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配,這對於任何一個大唐人而言,都是極大的罪名。


    更不要說,對這些又極其看中名譽的世家大族。


    他們無法忍受,自己白淨的臉上,被刺上侮辱性的文字。


    更何況,這個時候的嶺南、海南,對於任何一個大唐人而言,那都是宛若煉獄一般的存在,人間罕至、荒蠻淒涼。


    享受慣中原氣候的世家大族們,沒有願意去那種地方的。


    尤其是清河崔氏。


    他們除了主宅和主宅的地還沒有賣出去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地都賣了出去。


    饒是這樣,他們還欠著五千多萬的巨額欠款。


    哪怕是把主宅賣出去,恐怕連欠款的零頭都還不上。


    其他四個家族,尚且還有把錢還上的希望,可是他們清河崔氏,單靠自己的力量,是絕無可能還上的。


    他們現在就像是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切能夠救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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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崔氏的人,滿臉期待。


    其他四家人一臉防備的看著林深,見他答應這麽幹脆,他們此時此刻,心裏都防備的很。生怕又著了這位楚王殿下的道。


    林深微笑著說道:“幹嘛要這麽小心翼翼的樣子,你們是知道我的,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會按照唐律來。”


    唐律。


    聽到這兩個字眼,反倒是讓五個人麵色都慎重起來。


    就連清河崔氏的人,麵色都微微有些變冷。


    他們就是因為林深是個很遵守唐律的人,所以一直吃虧,一直吃虧,直到現在,他們的家族都快要分崩離析。


    林深笑著繼續說下去:“目前的唐律中,是沒有任何一條,不允許放貸的。”


    聽到林深的話,他們心裏並無任何變化。


    他們過來找林深,所求的不就是這個?


    林深搓了搓手,看著他們笑著說道:“按照你們現在的家產,想要你們質庫,或者是質舉,怕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聽到這番話,他們五個人都不由得羞愧著低下腦袋。


    所謂的質庫,其實是一種和“當鋪”差不多的模式,貸款人把值錢的東西交給放貸的人,換取一定數量的金額。


    隻要在規定時間裏,把本金和利息都還迴去,就能把自己抵押的東西拿迴去。


    而所謂的質舉,是一種和“抵押貸款”差不多的模式,貸款人用指定的某種東西,或者是房子、田契、地契之類的東西。


    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本金或是利息都沒有還上,那麽放貸人就能把這些抵押物沒收,用來補償自己。


    現在這些世家大族拿不出任何價值能夠在千萬以上的東西。


    太原王氏剩下的田契、地契要是全拿出來,差不多是能有千萬左右的價值,剛剛好能把他們所欠的新商稅彌補上。


    但是很顯然,太原王氏並不會這麽做。


    除了清河崔氏之外,其他三個家族,也都是和太原王氏差不多,想要保留住自己身為世家大族的最後一絲體麵。


    所以,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找到了林深。


    林深敲了敲桌子,往下說去:“所以想要我借錢給你們,無非就是舉貸。”


    所謂的舉貸,指的就是不用抵押品的放貸行為。


    五個世家大族的人眼巴巴的看著林深,沒錯,他們渴求的就是這個。


    林深眯著眼,笑著開口,隻是聲音裏有些發冷:“但是你們也清楚,空口白牙,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想從我這裏借走千萬級別的銀子,這對我來說,是讓我很不放心的一件事。”


    “如果你們就此賴賬的話,哪怕再將你們發配嶺南,有所損失的,那也是我。”


    清河崔氏的人,麵色微微一頓。


    其實他們清河崔氏的想法,就是賴賬。


    五千多萬兩銀子,這是一筆龐大的數目,別說這個本金,按照大唐如今的市場,每年的利息都能夠壓死清河崔氏。


    所以清河崔氏打算,如果能夠林深手裏把這筆錢借來的話,就一直賴著,直到以後林深死去,他們也就不用再還上這筆錢了。


    現在被林深這麽直勾勾的點出來。


    倒是讓他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這次加重了幾分手裏的力道,他同時也加重了自己的語氣:“所以為了保證我的利益,想要我借錢給你們,沒問題,隻要答應我幾個條件就行。”


    “您說。”太原王氏的人微微眯起眼,搶在清河崔氏的人之前,開口問道。


    “這第一點,就是利率按照現在的大唐市場來,舉錢一千,每月納兩百,你們覺得如何?”林深掃視他們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他們麵容都有些沉重。


    借了一千萬,每個月就要償還兩百萬兩銀子。


    尤其是清河崔氏,如果用這種利息從林深這裏借來錢的話,每個月就要償還一千萬兩銀子的債務。


    此時此刻,清河崔氏的腦袋裏,隻有鬥大的三個字。


    還不上!


    他清河崔氏再有本事,還能一個月掙來一千萬不成?


    如果清河崔氏能做到這一步,他們也不至於這麽委曲求全的來向林深借款了。


    “楚王殿下,這利息太高了一些。”趁著林深停頓的片刻,清河崔氏的人開口,有些焦急的說道。


    林深眯著眼,看著他們,心中若有所思。


    也是,大唐現在的高利貸那就是吃人的東西。


    就是奔著讓別人家破人亡去的。


    別人尚且還能賣身,可若是這些世家大族還不上自己的錢,恐怕連賣身都做不到,李世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些人發配嶺南,想讓他們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麵前。


    李世民覺得那是對世家大族最大的折磨了。


    可林深心裏清楚的很,那些地方雖然荒蕪,但還談不上是折磨,反而會給這些世家大族一個“臥薪嚐膽”的機會。


    林深也不是沒想過,用高利貸讓這些世家大族家破人亡,那樣著實太便宜他們了。


    所以,他等的就是清河崔氏的這句話。


    林深故作為難好一會,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既然如此的話,本王也不是一個趁人之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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