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漆黑的空間之中,顯得有些沉悶。


    這一道女聲也更加突兀了。


    蘇昭玄凝神聚氣,這種東西自然是防不住他的。


    “人世虛空,戒驕戒躁,戒哀戒憂。”


    突然間,這道聲音傳過來之後立即轉換了一副場景,已經由黑夜變成了白日。


    蘇昭玄很明確,他目前應該是陷入了一個幻境。


    而這個幻境正好是他極為熟悉的地方。


    他曾經去過的邊關地方,那裏有著許多人口中傳聞的大漠孤煙,也有很少人知道的耿耿堅守。


    那裏的將士們苦守著邊疆苦寒之地,隻為了護佑自己的家人平安無憂,護衛東臨國的大好河山。


    蘇昭玄走入了這個幻境。


    承接著他的是席卷而來的黃沙,以及讓人分不著方向的暴風。


    黃沙彌天,狼煙四起。


    蘇昭玄認出了這個地方,和之前在塞外駐守的那個地方很像,一樣的黃沙狼煙。


    唯獨不一樣的就是那些苦戰的士兵已經不見了,但是殘餘的戰場之上還有橫流的鮮血。


    這與那兩個月裏所見的場景並不同,但更加淒涼。


    忽地,一陣狂風襲來。


    掀開了漫天的黃沙就此迎麵而來,蘇昭玄快速催動體內的氣息,手上也是一道術法。


    在空中旋了個身,周圍的黃沙亦然隨之彌漫。


    ……


    與此同時。


    正位於第六十階的木止言也停了下來。


    眼前的場景也是她極為熟悉的。


    經年閣。


    她迴到經年閣了。


    這是她和蘇兄經常在一起論辯的地方,求學問道,愜意非常。


    也是她化為男兒身,最為享受的一個地方。


    她不敢像沈姑娘一樣以女裝示人,談書論道。唯有身著男裝之時,就可以像男子一樣談笑風生。


    後來,在日複一日的論道思理中她結識了蘇兄,這一難得的至交好友。


    他們與那些誌同道合的人在辯駁論道中成為好友。


    這裏有高朋滿座,有文道哲思。


    這是以往的日子裏,她未曾接觸到的。所以她也不舍得這種暢談詩文哲思的日子。


    現在應該是經年閣的黃昏之時,一場論辯即將開始。


    木止言坐在往常自己所在的那一方,蘇兄在另一方,和往常一樣的情景。


    木止言隻是坐著,靜靜打量。


    也不知今日的論辯是何?想來自然也是極有意思的。


    凝神側目而聽,木止言未曾挪開視線。


    隻見掌控著論辯的老者站了起來,“今日的論辯仍舊是和往常一般無二,前日我偶然間見到了一個事情,因而得出了今日的論辯。”


    老者停了停,穩重的聲音,與那些尋常老者的滄桑不同,很是健碩的感覺。


    木止言看了過去,隻覺得老者的眼光莫名其妙地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似乎對她頗有微詞的樣子。


    等會論辯結束了,她再去好好請教一下就好,木止言心想。


    然而聽到了老者接下來的話,木止言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慌亂感。


    “昨天正賢書院裏的一個弟子,被發現了是女扮男裝的。當然這件事無關緊要,那個女子也被開除了,還趕出來了重錦城。”


    老者的目光繼續停留在木止言身上。


    迎著老先生的目光,木止言好像知道什麽了,難道今日這位就要拆穿嗎?


    她明明隱藏得如此之好,不至於會被發現是女兒身。如果會被發現的話,應該是在更早之前,不會拿到今日來說。


    木止言看著中間的老先生,未作言語。


    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個事情,我們經年閣裏向來是自由自在的,可以隨意言論,不限身份。但是我眼裏也容不得沙子,不希望那些嘴裏盡是謊言的人進入經年閣。”


    老者的目光更為淩厲,直接瞪著木止言。


    這樣欺瞞別人的女子就不該留在經年閣裏,離經叛道,禍患經年閣上下。


    蘇老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怒,這孩子看起來是個實誠的,但也還是如同別人那般欺瞞他。


    “小生認為,姑娘家就該待在閨閣裏專攻刺繡,研習琴棋書畫,嫁一人相夫教子。何必出來拋頭露麵,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


    另外一個人站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亦然是一些鼓掌聲,大抵也是很讚同這一看法。


    正當木止言想反駁一句的時候,眼前的場景突然一變。


    一陣狂風襲來。


    眼前又恢複到點點星光的樣子。


    這還是在七星階上。


    “蘇兄,你怎麽過來了?”


    木止言看著眼前突然走出來的蘇昭玄,問了一句。


    按理說,現下應該在爬七星階才是。


    他們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能夠進入帝都,距離這修仙之地也不過爾爾。


    “木姑娘,木兄,你就當真要把我騙得如此之苦嗎?你就當真看不見我對你的那些情誼?還是這幾年來我的癡心全都是喂了狗?”


    蘇昭玄紅著眼眶,在月色映照之下極為顯眼。


    不像是正常的樣子,似乎是中了毒般,不似尋常人的樣子。


    木止言開始一步步向前走去。


    其實,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是真的不想欺騙與自己朝夕相處,惺惺相惜的友人的。


    可是她是真的有苦衷啊。


    還是由不得她自己的。


    ……


    “那兩位若是過了這幾關的幻境,自然就是勢如破竹,登上七星階自然是極其容易的。”


    風綏看著白神醫臉上擔憂關切的神色,還是說了一句。


    畢竟他想要知道更多的和師父相關的事情,自然還是要從這位身上入手。


    這兩位各自的情誼,外人都能出來不對勁的地方,可偏偏他們自己卻是困於其中,無法逃離。


    以前師父說過,多情總被無情惱,這兩位一看都是多情的人,自然更容易徒生苦惱。


    但是感情的事也並非你情我願,萬事都得講求一個和字,這兩位看來還得等上些許時機了。


    “你家師父淨教你這些虛妄的,你年紀小,世事還未曆得千萬分之一,前路還長著呢。”


    白行離嗔怪了一句。


    繼續看著七星階上的人。


    也不知嫂子會在七星階上經曆些什麽,這些都是沒個準信的。


    也不知道那兩位會不會順利渡過這第一關,若是沒過,估計迴到東臨國還是會被發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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