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當春天的第一朵桃花開始盛開的時候,漁村裏的月牙和她救下的那名取名為齊峰的男子在全村人的祝福中,舉行了婚禮。

    都說女子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上嫁衣的時候。

    月牙是村裏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大大的杏眼和一身白皙的肌膚,加上嘴甜,很討人喜歡,是無數同齡男子心中的女神。

    因此,月牙救了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迴來,還日久生情,決定嫁給這個男人時,不知道有多少男兒郎夢中心碎。

    成親這日,是住在隔壁、兒孫滿堂的桂花嬸子過來給月牙梳頭,她是看著月牙這個姑娘長大的,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如今看到月牙有了歸宿,桂花嬸子當然為月牙高興。

    隻是想到那來曆不明的齊峰,心裏總覺得不太踏實,他們村子裏像齊峰這麽大的兒郎早就成婚,有的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就衝齊峰那模樣,那氣度,可比她見過的那些秀才公都要來得貴氣。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沒有成過親?

    桂花嬸子的擔憂,月牙心裏明白,伸出手拍拍掛花嬸子的手,“嬸子,您就放心吧,前塵往事,峰哥都已經不記得了,峰哥說以後會好好對待我。”

    “我們都要成親了,以後我就是峰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說起齊峰對她的保證,月牙的臉通紅,“他說此生心裏隻會有我一人,絕無二心。”

    見月牙都這麽說了,桂花嬸子畢竟隻是外人,又是大喜日子,也就沒多說什麽,閉上嘴,專心給月牙梳頭。

    月牙看著銅鏡裏的新娘子,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管以前怎麽樣,以後,峰哥就是她的了。

    而另外一邊,林蓁蓁難得起了一個大早。

    主院裏種植著梅花隻早就花謝,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林蓁蓁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勁裝,袖口用兩條帶子紮緊,確保袖子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動作。

    林蓁蓁活動完手腳,身子往後一仰,單腳一踢擺放在石桌上的兩支長劍,靠著強大的核心力起身,手腕一轉,接住落下的雙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林家的劍法追求實用性,也就是說,林家的劍法都是用於在戰場上殺敵搏命用的招數,因此林家的劍法追求快、準、恨、招招見血。

    隻是原身是一個女孩子,本身身體素質的原因以及性格,無法徹底發揮林家劍法的精粹,如今換了林蓁蓁來使,旁邊圍觀的蔡嬤嬤等

    人,也看出了林蓁蓁劍法的變化。

    林蓁蓁練得興起,順便還把原主記憶裏看過林家父子練過的招數全都一一耍了出來。

    站在蔡嬤嬤身邊的丫鬟看著林蓁蓁揮劍間帶起的風,快,真的太快了,她們幾乎看不太清清楚主子的舞劍的招式,雖然不懂武術,但是也看得出主子的厲害。

    練了半個時辰,林蓁蓁隨手把劍一丟,劍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被“送”迴劍鞘裏。

    旁邊的丫鬟星星眼,鼓掌叫好,“好,主子您好厲害!”

    林蓁蓁接過毛巾擦拭額頭的汗,等到唿吸逐漸平穩後,稍微拉伸一下,喝了幾口茶水解解渴,就去洗了一澡,頂著一頭還有些濕的頭發,坐到飯桌邊吃完早飯,就坐到梳妝台前,讓丫鬟自由發揮。

    運動完又洗了一澡,林蓁蓁整個人的氣色非常好,白裏透紅,唇紅齒白。

    負責給林蓁蓁化妝的丫鬟看著林蓁蓁這張臉,猶豫了一會兒,無從下手,想著春耕宴的性質,出汗了也難受,最終隻是簡單地給林蓁蓁修剪了一下眉形,開始給林蓁蓁挽發。

    蔡嬤嬤則是在旁邊給林蓁蓁科普這次春耕宴參與人員和事宜,大致流程和人員和原主之前參與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春耕宴,是所有皇族人員和宗族包括一些官員都必須參與,以身作則下地去耕種,表明對耕種重視的程度。

    林蓁蓁作為宸王妃,自然也是要出席參與。

    此次春耕宴在城郊外舉行,林蓁蓁到達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到齊,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著小話,等待著春耕舉行。

    一些命婦站在給她們遮陽的棚子下麵,她們是來得較早的那一批人,和周圍的聊著天。

    聊著,聊著,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就聊到了宸王府身上。

    “宸王為國捐軀,讓人敬佩,隻是可憐了宸王妃,年紀輕輕就……唉。”

    另外一個婦人接話道,“唉,宸王妃也是可憐,沒有一子半女,膝下就一個庶子,等以後這孩子長大了,生母又還在……”

    這話說的,表麵上是在替林蓁蓁說話,但是配上那語氣和表情,倒是讓人覺得有幾分不舒服。

    離她們不遠處,站著兩位夫人也聽見了這群人的議論,她們尚在閨中時,就是宸王妃的閨中密友,嫁人後也是時常聯係。

    現在聽見這群人微微皺眉,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小路的盡頭傳來

    馬兒嘶鳴聲,緊接著就是一輛寬大刻著宸王府標識的馬車出現在小路的那邊。

    不一會兒,馬車就來到了他們麵前,駕車的侍衛利索地下車,搬來墊腳的凳子放到馬車邊,對著馬車裏說了句什麽。

    之前因為宸王喪事,從九月到如今的三月,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多月,宸王府一直閉門謝客,宸王妃更是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現在是宸王妃許久之後第一次亮相,大家嘴上不說,但是八卦是人的天性,都十分好奇宸王妃過得怎麽樣。

    馬車簾子掀開了,先是一個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小丫鬟探出腦袋來,腰間掛著一個銀色小鈴鐺,顯得俏皮可愛,緊接著就是另外一位麵容清秀的丫鬟探出腦袋,下了馬車。

    兩個人恭敬地站在旁邊,等待著主子下車。

    在萬眾矚目中,一襲淺青色廣袖長裙的林蓁蓁搭著丫鬟的手,踩著腳凳下車,隻是這簡簡單單的一亮相,就驚豔了不少人。

    不用林蓁蓁主動開口,就有一群人圍過來,主動討好她。

    一個擠到前頭的婦人開口恭維道:“王妃,數月不見,您依舊光彩照人啊。”

    全場頓時安靜了一下。

    林蓁蓁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此人,“你倒是會說話。”

    那人大喜,“王妃謬讚,臣婦向來嘴拙,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旁邊的人:“……”

    見過沒眼力見的,沒見過這麽沒有眼力見的。

    林蓁蓁敷衍了幾句客套話,從人群中脫身出來,來到原身好友身邊。

    這兩位婦人,一個叫姚詩詩,一個名叫錢雲容,都是原身的閨中密友,在她閉門謝客的這段時間,她們都有寫信過來安慰,想辦法讓她高興一點。

    這份情誼,林蓁蓁都記在心裏,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不少,“好久不見。”

    姚詩詩和錢雲容上上下下把林蓁蓁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認林蓁蓁看著狀態不錯,鬆了一口氣。

    錢雲容眼尖,一眼就看出林蓁蓁如雲發髻上唯一插著的一套白玉蝴蝶簪,是由一塊完整的玉雕刻而成,看成色,價值不菲,想著誇金銀首飾總不會踩雷,“蓁蓁,你套玉簪是哪裏買的,我之前都沒見過你戴,極襯你的膚色。”

    錢雲容可不是隨便說說,林蓁蓁本來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今日這一身淺青色長裙和這一套玉簪子,更是稱得林蓁蓁冰肌玉骨

    ,明眸皓齒。

    聽錢雲容的話,林蓁蓁嘴角的笑意淡了下來,伸手去扶了扶最下麵的一支玉簪,微垂下眼,眼眶微紅,帶著幾分落寞,“這是明謙成親後送給我的生辰禮,之前一直放著。”

    錢雲容恨不得給自己嘴巴子來上一巴掌,還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蓁蓁,我不是故意提起……”

    “我知道,逝者已矣,”林蓁蓁反過來安慰覺得自己說錯了的錢雲容,“明謙以前就說過要保衛趙國的江山,現在他做到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錢雲容不擅長安慰別人,手足無措地看著林蓁蓁紅眼角,幹巴巴地擠出幾個字,“蓁蓁,別難過。”

    “我不難過,我的心早就不會痛了。”

    521接話道,“甚至每天還快樂得不得了。”

    林蓁蓁維持著臉上的表情,轉手把521給按了迴去,真是一段時間不管教,皮就癢了。

    旁邊的姚詩詩趕緊轉移話題,“這幾日京城裏來了個戲班子,唱得不錯,蓁蓁有空可去聽聽。”

    原身是愛看戲的,聽到這話,林蓁蓁問道,“唱的都是什麽”

    姚詩詩說了劇目。

    “沒勁兒,”一聽劇目,林蓁蓁就猜到了大致的劇情,“都是一些癡男怨女,情情愛愛的,忒沒勁兒,都看膩了。”

    “確實,”在這點上,姚詩詩也是讚同地點點頭,“但是那唱旦角兒的小鳳仙身段風流,唱得好,值得觀看。”

    能夠讓姚詩詩這個老戲迷這麽誇獎,林蓁蓁倒是起了興趣,想著春日也該出去走動走動,和兩個小姐妹約了下次一起去看戲。

    轉移了話題,林蓁蓁的臉色稍微好看一些,迴答完姚詩詩她們的問題,左右看了看,詢問道,“你家那位呢?”

    錢雲容的夫君外放當官,還沒有迴來,所以林蓁蓁問的姚詩詩。

    聽到林蓁蓁問自己的夫君,姚詩詩翻了個白眼,“快別提了,一過來就沒人影,不知道拿去了。”

    姚詩詩和她的夫君兩個人打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可偏偏天天吵架,吵著吵著,也不知道怎麽就看對眼了,就成親了,整一對歡喜冤家。

    與此同時,皇後也收到了林蓁蓁到來的消息,親自帶著人從裏麵出來。

    “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哪裏敢接受林蓁蓁的請安,連忙上前去扶林蓁蓁,“叔母您這樣不就是和我太生分

    了。”

    “禮不可廢。”

    “諸位都起來吧,”皇後對著其他人喊起後,就親熱地牽著林蓁蓁的手往裏麵走去,真要算起來,皇後的年紀還要比林蓁蓁大上好幾歲,“叔母,之前梔兒就鬧著要找您……”

    梔兒是皇後生下的小公主,是原主比較喜歡的一個小輩,聽到梔兒的名字,林蓁蓁的神情都專注了不少,時不時和皇後說上幾句話,等到春耕祭祀快要開始時才分開。

    林蓁蓁的位置就在皇後左手下首,觀看春耕宴的祭祀,看著祭祀在上麵跳著祭祀舞蹈,祈求上天能夠在這一年裏保佑趙國,風調雨順。

    到了下午,大家都換下衣裙首飾,穿上便於勞作的衣裳,下地耕種。

    姚詩詩身邊丫鬟給姚詩詩係好手上的繩子,把袖子固定住,“主子,就像姑爺說的,您要是不行,就不要逞強。”

    要知道,她們主子平時有多懶,都不愛動彈。

    想起早上出門時,那討人厭的家夥對自己的嘲諷,姚詩詩是火上心頭,“不爭饅頭爭口氣,你就等著你主子我迴來,這次我絕對不會是最後的。”

    說完,姚詩詩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跟隨眾人下了地。

    皇帝帶著宗室和官員男子們拿著鋤頭在另外一塊地耕地,皇後則是帶著命婦,按照事先劃分好的地,各自播種和插秧。

    頂著大太陽,還有蟲子的困擾下勞作,對於一些事事都有人伺候的貴婦人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不一會兒,大家就或多或少地出了汗。

    姚詩詩彎了一會兒腰,把手上的一把秧苗插,直起身錘錘自己泛酸的腰,看著自己還算整齊的秧苗,較為滿意。

    雖然她進度是慢了一點,但是至少比蓁蓁……姚明明正想著,結果一抬眼,就看到在她旁邊的人已經插了一大半的秧苗。

    姚詩詩:“???”

    蓁蓁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這就好像,大家明明說好一起當學渣的,你卻偷偷背著我學習補課,當了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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