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拉著手到地下停車場,我要上車,陳諍不讓。

    他把我壓在車門上,親得又兇又疾,我無法抗拒,或許潛意識裏也不想抗拒。

    我怕錯過預約的時間,猛一推他,他按住我的肩膀,輕聲問我:“元元,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他就是遊羽的?”

    我抬眼瞪他,“一開始就知道,準確來說,是平安夜那天就知道!你滿意了?”

    陳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又問:“那你知道我大學時和遊羽交往過的事兒嗎?”

    我“嗯”了一聲,補充道:“我們家都知道。哦,還有你為了遊羽出櫃的事兒。”

    他牢牢攝住我的眼睛,“所以,其實你是因為遊羽,才要和我離婚?”

    我撇過臉去,想說不是,陳諍馬上接著說道:“我和遊羽現在就是普通同事,真的。”

    “他剛來律所的時候,的確跟我提過複合,我拒絕了,也跟他拉開距離了。後來他說他放棄我了,他說他有男朋友了。我們就是同事啊,我沒跟他一起吃過飯,也沒跟他一起喝過酒。”

    “遊羽大學的時候就有很嚴重的胃病,開過刀,差點沒命。所以我才著急送他去醫院。他不是本地人,沒什麽朋友,這些都是真的,不是借口。”

    “元元,你不能問都沒問過我,就直接給我定罪。”

    普通同事?我冷冷地看著陳諍,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他的臉扭曲了,麵目可憎。他明明就還愛著遊羽,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呈現在我眼裏都隻有四個字——他愛遊羽,而他甚至從沒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話。

    那他到現在還死不承認,還選擇駐留在這段他不認同的婚姻裏,有什麽目的呢?他怎麽可以心安理得地一邊享受我對他的付出,一邊追求他的愛呢?

    我憤怒地喊:“我可以!是你給了我定罪的機會,是你瞞著我的!”

    “我為什麽瞞著你,你不知道嗎?爸媽那麽疼你,他們當初能為你逼我結婚,就能為你開除遊羽。”陳諍話一出口,自己立馬懊惱起來,“不是,元元……我想起說的不是這個……”

    我笑出聲:“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妖魔鬼怪啊,那你看看,你的遊羽被開除了嗎?”

    陳諍垂頭,“所以,我知道我這麽想是錯怪你了……你別這麽說自己,是我錯了。”

    “陳諍,你可真矛盾,你既然這麽厭惡我,厭惡和我結婚,現在有一

    個可以擺脫我的機會,你為什麽不離婚?你不就是覺得我對你好,對你百依百順,你舍不得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其實,你要是坦坦蕩蕩承認你和遊羽的事,我還會高看你一眼。但你特麽的就是個偽君子,說一套做一套的讓我惡心!孩子別要了吧,我後悔了,我孩子的另一個爸爸不應該是你。”

    說罷,我拉開車門,把陳諍鎖在車外。陳諍使勁兒拍著車窗,“元元,元元!我們好好談談……”

    我白了他一眼,踩下油門,把陳諍遠遠甩在身後。趕迴家裏,我收拾了一箱子衣服,打電話讓宋致遠收留我。

    宋致遠爽快地答應了。

    其實,我也不是什麽都沒有了,我還有朋友,還有爸媽,還有工作,還有生活。

    我把婚戒脫下來,仔細端詳了片刻,丟進了抽屜裏。

    就當是那十一年都喂了狗吧。

    ……

    晚上在宋致遠家,我們喝酒喝到淩晨。

    中間陳諍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我都沒接,最後直接靜音了。

    然後,宋致遠手機響了。

    宋致遠喝得迷迷登登,他大著舌頭一接:“誰呀?”

    “李昱元?李昱元是誰啊?”宋致遠扭頭問我,“你知道李昱元是誰嗎?”

    我紅著臉,眯起眼睛一想,笑了,“李昱元是我呀,你真笨!”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宋致遠吼道:“你算老幾?你讓我開免提我就開免提,再見大哥!”

    宋致遠啪一下把電話掛了。

    我困得不行,想著躺沙發上休息一下,結果這一休息,就休息到第二天早上。

    我頭痛欲裂,客廳裏杯盤狼藉,腳邊滾著一堆酒瓶,另一張沙發上躺著宋致遠,正打著鼾唿唿大睡。

    拿起手機一看,八點出頭。未接電話的小紅標,竟然多達48個。

    我點開一看,大多是陳諍打的,從昨晚一直打到今天淩晨,還有幾個是老鄭打的,集中在昨夜十點和淩晨一點。

    老鄭給我打電話幹什麽?我迴撥過去,老鄭劈頭蓋臉地訓我:“李昱元!你不接電話幹什麽?老陳出事兒了,你先來第三人民醫院,到了我再詳細跟你解釋。”

    我顫著手掛了電話,一邊穿外套一邊下樓,腿軟得差點摔在樓梯間,所幸宋致遠家交通發達,我剛發送打車請求就有司機接單

    。

    我坐上車,焦急道:“師傅,去第三人民醫院,麻煩您快點兒。”

    司機可能遇多了這樣的事兒,安慰我一番,而我完全聽不進去。

    我抱著頭,開始後悔昨晚不接他電話,後悔對他說那麽重的話。

    到了醫院,老鄭出來接我,黑眼圈很重,看來是一夜沒睡。

    他向我解釋了昨晚事情的經過。

    昨晚陳諍迴家沒看到我,等到十點我還沒迴去,他不停給我打電話,我沒接。陳諍又讓老鄭給我打電話,我那時喝醉了,手機靜音還是沒接到。等到十一點他無奈之下打給宋致遠,聽到我的聲音,知道我和宋致遠在喝酒。宋致遠掛掉電話後,他再打打不通了,以為我們在酒吧。

    過了十二點,老鄭陪陳諍去酒吧一條街找我,我那時在宋致遠家呢,他們當然找不到我。

    按老鄭的話說,陳諍當時看到一個酷似我的背影,以為是我,就去追了,穿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酒駕的摩托車撞倒了,然後就進了醫院。

    “脾髒大出血,肋骨骨折,手術已經做完了,老陳還睡著,你來守著他,我得迴去補個覺了。”老鄭打了個哈欠,“對了,他爸媽還不知道,昨天在救護車上他讓我別跟他爸媽說,我就隻給你打了電話,誰想到你還沒接。”

    我再三謝過老鄭,走進病房。

    陳諍臉色蒼白,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一隻手落在外頭輸著液。

    我坐到病床旁邊,輕輕握住陳諍的指尖,冰涼冰涼的。

    我無比慶幸隻是一輛摩托車撞到他,慶幸車禍不算嚴重。

    除開慶幸,我還感到無力。昨晚我還在喝酒慶祝我終於要放下他,今天就又為他擔心,為他難過。

    我真是無藥可救啊。

    我怔忡地看著陳諍的臉,開始反複糾結。

    我到底應不應該再爭取一下?他一直否認和遊羽破鏡重圓,是他在撒謊,還是……我真的錯怪了他。

    如果是他在撒謊,他為什麽要騙我?一個人的品行真的能變化那麽大嗎?

    如果是我錯怪了他,那我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都是錯亂的嗎?

    作者有話說:

    元元還是太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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