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的日子開始了,由於方向和龐大的隊形等的問題,整支艦隊的速度白天在8-9節左右,而晚上隻能以3節速度航行,麥哲倫準將半點都不敢馬虎,他嚴格按照塞拉弗公爵製訂的海軍條例,在晚上時排出前狹後廣的隊形,全艦掛上燈號行進,而主艦隊與領航艦隔開至少1海裏,以防止可能出現的特殊情況如觸礁。而在烏雲籠罩的夜晚,艦隊則按固定陣形圍攏,下錨休息。


    晚餐一般是艦上最為熱鬧的時候。


    在**徒們和印第安諸神崇拜者們祈拜過各自的神靈之後,水手和士兵們開始往二層甲板下的餐廳集中。


    餐廳的作用還在於提供會議、操練和睡覺的場所,船員們嚴格按照等級和自己所在的單位站在屬於各自的固定地方排隊,雖然擁擠,但不斷巡視的軍紀督查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所以秩序始終有條不紊。


    今天的晚餐是每人兩小塊塗黃油的烤餅幹、一小把幹豌豆和幹燕麥混合後用開水攪泡成的稀飯,加上每桌一塊不超過2磅的蒸醃肉和一瓶滲了大量水幾乎沒有原味的葡萄酒,夥食算得上相當豐富。


    打飯的時候,為了避免不公平的現象,每個中隊負責打飯菜的家夥都會背對所有人,這樣他在操作的時候,不會因為看見了朋友而特別照顧,也不會因為見到仇家而故意報複。


    每艘船的餐廳都會有一名高級軍官負責,他們檢查紀律、防止意外的發生,不過他們的夥食是另外進行的,船員們一般是落日以後1/3沙漏到1沙漏時吃飯,而軍官們則通常要等到底下人吃完後才能開餐。


    這個規矩最初製訂在《塞拉弗閣下編修之航海規定》中,其後被海軍納入軍紀的標準係統之中。原先,軍官用餐時間沒有特別規定,隻要地位足夠高,或者足夠悠閑,他們可以從早晨吃到晚上,甚至深夜起來讓廚師加餐。


    對於船長,則享有比軍官們更加優厚的權利,以及更加合理、豐富的飲食。船長一般都配有自己的專用廚師。


    “維多利亞”號上,巡查完船隻各部位的船長麥哲倫先生,正巧碰上往貴賓艙走去的塞拉弗公爵,他的身後是兩名衛隊成員這些人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全副武裝、如臨大敵,聽說索尼婭女伯爵的私人衛隊長,著名的“教皇護衛”托雷塔騎士,也時常驚詫於公爵衛隊的高素質。


    不是公國的軍人,根本不知道公爵衛隊殘酷的訓練方式以及高得令人吒舌的淘汰率。在這樣的一支部隊裏能站穩腳跟的,除了那些天生異稟又具有超快學習能力的家夥,恐怕也隻有些被公爵親自指定的部下了。當初那個令希達上尉十分不滿的比埃爾就是其中一例,這個法蘭西佬據說現在已經前往阿瓦哈軍官學校進修,並將在此後成為“海軍陸戰隊”這一新軍種的司令官,對於公爵衛隊來說,這似乎也意味著另一種集體的榮譽。


    “您好,公爵!”


    “唔,今天的航行順利嗎?”見到麥哲倫,塞拉弗也微笑著停住腳步,向他打著招唿。


    “很順利,感謝您的關心,閣下。”麥哲倫雙腳並攏,下頜微微一收,“您這是去列奧納多伯爵那兒嗎?”


    “是的。”


    “我也很想去看看他,閣下。”


    塞拉弗點了點頭,“一起吧,不過要保持適度的安靜,最近伯爵的*還不是很令人滿意。”


    他們來到戒備森嚴的列奧納多伯爵的艙室,這間艙室是特別為了老大師而設計的,這裏的艙室是雙層中空結構,內層防水木板和外層水泥,中間填充著每天從海中深處用人力扳機抽出來的水,加上艙內設置著水力推動的幾組寧靜的排風扇,使得這間艙室的溫度和濕度都與外間不一樣。


    幾袋生石灰擺放在過道裏,最大限度地使主人的起居室和臥室保持著幹燥,和“春之伊甸園”的配置大致相同,這對風濕症顯然是很有好處的。


    在客廳中央,設置著一個階梯台,中間嵌著一隻木質大澡盆。每天洗澡對於航海士來說的確有些奢侈,但塞拉弗有規定,配比成伯爵的沐浴用水最多隻允許2/3的深海海水,其他必須使用淡水。


    清悠的中藥氣味,使得這裏隱然有種神秘和寧靜的氣息,埃蓮娜從內房中端著一個淨手用的花瓣狀金盆走出來,微微低下頭,“閣下,伯爵正在作畫,他不希望有人打擾他。”


    “那麽,我就先等一會兒。”塞拉弗輕聲說道,“埃蓮娜,晚餐讓仆人準備好了嗎?”


    “正在準備,不過伯爵很可能因為食欲的問題不想吃飯。”


    “那怎麽行?待會兒我會親自關照他。”塞拉弗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一邊招唿有些呆怔的麥哲倫先生坐下,“伯爵是不是又在構畫他那些極具靈感的藝術品呢?”


    “這個,我並不十分的懂。”埃蓮娜有些為難地紅了臉。


    “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埃蓮娜,我與你一樣,不過我知道伯爵是個聲名顯赫的人物,他的藝術成就令世界震動,所以不管怎麽樣,我也必須尊重他,即使我不懂也不要緊,會有人懂得欣賞和評價的。”


    他的這番話說得麥哲倫準將幾乎都要驚訝得不敢看他了,在西班牙或歐洲的任何地方,恐怕沒有一個如此高尚的貴族會主動承認自己在藝術方麵的低能,更何況文藝複興的海洋早已浸透舊世界每一個角落,隻要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會多少學習一點關於藝術鑒賞方麵的技巧。


    即使不懂,他們也會利用在沙龍、酒會或者文藝展出時的機會,在滔滔不絕的評論者前偷偷地現學一番。


    像塞拉弗公爵這樣,能夠與文藝複興三傑之一的列奧納多大師保持如此深切而真摯的關係,能夠被伯爵視為最親密的朋友甚至是最有權威的主人,麥哲倫根本不信他會對藝術一竅不通。


    加上被塞拉弗公爵半強製送到特立尼達國家醫院療養的拉斐爾,很顯然也與公爵有著不同尋常的良好友誼。這些大藝術家們為什麽會對一個並不理解他們藝術的人推崇備至呢?他們在性格上雖然比起傲慢的米開朗基羅還差一點,但也無不是眼高於頂、骨子裏驕傲得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人。他們和塞拉弗公爵如果沒有藝術方麵共同語言的話,又會因為什麽而相處融洽呢?


    麥哲倫已經猜忖不出了,因為他深深知道,金幣雖然能買來好的作品,但卻是買不到真正友誼的。


    埃蓮娜似乎對此並不像麥哲倫那樣驚訝,她優雅地致禮,“公爵閣下,您太過於謙虛了,伯爵曾經盛讚過您的智慧,您浩如煙海的淵博知識以及奇跡般的創造力令他既吃驚又敬佩,他對於您整理他的那些發明的圖冊還感到非常的羞愧。”


    塞拉弗發現這種事情根本解釋不了,於是隻是笑了笑,可在麥哲倫準將看來卻立刻上升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讓他頓時明白“真人不露相”的含意。


    這才是大智慧者應有的境界。


    此刻他覺得自己與一向隨和客氣的公爵閣下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甚至他有種羞慚的情緒滋生,恨不得扒開個地縫躲進去這種感覺在他心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不但因為他是個在理想上遠大,在行動上務實的人,還因為他也不是個隻靠羨慕或者埋怨吃飯的人。


    幾人隨便談論了一會兒,忽然室外的鈴鐺輕輕響了幾下,埃蓮娜立刻起身,不多時,她便推著一臉疲憊的老大師走了出來。


    “您來很久了吧,塞拉弗大人?”老人用低沉和沙啞的聲音說道。


    “不,不長時間,您的氣色看起來不怎麽好,眼袋那麽重,是熬夜的嗎?”


    老人瞥了對方一眼,笑起來,“什麽都瞞不過您,萬能的神仆。”


    “這對於您的健康不利,伯爵,您必須答應我從此以後衣食起居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否則我會多讓幾個身強力壯的女仆來伺候您……”


    列奧納多哈哈大笑,“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事情,大人,好了,請別開玩笑,我聽您的就是,您肯讓這麽懂事而聽話,做事情又細致又麻利的埃蓮娜小姐伺候我這麽個將死之人,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了。”


    埃蓮娜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眼睛裏隱隱有淚光閃動。


    麥哲倫也不禁皺眉,但塞拉弗卻不以為意,他隻是走到老人的麵前,坐在他身邊,用手去幫他把脈。


    “您有些內火,清熱的藥物加上些滋陰護胃的菜式對您的*很有好處。”塞拉弗慢吞吞地說,“告訴我,您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老人立刻舉起左手,“上帝作證,我已經有一年沒有吃到美味的肥醃腸了,我還想在複活節吃點羔羊和雞蛋,您不會不滿足我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吧?”


    “親愛的列奧納多伯爵。”塞拉弗換上一副和靄和溫柔的表情,不過他的這副樣子卻讓熟悉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後背發麻,“醃肉這類東西對您的健康沒有半分好處,還有雞蛋,您恐怕不知道,普通人吃點雞蛋是很有好處的,但您不行,您的疾病是要避免高膽固醇類食物的,而禽蛋類、動物內髒等等東西,都具有這種不妙的特征,所以您至少在病愈前是無福享用的了。至於新鮮的羔羊,我向上帝發誓,我一定會滿足您的要求,但得嚴格按照我給您製訂食譜的分量。埃蓮娜!”


    法蘭西女仆立刻跪倒在地,接受塞拉弗的命令。她感到害怕,因為她曾經因為偷偷幫伯爵拿了些他想吃的東西,而受到過塞拉弗嚴厲的批評。不過列奧納多並不知道此事,否則肯定會為埃蓮娜鳴不平,而與公爵鬧得不愉快。


    “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尊敬的公爵閣下。”


    “起來吧,不必拘謹,我也知道伯爵的口味較重,也知道您時常會違背我的意願,偷偷讓我們的大師一飽口福。但請您記住,我的方法是在維護他的健康,而伯爵的健康與否,全歐洲乃至全世界都會為之關注!”


    埃蓮娜小心地應了是,而列奧納多則連連搖頭,並不滿地嘟噥著。


    不去理會他們小心的反對,塞拉弗拍拍手,命令上菜。


    一張豪華的紅櫸木桌被仆人們抬了進來,這張桌子很沉,因為它的四條腿都是麵貌不同的四位騎士的雕像,依稀能看出獅心王、路易十一、大膽查理和如今塞拉弗公爵的形象。


    這張桌子是美第奇家族訂做並且贈送的,目的非常簡單,是為了討好塞拉弗公爵閣下,不過後者立刻把他轉送給了伯爵。老大師對這張桌子的做工和雕刻的手法大加讚賞,認為這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穿著整齊嚴肅的白色製服的仆人們輪流將各式菜肴端上桌來。


    這顯然是東方的習慣,西方貴族間的用餐,除非是很隨便的沙龍,否則不會出現同時上菜的事情,主菜一般都在最末的甜點之前才上。而現在,雖然用的是精美的*瓷器,但並沒有分出哪樣是主菜,哪樣是副肴。


    “您最近胃口不太好,所以我讓他們調製了一種非常有味道的果酒,主要成分是葡萄和山楂,加上一點枸杞這種東西很難得,我是通過阿拉伯商團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才購到一些。”塞拉弗搖晃著高腳玻璃酒杯那紅紅的液體笑道。


    瓷盤、銀餐具、玻璃酒杯、金絲花邊的兜布以及純金的湯勺,這些都令麥哲倫深感驚異。在他的印象中,塞拉弗從來不會做過於奢侈的事情,他的節儉和樸素令公國高層讚歎之餘紛紛效仿,然而他卻為列奧納多伯爵訂製了一整套異常昂貴的東西不要忘記了這可是在不太安穩的海上!


    “今天的主菜是清蒸甲魚,吃點沒壞處,尤其您體內虛火正旺,吃性涼的甲魚有很好的效果。您瞧,蔥和生薑都是極妙的調味品,不過這東西並非埃及人吹噓的那樣來自於天堂。還有料酒,這種東西的味道接近於米酒,而*人把它稱做黃酒,醇厚微澀,後勁很足,用它浸過的甲魚會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白菜、菜花和白蘿卜片做成的蔬菜沙拉,加了點醋和奶油,我想一定非常合乎您的口味;煮紅薯,這東西能儲存的時間很長,並且它能**腸道,提供足夠的澱粉,正適合您這樣的火大便秘者食用……”


    埃蓮娜聞言,正給伯爵倒酒的她不禁噗哧一聲笑了。


    老大師輕輕地拍了拍桌子,塞拉弗自己也不禁搖了搖頭,他打了個哈哈,繼續介紹,“番茄炒蛋清,這道菜可是今後的名菜啊,番茄非常有營養,高溫下番茄素會被催發出來,這種元素對人體好處非常大,然後酸酸甜甜的番茄汁也會原汁原味地炒進蛋裏……”


    “您不是說雞蛋不能吃嗎?”伯爵突然飛快地發問,眼中充滿了笑意。


    原來想給塞拉弗一個難堪的家夥很快失望了,塞拉弗對此隻是微微一笑,便解釋起來,“雞蛋的整體膽固醇是比較高,但主要在蛋黃;蛋白,也就是蛋清中的膽固醇含量差不多隻有蛋黃的1/10,食用蛋清還能為*提供優質蛋白,而蛋白質是人體每日所需要的主要營養之一。”


    這番話聽得眾人頭昏腦漲,連列奧納多都皺眉不已。


    “另外一盤牡礪是蒸熟的,滴點醬油您就知道什麽叫美味了,您的腸胃不像別人那麽糟,所以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塞拉弗最後說道。


    伯爵立刻笑了,“我就吃這個。”


    “您可以慢慢享用,不過我希望您能把剩下幾盤蔬菜也打掃幹淨,畢竟這還是您每天必須做的功課之一,如果您不再願意接受我的處方,那麽我也不強求您,我隻是想把埃蓮娜小姐從您的身邊帶迴去,天知道她對我來說多麽重要!”


    老大師正拿起餐具的手,聽到這話忽然放下,隨即瞪起眼來,“哦天哪,您竟然會用這麽殘忍的方式來懲罰一個老年人!”


    “不是懲罰,親愛的伯爵先生,這隻是個交換條件,如您所說,在複活節的時候您就會有美味的羔羊肉佐酒了,還有些蛋白,可以灑點黑椒和鹽巴,嘖嘖,那種味道……”


    列奧納多徹底地屈服了。


    他原本隻是為自己的*狀況而擔憂,他害怕此次遠航就會蒙上帝之召喚而離開人間,可是在這一會兒,他的所有憂鬱、難過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示意偷笑的埃蓮娜拿起那盤最大的蔬菜沙拉,隨即運叉如飛地啃起這些菜蔬片來,就仿佛在吃美味的羔羊和椒鹽蛋白一樣!


    這種無聊的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在近兩個多月的航行中,第5艦隊還碰到了大洋中一些很小的島嶼,並且還在一處適宜的地方避開了持續數天的狂風惡浪。


    水手們的狀態並不是太妙,長期海上的漂泊,使得一些人得起莫名其妙的病症來,麥哲倫準將能夠采取的方法無非是隔離、給病人較好的飲食以及充分的休息。不用說,這些塞拉弗傳授的辦法還是挺有效果的,部分得病的船員症狀開始減輕。


    不過也有不幸的家夥最終因病死而被縫在屍袋中丟進了大洋。


    在早晨,艦隊指揮傳令全體人員都穿上最正式的裝束,在晨禱後集體站在甲板上為這位可憐的水手默哀一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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