這到底是為什麽?我會讓法院去詳細調查,我要委員會立刻下達對索巴的停職決定!”


    “殿下,無論是軍情局還是保密局都對索巴男爵的表現無可挑剔。”薩爾在肖恩的手下也算學到了點名堂,從一個純粹的戰士變成了一個軍事領域的多麵手,“要知道財稅局可是安全部、法院等重點監控的單位,他們的每一筆收支都會有詳細的呈報,精確到半個銀比索,要想從中弄出點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憤怒的索尼婭,也從中聽出了不少額外的意思她不得不驚歎於塞拉弗對政治的理解能力,他對於行政機構的安排非常謹慎而合理,但他從不會大肆張揚,隻是默默地進行著各種改革。而他的布局在數年之後,越來越顯現出其中巨大的威力,即使索巴這樣掌管著全國金融大權的部門,也絲毫不能夠謀取私利,因為無數雙如同鷹隼般的眼睛在緊盯著他們。


    安全部下屬的“國家安全和保密局”同樣對涉及政治、金融等方麵的事務有監察權,與法院等機構相類似的,這些部門在公爵閣下的規劃中,都使用一種特殊的通道,他們的調查經費統統是公爵府樞機秘書處直接撥給的,甚至連委員會都無權過問。這樣也造就了這些涉及國家安全和法律事務的部門擁有非常直接而可怕的權力,這些單位隻向最高領袖負責,並且他們與被監察部門不存在直接的利益關係,這使得公國的法律執行得異常嚴肅和堅決,而同樣的,國家安全方麵的事務也得到了強有力的保障。


    “那麽,我不太明白財稅局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主要是猶太人的問題,殿下。”薩爾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冷笑,“從科爾特斯先生接手巴西總督領之後,這幾年都嚴格限製了猶太人進入巴西的數字,可每個年份索巴男爵總是在超額完成任務。去年開始,科爾特斯表示了對巴西財政官愛琳小姐的不滿,您知道,她是索巴的侄女,所以現在巴西不可能再多塞進超出計劃外的一個猶太人了!可事情並沒有結束,索巴男爵的手下在歐洲接受了被神聖羅馬帝國拋棄的24124名猶太人,這些人想進入公國的唯一手段隻有拿錢買路。因為3年前桑德拉先生曾在最高法院裁定,所有猶太移民隻允許先進入巴西總督領,索巴因此隻能去央求荷南多先生了。”


    索尼婭麵沉似水。


    薩爾仿佛不吐不快,“軍情局已經預測過,如果這批新鑄貨幣如果交易情況理想的話,財稅局至少在其中能賺到8%的利潤,也就是價值3600磅左右的白銀,約合4800金佛羅林,這已經足夠將這一批猶太人弄進巴西了。”


    “令人厭惡的猶太商人!”


    “真是太無恥了。”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地聲討起索巴來,畢竟,縱然墨西哥王國富可敵國,白銀儲量居當前世界首位,但20多噸的白銀可不是一兩天就能開采出來的!公國準備了那麽長的時間,就為了讓國家銀行開始營運起來,可是索巴的一個私心雜念就把這一切都荒廢了,這是典型的損公肥私的現象!


    雖然法院裁決過索巴針對銀行的行為正當有效,但他的動機不純,這是索尼婭認為可以在公爵閣下麵前說得上話的最大因素。


    她決定,在今天的午餐會上,一定要好好地批駁一下老猶太人,讓這位男爵的身上留下一塊永遠洗不掉的人格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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