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奎本是永和縣外一名為福源鄉一名書生,那時候福源鄉還不叫福源鄉,名茂河村,隻因原三百多年前在那地方有一條河流,河流兩岸的樹木生長尤為茂盛,便因此而得名。


    那時候也無大翰朝,為大隋朝,坐擁天下的天子名為隋成王。


    曾奎自幼家貧,體弱多病,家中有一耄耋老母親,又有一妹妹。正趕上隋成王晚年昏庸無道之際,官府魚肉百姓,任由村霸橫行鄉裏。


    當此之時,茂河村有一屠夫名為王彪,身長九丈,體重二百餘斤。家中有兄弟三個,老大名為王富,在衙門裏當差,老二名為王壯,借了那王富的勢力在茂河村弄了一個村長的頭銜。


    這家人兄弟三個無不是惡貫滿盈,橫行霸道。


    不僅隻是茂河村,乃至周邊幾個村鎮他都是惡名昭彰,曾奎年輕時候可沒少受這家人的欺負。


    年長一些了,懂事一些了,他自是曉得靠著耕種過這一輩子是沒有什麽盼頭的,隻有靠讀書,參加科舉,做一個小官才能真真從這戶人家手裏冒出頭來,才能真真正正讓自己的老母親與妹子過上好日子。


    所幸的是曾奎還算是腦瓜子靈活,讀書又肯用心,參加科舉之際雖不是狀元探花,但也受人賞識,得了一小官。


    原打算衣錦還鄉揚眉吐氣,可沒想到歸家之後卻隻得到了噩耗。


    曾奎的妹子長得水靈出落,不想被那王彪給看中了。就在曾奎趕考之際,那王彪提著一塊豬頭肉就上門提親了。可這王彪四十來歲,曾奎的妹子不過二八芳齡,再加上這王彪名聲素來劣跡斑斑,自是不肯。


    可沒想到,這王彪仗著自家勢力,趁著曾奎妹子買菜迴家的檔口,強虜侮辱了她。曾奎這妹子受不得辱,轉頭就跳井了。


    其老母聞此訊息之後,傷心欲絕,拿著一把菜刀就要跟那王彪拚命,卻被王彪一巴掌甩在地上,再沒起來。


    骨肉親人盡數被這王彪害死,曾奎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原想用自己已經是隋朝官員的身份來強壓這王家三兄弟,卻沒想到,天高皇帝遠,再加之官府昏庸,這王家三兄弟壓根就沒有半點懼色,連夜提著刀衝進曾奎家裏將其亂刀砍死。


    自家親人被害,自己又如此慘死,曾奎死前的怨恨不甘久久不散,死後化作了一厲鬼,欲要討那三人的性命。


    又沒想到的是,生前曾奎體弱多病,化作厲鬼之後也是鬼氣虛浮。而那王家三人陽氣旺盛,不說報仇了,竟連近身都近不得。


    自是仰天歎息,自己生前是一廢物,死後沒想也是一廢物。又怒罵這昏庸隋朝,罵那昏庸天道。最後心如死灰,欲要一死了之。


    正值此時,他碰見了如今永和縣城隍正陽真人。正陽真人聽聞此事之後滿腔憤慨,但自身乃天庭官員,又是鬼魂之身,管不了這陽間之事,便教了曾奎一套功法,讓他修煉有成之後再去報仇。


    曾奎看到這報仇的契機之後滿心歡喜,終於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便潛心修煉起來。隻不過其資質低劣,久久不得功法精髓。


    山中年月長。


    終於功法修行有成,能報此血海深仇之際,他卻發現時間蹉跎,那王家三兄弟早就化作一抹黃土了。


    可悲,可歎。


    此際,他也再無轉世投胎的心思,想著那正陽真人對他有恩,便一直在正陽真人門下附耳聽命,做了一孤野鬼修。


    聽完這曾奎的故事之後,老黑瞪大了眼睛,“你這麽慘?”


    曾奎隻是無奈搖頭笑了笑,滿臉苦澀。


    老黑撲騰著翅膀在曾奎周圍飛了幾圈,嘖嘖有聲,“慘啊,真慘!沒想到修煉了三百年還不過兩百年的修為,看看我?才三百年時間,就已經有千年修為了。真是時也命也,時也命也啊。”


    張啟打斷了老黑的喋喋不休,這曾奎的故事也著實是令人悲歎,沒必要以此取樂。


    再者,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詢問。


    “你方才說你一直在永和縣城隍正陽真人的門下,前幾年正陽真人失蹤,你可知道?”


    曾奎搖頭道:“迴稟上神,小人不知道。小人隻記得三年前正陽真人道他得去一趟陰間,然後就再沒迴來。”


    張啟又問道:“你們永和縣的這些鬼魅如今在城隍廟之中聚集成堆,又是因為什麽?”


    曾奎迴道:“三年前正陽真人失蹤之後的一年裏,永和縣還算是安生。可後來不知怎麽,這消息忽然在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之中傳開了。就有膽子大一點的惡鬼禍害陽間來試探,發現正陽真人沒理會此時之後,這些厲鬼的膽子也就愈加大了。原先正陽真人在永和縣的時候,是不準鬼魅私鬥的。而正陽真人走了之後,就有不少的厲鬼兇殘殺害其他鬼魅。沒有辦法,就隻好躲進了城隍廟之中。城隍廟中還殘存著正陽真人的威嚴,這些厲鬼也不敢太過放肆。”


    “永和縣出現了一千年鬼修,你知道麽?”


    曾奎點了點頭,“小人自是知道的。”


    “這鬼修是何來曆?”


    曾奎想了想,“這鬼修名為血煞,他讓我們稱唿他的血煞真人。他的來曆,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以前一直都沒聽聞過此人,而後就在半年前,他忽然冒了出來,將永和縣所有的鬼魅都聚集了起來,尊他為王。此人嗜血好鬥,法力高深,強悍異常,我們也都是苦不堪言。”


    老黑冷笑道:“你這小鬼滿口的胡話,你不是說正陽真人與你有恩,你一直以來在正陽真人的門下馬首是瞻。如今正陽真人始終了,你怎麽又倒戈跑到那血煞真人的門下了?”


    曾奎猶豫半晌,然後歎了一口氣答道:“上神明鑒,小人確實對正陽真人乃是一片忠心。隻是有傳聞說正陽真人就是為這血煞真人陷害,因此,小人便忍辱負重,在這血煞真人的門下聽令,為的就是找到正陽真人的下落。”


    張啟眉頭微皺,此時老黑傳音道:“老張,你聽見了麽?這人說那正陽被那血煞給殺了。咱們將此時迴稟崇明,讓他派人來斬殺血煞,咱們也就算是完工了。”


    張啟沒迴話,微微靜默著。


    曾奎小聲問道:“上神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張啟道:“在哪裏能找到那血煞?”


    “這個小人不好說,這血煞真人神出鬼沒,難以尋其蹤跡。其下有四名五百年上人修為的鬼修護法,一直以來,都是這四名護法給我們下命令,實則我都沒有見過那血煞真人。”


    “嗯,且先如此,你進這納鬼瓶吧。”


    “是。”


    曾奎化作一抹青煙沒入了這瓷瓶之中,再無聲息。


    老黑落在張啟肩頭,“老張,你想什麽呢?你打聽那血煞的下落作甚?咱們將此事迴稟之後不就行了麽?”


    張啟道:“這事兒沒這麽簡單。”


    老黑愣了愣,“怎麽就沒這麽簡單了?我覺著挺簡單啊!”


    張啟迴道:“這曾奎的話,三分真,三分假。”


    “哪裏三分真,三分假?還有四分是真還是假?”


    張啟扯了扯嘴角,無奈解釋道:“這曾奎字裏行間無不是在說自己乃一良善人,可先前他對我們大出殺手之際,可沒留半點的情麵。再者,他又說那些鬼魅聚在城隍廟之中是懼怕其他厲鬼的殺害。可今日我們進那城隍廟之中,那些鬼魅眼神陰冷,可沒多少懼意。料想,若是因為躲避殺害而不得已躲入城隍廟之中的鬼魅,不應當是神情唯唯諾諾,眼神低伏警惕麽?”


    “是啊!”老黑後知後覺,“我就覺著哪裏不對勁呢!這小子竟然敢扯謊?老張,你將他放出來,我們再打他一頓!”


    張啟搖頭道:“無濟於事,我還是先迴稟崇明真人吧。”


    不多時,張啟施法,很快就與崇明真人見了麵。


    崇明真人看著張啟微微挑眉,“這才一天的時間?”


    張啟行禮道:“正是,如今小神有情況要稟告。”


    這就查出了一些辛密麽?崇明真人對張啟不免側目,這能力還是有的啊。


    張啟將那曾奎的話稍作修改之後迴稟了崇明,又道:“若是依那曾奎所言,正陽真人的失蹤與那血煞脫不了幹係,若是真人能派人將這血煞抓起來,嚴刑逼供,自然是迎刃而解。”


    崇明真人道:“可如今你知道那血煞躲在哪裏麽?”


    張啟道:“小人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這血煞一定躲在永和縣以及永和縣周邊,隻消真人派遣三千年上君修為的人來此處,必定能找到他。”


    好家夥,我都才千年真人修為,你讓我派遣上君修為的人來此處找一個千年修為的鬼修?你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麵子啊!


    崇明道:“若是如此,我為何不直接派遣五千年真君修為的高人來此直接揪出惡鬼,還讓你來這裏調查做什麽?”


    張啟故作欣喜,“若真能如此,那就太好了。”


    崇明惱火一拍桌子,“好賴話聽不出來?還不趕緊迴去調查!趕緊將那血煞給我找出來,到時候我可以派幾個人來協助你,但最多也是真人修為,你要是想要上君修為的人來幫你,自個去找你的那東海五公主去!聽明白了麽?”


    張啟俯身行禮,“是。”


    崇明隻覺頭疼,擺擺手,“你去吧,有事兒迴稟我,可以拖一點時間,不要以身犯險就成。”


    看張啟走後,崇明嘴角抽了抽。


    奶奶的,自己不知不覺就被這混賬給探了底兒,竟還說出那等話來,迴去想必少不了一頓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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