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抵達崇臨的禾薇,連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


    “不會是感冒了吧?”賀擎東給她********,“湖邊風大,多穿件衣服。”


    禾薇吸吸鼻子:“沒覺得冷啊,怎麽打這麽多噴嚏。”不過賀少將這麽體貼,她也沒好意思拒絕,嗨皮地接受了他的外套。


    一行人在崇臨最有名的蟹湖邊找了個口碑不錯的三星旅館下榻後,開始了美味青蟹的饕餮之旅。


    許是剛經曆過一場嚴重的天災,崇臨對外來遊客那是相當滴熱情,巴不得你們把這兒當成家、天天住這兒消費。


    崇臨本地,青蟹的價格也並不便宜,至少禾母是這麽認為的。一百多一斤,漁碼頭的梭子蟹能吃四五斤了。可這個價錢,擱海城或是別的城市,隻夠堪堪買一隻不怎麽肥的青蟹,在這兒卻能吃到五六隻,且隻隻肥的流油。


    禾母往吃得正歡的兒子頭上一禿嚕:“光比蟹的價格,咋不說油費、旅館費?這些加起來,五六百一斤都打不住。”


    “哎呀媽,這是自駕遊,旅遊的一種好麽,不是光吃蟹,還要賞景的,你看這湖景多美啊、空氣多清新啊。有空還能去逛逛崇臨的百貨大樓,據說台風後一直都在搞促銷,說不定清市賣三四百的秋衫,這兒隻要一兩百,多買幾件不就把油費值迴來了?”


    禾母一聽也是,當下說吃過午飯就去逛崇臨的百貨大樓。


    許惠香和黎明月笑著說一道去,沒有孫子拖累的付大姐也被促銷兩字誘得心癢癢。


    於是,午後的行程分了三撥:一撥是禾母為首的婦女血拚團;一撥是禾薇小倆口的情侶團——提著事先準備的伴手禮、打算去那十戶困難家庭的代表周若蕾家看看;餘下的人都是遊湖團的成員,包括禾家二老,包括懷孕的老吳媳婦,都心情極好地跟著大夥兒走走停停。完了還租了兩艘手劃船,比賽看誰劃得快,輸了的隊伍晚上請大夥兒吃蟹宴。


    禾薇兩人循著周若蕾留在信封上的地址,又問了幾個路人,終於找到了她的家。


    台風把周若蕾原有的家給毀了,如今一家三口和其他困難戶一起,住在政府提供的廉租房裏。所謂廉租房,顧名思義,房租很低,但相對的,房子也簡陋。


    統共不到二十平米的麵積,被隔成了三間,一間住母女倆,一間住周若蕾讀大學的哥哥,另一間廚房兼餐廳。盥洗室是一層樓的住戶共用的。


    禾薇跨進廉租房院門的時候,周若蕾正跟樓裏的幾個小夥伴玩跳皮筋:“小皮球、夾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看到打扮截然不同於廉租房住戶的禾薇和賀擎東,周若蕾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停下來問:“請問你們找誰呀?”


    周若蕾收到禾薇來信的時候,舉著信箋興奮地滿大樓跑了一圈,逮著小夥伴就說:


    “看!幫助我們家的大姐姐給我來信了!”


    “大姐姐還說十一要來崇臨看我呢。”


    “你們說我準備什麽禮物送她好?千紙鶴?還是幸運星?”


    最終,周若蕾花了一個月時間,疊了三個玻璃罐的彩色幸運星。


    玻璃罐是家裏翻出來的米酒壇子,下底大、瓶口小,裝上一塊錢三大張的光麵彩紙疊就的幸運星,再塞上木質的紅酒瓶塞、係上她那媽媽巧手編的麻繩花結,立馬變身成一份像模像樣的禮物了。


    臨近十一,她把三個玻璃罐子擦了又擦、撣了又撣,左鄰右舍見狀,忍不住和周母說:“你家蕾蕾魔障了啊,人家隨便蕩蕩的話也能信?你也是,不勸著你家蕾蕾看開點,還幫著她瞎折騰。到時人家要是不來,看她怎麽失望……”


    周母笑著說:“孩子愛折騰的就隨她去了。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來也沒事兒,蕾蕾說了,到時找個快遞寄過去。”


    鄰居見母女倆都這樣,撇嘴搖頭,表示無法理解。心裏不約而同地想:等著吧,看十一期間有沒有人來看你們。


    沒想到,十一長假第二天,禾薇真的兌現承諾上門了,手裏提著禮盒,有京都的特產、也有清市的小吃。


    周若蕾激動得小臉紅撲撲,同手同腳地將人迎到自己家,扯著嗓門朝屋裏喊:“媽!媽!小禾姐姐來看我們了耶!”


    周母驚訝地從裏屋迎出來,雙手撂著圍裙,說話語無倫次的,還沒她女兒來得鎮定。緊張地陪著禾薇聊了幾句,在廚房裏忙開了,泡湯水、煮雞蛋。


    周若蕾則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三罐幸運星,獻寶似地呈給禾薇。


    禾薇沒推辭,也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套精美的日記本,還有一支耐用型的鋼筆送給周若蕾。把小姑娘激動地眼眶都紅了。


    周母端上溏心蛋,感激又難為情地說:“家裏沒什麽東西能感謝你們,孩子就疊了幾罐星星,說是能保佑人平安幸運的。你看你們,上次幫忙解決了倆孩子的學費問題,這次來又這麽破費,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們才好……”


    禾薇搖搖頭,笑著寬慰了幾句,岔開話題問:“蕾蕾的學校離家遠嗎?平時上學需要接送嗎?”


    周母抹掉眼角的濕潤,如實迴道:“不遠不遠,就在廉租房旁邊,上下學都是她和樓裏的孩子結伴走的,蕾蕾她哥去京都念書了,平時就我們娘倆,我在附近的農貿市場租了個攤位給人縫補,早上五點就要出門的,下午倒是有時間,接點手工活在家做一點是一點……”


    周母說著說著,話匣子打開了,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針線活,做了起來。


    禾薇看她動作麻利,順嘴問:“嬸子以前做過裁縫?”


    “是啊,年輕的時候跟著村裏的老裁縫做過幾年,不過如今這年頭,很少有人喜歡買布找裁縫做了,城裏頭的裁縫店生意也馬馬虎虎,我去問了幾家,沒人願意雇小工,自己單幹又沒那個本錢……”


    禾薇心裏一動,二姐不是找了幾個裁縫給福利院的老人、孩子做衣裳嗎,可京都的裁縫不僅要價高,態度還傲慢,把二姐火的直說要解雇了他們。


    若是找周母這樣的家庭困難的巧手主婦來做,還能幫襯她們一把,再好不過。可惜路實在遠了點,總不能把布料寄過來,把各人的尺碼也報過來,等周母做好了再寄迴去?這一來一去消耗的快遞費,八成能給孩子們再買一套新衣服穿了。


    賀擎東看穿禾薇糾結的心思,捏捏她手背提議:“可以把人聘去福利院。”


    禾薇斜睨他一眼:“說得輕巧,那麽多人的衣裳,就算式樣簡單,隻她一個人的話,一個月都完不成吧?留蕾蕾一個人怎麽辦?”


    賀擎東笑笑,這也是個問題,不過,他抬頭,直接問周母,說是京都福利院聘裁縫做運動服,問她願不願意接這個活。


    周母當然願意,可考慮到女兒,她搖頭,太遠了。


    周若蕾卻說:“媽你放心去吧,不就個把月麽,到時我讓芸芸來陪我睡,或者我睡芸芸家去,白天迴來看看,反正咱家又沒啥值錢的東西,有啥好惦記的。”


    周母笑罵:“我哪是惦記東西,我這不惦記你嘛。”


    “我就更沒啥好惦記的了,我已經長大了,我會自己做飯、洗衣服、上下學,你就放心地去吧。而且哥哥就在京都,抽空還能去他學校看看,多好的事啊。要不是我得上學,我都想去了。”


    就這樣,周母決定去京都做衣服。時間上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工錢照之前給京都裁縫的算:每套運動服二十五元、純棉t恤十元,禾薇琢磨著,依周母的手腳,一天完成六套運動服妥妥的。這比在農貿市場擺攤給人縫補強多了。而且在福利院包吃包住的,基本沒什麽開銷。


    禾薇走之前,和周母約定,若是另外還有和她一樣懂裁衣縫紉、又願意一起去京都做活的,就在五號早上9點,在崇臨的高速入口等。到時會有車子接他們去京都。


    賀擎東打算讓老吳開車跑一趟京都,去的時候捎幾個人,迴來拉點農場出品的雞鴨蛋和米麵孝敬丈母娘。


    沒想到來崇臨吃頓青蟹,還能辦妥一樁正事,禾薇迴蟹湖的路上,捧著手機和兩個幹姐姐報匯報成績。


    唐寶茵頓覺揚眉吐氣:“幹得好!最好多招幾個周嬸子那樣的,那我明天就去把那幾個幹活不盡心的裁縫給辭了,什麽玩意兒,吃定咱們找不到別人了,天天地談價格,煩都被他們煩死了……”


    陸言謹也說:“對!哪怕招不到更多人,就周嬸子一個也不打緊,先給幾個抽條的孩子做,其他人的慢慢來,那幾個裁縫是該辭了,幹活不用心、態度又差,成天挑剔東、挑剔西的,院長媽媽來說過好幾次了。”


    “那還等什麽,這就把他們辭了,工錢照上工時長結算清楚,他們手裏的布料也給我一寸不落地退迴來!”


    禾薇哭笑不得:“那要是周嬸子臨時改口說不願去了呢?還是等五號再說吧。”


    “怕啥!我之前那是沒想到,小妹你這一說,我的思路打開了,京都沒合適的裁縫,那就往周邊找嘛,大華夏人口那麽多,我就不信除了那幾個懶惰貨,就沒人願意來福利院做衣裳了。”


    唐寶茵說到就做,和小妹通完電話,就驅車去了趟福利院。本來說好十一期間也要趕工做衣服的,因為十月以後,天氣說冷就冷,必須加快進度了。結果到福利院一看,那幾個裁縫,沒一個在幹活,這個說臨時有事那個說家裏來客。


    唐寶茵氣不打一處來,挨個電話撥過去,直接把人給辭了。


    又讓院長媽媽核對了一下庫存布料,除了一個裁縫領了五套的運動服麵料,卻隻做出四套衣服,還有一套大概是被她偷迴家去了,唐寶茵冷笑:“明兒她來結賬,把一套衣服的本錢扣下來。不好好幹活還偷奸耍滑,當我冤大頭呢。”


    唐寶茵這一動作,終於讓那幾個裁縫意識到情況不妙。


    本來仗著會做衣服,且經過調查,整個京都,除了那些專走定製的高檔設計師,尋常價格的裁縫就剩他們幾個了,向來隻有東家看他們的臉色,還沒被人這麽打過臉,一時間又羞又怒。


    “我說那姓唐的肯定是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誰讓咱們沒聽她的,乖乖在福利院做衣服,等明天,咱們要是不理她,她肯定又會迴頭來找咱們,到時,我就不信還是老價格。”幾人中,年紀最大的男裁縫說道。一開始也是他挑的頭,想趁著這機會多撈一筆,說什麽福利院是政府撥款,衣服錢肯定也是政府出,這次不撈更待何時。其他幾個才跟著起心思。


    “我看要不還是迴去問問清楚吧。”年近四十的女裁縫猶豫地說道,“我住的那一帶,離毓繡閣總店不遠,附近的有錢人都上毓繡閣定做,沒錢的也不會來找我做,都去地攤上買,開春以來,統共也沒幾個單子,要是連福利院的這筆生意都丟了,怎麽辦……”


    “女人就是膽小。”男裁縫鄙夷地嗤道,“姓唐那丫頭又不是福利院的社工,她說辭退就辭退?人院長還沒發話呢。不信你打電話問問院長,說不定正盼著我們迴去呢,給她個台階下,在原來的價格上漲五塊,我們立馬開工。”


    然而,事實哪是他們想怎樣就怎樣的。辭退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院長媽媽照唐寶茵的吩咐,跟他們結算清楚了之前幾天的工錢,和那個中年女裁縫結算時,還扣掉了一套運動服麵料。


    女裁縫落了個沒臉,麵紅耳赤地迴家去了。


    “媽?你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早?”趙慧敏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從裏屋探出頭。


    “敏敏啊,媽被福利院辭退了。”女人捂著臉嚶嚶地哭道。


    “怎麽會辭退?你不是說福利院那活一點都不難嗎?比你在家給我做的那套運動服簡單多了,怎麽還能把你辭退?不行!我找他們理論去!”趙慧敏聞言,氣憤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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