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衛隊的成員們不禁露出淡淡的善意的微笑,他們有的漫不經心地在四周的樹林裏時隱時現,交替換崗,有的俯身在暗處身披偽裝,除了動物和戰友之外沒人知道他們的位置,隻有幾位核心成員始終站在公爵周圍,不停地向任何可疑的角落上掃視著,顯得一絲不苟,這些人穿的都是公爵新設計的迷彩作訓服,對於公國的軍人來說,沒有人會不希望自己也能夠配發一套,不行的話哪怕是花錢買也可以。


    塞拉弗暗暗搖了搖頭,努力放緩了口吻,“別害怕,公爵不吃人,揀起你的帽子。還有,作為公國高級行政人員,你的各種禮儀與規矩也要抓緊學習。至少你要懂得一點:我的時間寶貴!因此,你要用最為言簡意賅的語句匯報情況,盡可能不要出現邏輯上的混亂和內容上的謬誤,也千萬不要疏漏了關鍵的東西……”他頓了頓,看見對方仍有點局促,便展現了一絲牽強的微笑,“好了,說吧。”


    “是,是的,公爵閣下。”斯波克特顫抖了一下,沒顧得上揀自己的帽子,他也不敢正視塞拉弗那有些可怖的藍色瞳仁,“我們已經查實了艦隊的總損失情況。其中,‘豪情者’號包括那些改造項目與大炮,估價12000金幣,2塊鏡子,每塊按商業局的成本價3.5萬計算,共是7萬金幣;其他船隻損耗2.97萬金幣。艦隊的貨物:丁香和肉豆蔻少了***1袋,胡椒少了1730袋,還有因貨物進水、損毀等原因不能交易的,損失計8.5萬;缺失了炮彈、火藥、各種食品、淡水共計3623桶,損失1.01萬。因此,總計物資損失為20.68萬金佛羅林。人員損失267名,預計補償金將高達2.44萬金幣。”


    “願死者的靈魂安息。”塞拉弗聽完之後默然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收購這裏的昆侖奴,我需要足夠的向導來探知附近的情況,尤其是海盜,我們的損失,需要用行動來補足!”


    然而令塞拉弗難以想像的是,這裏與繁華的馬六甲並不同,操著小舢板最多是單桅小船的家夥們,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漁民,而那些號稱富有的海盜,他們的船根本沒有超過100噸的,頂多是些20-50噸左右的兩桅*船,而這樣也能讓他們沾沾自喜到狂妄的地步了。


    運送昆侖奴的船隻,大多是十多噸的小帆船,能塞上50-80號人,他們根本不敢到遠洋,隻能貼在海邊跑跑,就這樣還經常發生翻傾的事故。在島上沒幾天,前來交易的運奴船中,塞拉弗親眼看到的就翻掉過一隻。坎恩上尉帶著些士兵駕船去救了不少人,對此,塞拉弗毫無表示,卡奧船長一臉躊躇,而喬治船長則是哈哈大笑。


    喬治是英國人,原先也做過海盜,他和彼得在海盜界都有名氣,並且曾經有過過節。喬治因觸犯了西班牙的利益被通緝得走投無路,隻能來投奔他的朋友之一,法蘭西人雅克毫無疑問,他來得不是時候,因此很是落魄了一陣。最後還是知道情況的彼得為他解了圍,因為老日爾曼人手頭正缺經驗十足又富於戰鬥力的戰艦長官,他向塞拉弗舉薦了這位英國人。事實證明,他做得不錯,塞拉弗挺看重喬治的才能,立刻讓他升任卡拉維爾船的船長,此後又調任到新組建第5艦隊來擔任不太容易操縱的“貢紮加二世侯爵”號的船長職務。


    說起來這艘船的噸位夠大,是羅斯恰爾斯先生前往歐洲時獲得到的寶貝之一,當然,它也得計算在損益表之內,不連大炮,足足是25600金幣。


    這是艘參照大型克拉克艦製造的商戰船,高昂的費用來自於講究的用材,它的四分之三用料是從德意誌、瑞典南部地區高價買來的橡木,使用原木達到2000根之多,其他的輔料還包括鬆木、榆木和雲杉,上等麻等等。


    橡木堅硬、結實、抗腐蝕,因此是造船的高級用材。


    同樣它的價格也非常昂貴,雖然在這個世紀中還沒有突顯出來,但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因為造船用的橡木最少要150-200年樹齡的才合適,太年輕的長不了那麽大,太老的幹芯中會腐朽中空,因此一片橡樹林中合乎造船要求的恐怕也就在1%-5%之間。


    這種標準的製訂是近乎苛刻的,就如這艘“貢紮加二世侯爵”號來說,這艘船原先是為葡萄牙一位王子準備的,不過船隻交貨時,葡萄牙王室發現這艘從馬賽下水的船隻在平衡性、抗風性等方麵存在很大缺陷,因此隻肯付很少一部分酬金就跑了,欲哭無淚、正準備宣布破產的船主突然間有幸搭上了彼得這座靠山,而彼得也正好缺少大型作戰艘,眼看這船不錯,便立刻爽快地付了錢。


    買迴之後對這艘船的改造,也足足花費了7000-8000枚金幣,訂購威尼斯兵工廠的各型銅管線膛、滑膛炮80門,花費17956金幣,算起來已經相當於買船的錢了。


    這一次遇到風暴,“貢紮加二世侯爵”號不穩定、抗風較差的缺點暴露無疑,還好有喬治船長身先士卒進行搶救,否則後果更是難以預料。


    有鑒於此,塞拉弗決定參照那張*廣船的圖紙,改變現在艦船使用的船舵規格,用*船的“平衡舵”來代替他們早已不使用,而歐洲仍然在使用的“半平衡舵”。


    包括他準備切掉“貢紮加二世侯爵”號高聳的艏艉樓,用沉重的艏炮把艦首壓低,重新測定船隻的重心位,把重炮統統挪到重心位以下,用低矮、流線型的船體來追求穩定,實在不行,也學*人那樣,在船體水線下兩旁裝置插板來穩定幹擾水流。此外,增加外掛三角帆來降低船隻重心,這條也得明確。


    塞拉弗此時正坐在背風又能曬得到太陽的椅子上,寫著東西,並不時抬眼看著船尾的浪花軌跡,以及跟隨著“維多利亞”號的艦隊成員們揚起的各色巨大帆蓬,那些鼓漲起來大風箏般的東西,實在是再奇妙不過的發明,有了它,人們可以不用費勁劃漿,就能在水裏得到比劃槳更強大的動力前進,很難想像一艘1000噸的船得要多少人去劃槳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在昆侖島呆了幾天,剿滅了一支有30名成員組成的“占城最大海盜團”之後,塞拉弗無暇清點那些塞牙縫都不夠的戰利品,咬牙切齒地命令留下一隊士兵和幾個情報官,由他們維護這裏的小基地,隨即宣布啟航。現在,他們正從占城的新州港離開,艦隊購買了一些棉布和優質稻種,準備迴航的時候帶到馬提尼克女伯爵群島大規模推廣種植。


    子虛道人終於出現了,在義務為艦隊成員療傷治痛以來,這位明國修行者在艦隊裏也享有了一定的聲譽,不過這些都比不上他治好杜亞脫船長的功勞,塞拉弗授予他“特立尼達公國榮譽公民”的稱號。


    他靜靜地站在塞拉弗麵前,朝這位閣下欠身揖首,“大人,貧道冒昧來見,實是有一事相詢。”


    塞拉弗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沒有馬上就說話,而是朝身後一記響榧,吩咐侍從拿一張茶幾和一張椅子過來。


    等到各種琳琅滿目的水果、茶點放在了茶幾上,子虛道人也坐下來了之後,他才說道:“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趙道長。”


    “大人督率*未有之艦隊北上,武備之強令人膽喪,不知大人的用意是否要與大明國為敵呢?”子虛道人臉上浮現出謹慎的表情。


    “難道您認為我不是明軍的對手嗎?”塞拉弗笑起來,喝了口茶,拿起一隻火龍果輕輕剝開。


    “非也,至少貧道以為將軍的艦隊,在明國海上必然無有可相抗之者!”子虛道人靜靜地看著對方,“不過貧道亦不會助紂為虐,雖千萬人吾往矣,有生有義,貧道舍生而取義也。”


    塞拉弗哈哈大笑,他忽然將手中的果子皮遠遠擲進大海,用柔滑的濕絹擦了擦手,“您認為自己在說什麽?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頭發,看看我的*和手腳,我是誰?我屬於哪個民族?我說的是哪國語言?我體表中流淌的,是什麽顏色的血液,道長先生?”


    看著對方若有所思的表情,塞拉弗重新恢複了平靜,淡淡輕笑,“即使與明國人作戰,那也隻不過是內戰罷了!他們既然能夠允許自己向蒙古人稱臣做狗,那麽做我的子民,恐怕稱得上理所當然了吧?即使發生了戰爭我的道長先生,也是爭奪權利的鬥爭,而不是亡國滅種的生死之戰。況且,我並不認為我真的會愚蠢地發動一場興師動眾而毫無意義的戰爭。任何戰爭的前提,對我來說,必定需要有巨大的利益,否則,那種事情就是不必要的,除非事關尊嚴或者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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