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美珠此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隻想把心裏的火氣統統發泄出來,先是對著許筠劈裏啪啦一頓罵,接著又指著端茶出來的聶予宸兇巴巴地吼:


    “你也是!吃裏扒外的東西!你爸剛死就那麽親熱地喊殺父仇人‘哥’,我真以你們娘倆為恥!……”


    許筠母子愕然地看著聶美珠發完飆罵罵咧咧地走人,齊齊籲了口氣。


    “媽媽,爸爸的事,我們是最清楚真相的,但外麵的人不知道,姑姑這樣子,會不會給擎東哥帶去不好的影響?”聶予宸鎖了院門,迴到許筠身邊憂心忡忡地問,“早知就不燒掉那本日記了,拿給姑姑看,說不定她就不會那麽針對擎東哥了。”


    搬家前,娘倆個收拾房間,在書房上鎖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本日記本,是聶風留下的,一開始不知道,翻了幾頁才驚覺,這竟是一本心路剖白的自省書。


    許筠頓時後悔了,後悔兒子這麽小年紀就接觸這些個齷齪。同時也才知道,她的丈夫,那個凜然正氣的男人,並非從頭到尾都是幹淨、正氣的,背著她的那一麵,有著不為人知的陰暗。


    想收起已經來不及了,兒子趁著她走神,把整本日記都給看完了,娘倆個對坐無語。最後把那本日記燒掉了。


    如果沒有這個事,他們或許會真的聽信聶美珠的話——視賀家、尤其是賀擎東為殺夫(父)仇人吧。


    “你姑姑主要是為你晗晗姐的事心氣不順。”許筠一針見血地分析道,“不見得是故意針對你擎東哥。就算日記還在,拿給她看了,也不見得會扭轉態度。”


    再還有一點,許筠心裏琢磨著,興許和那塊山地也有幾分關係。


    公爹走前指名道姓留給外孫繼承,小姑子怕是受刺激了。


    同樣是嫁出去的閨女,憑什麽大的有山有地,小的卻啥都沒撈到。可大的都在地下長眠十多年了,想質問都找不到主兒,隻好退而求其次針對孩子了。


    不過這一點僅是許筠的猜測,不確定的事,還是不說了,她可不想把兒子培養成碎嘴的人。於是拍拍兒子的手,笑著說:“不說了,你姑姑也就家裏鬧鬧,在外頭還是知道分寸的,不然頭一個倒黴的是你姑父。咱們娘倆啊,還是顧好自己再說。”


    “我這不是怕姑姑衝動起來,失去理智嘛。”聶予宸鼓著稚氣未脫的包子臉,想了下說,“不行,我得提醒一下擎東哥。”


    賀擎東接到聶家小表弟打來的關心電話,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聶美珠?那是誰?


    不好意思,既是不相幹的人,那自然是無視了。送菜?開什麽玩笑!爛在地裏還能給土壤增加點養分,送給不相幹、甚至還惡言相向的人,他是有多犯|賤、多自虐才做這樣的事?


    扔掉手機,順手剝了顆葡萄塞到小妮子嘴裏。


    “接完電話沒洗手。”禾薇含著葡萄控訴。


    “沒碰到果肉。”賀擎東攤手給她看,“就連葡萄汁都沒碰到。好吧我去洗手。”


    洗完手迴來順道去廚房端了碗她愛吃的仙草凍,不過隻喂她吃了兩口,餘下的全進了他的肚子。


    “你大姨媽就這幾天了吧?涼的東西少吃,別到時候又鬧肚子疼。”


    禾薇看著他端著碗大快朵頤的樣子,徹底無語。真的不是因為他想吃才讓老馮做的?真的不是因為她快來大姨媽了才不給她多吃的?禾薇覺得自己真相了。


    “嫂子,你要寄快遞?”大門外傳來賀頌北的吆喝。


    “哦,對!”禾薇一拍額,趕緊把稀釋好、裝在幹淨的噴霧瓶裏的培養液用膠帶紙封實瓶口,然後裝到一個結實的小紙盒裏。貼上填寫好的快遞麵單,正要拿去給上門收件的快遞員,被賀擎東接了過去。


    “我去吧,外頭熱。”賀擎東像安撫小狗似地拍拍她頭,然後拿著東西出去了。不一會兒身後綴著條尾巴進來了。


    賀頌北跟在賀擎東身後,小心翼翼地四下掃了一圈,確定老爺子不在家,鬆了口氣,沒什麽形象地歪在沙發上,“爺爺午睡還沒起來?”真怕老爺子催他去相親。他早就有心上人了好嗎,無奈心上人遲遲不開竅,讓他等的好心焦。


    “去李老家了吧。”禾薇也不是很肯定。上午給老爺子畫了張肖像畫,吃過中飯,老爺子午覺也沒睡,精神矍鑠地捧著畫卷出去了,說是找老李欣賞去,實則是顯擺吧。每次都這樣,饒是禾薇這個外來人員,都把老爺子的性格摸得沒有十分也有九分透了。


    一聽是李老家,賀頌北更放鬆了,李老是個棋簍子,誰上門都會被他拉著下半天棋,所以不到傍晚,老爺子是迴不來的。賀頌北躺在沙發上給雙胞胎兄長發了這條“好消息”,結果迴來兩個字:白癡。氣死他了,嗷嗷嗷。


    禾薇給她娘打了個電話,讓她明後兩天留心一下快遞,又說了那藥水的用法,因為已經稀釋過了,倒是不擔心濃度配比。隻需摻到灑水壺裏給翻好的地澆一遍水,過幾天再翻地播種就行了。


    打完電話,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工作間做睡衣。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是個本地固話,禾薇納悶地接了起來。


    “薇薇薇薇,你明天有沒有空?我大姐想請你們吃飯,上次在陶藝吧碰到的那兩位姐姐一起。”周潔瑩歡快的聲音從話筒裏蹦了出來。


    禾薇不禁笑道:“你大姐太客氣了。”


    “哪裏啦,這是應該的。大姐說你給她的配方實驗成功了,不得慶祝一下啊。”


    禾薇笑眉彎彎:“那好,我問問大姐、二姐明兒有沒有空,等下給你答複。”


    “去吧去吧,要實在沒空,明天先請你啊。你從老家迴來咱倆還沒碰過頭呢,沒幾天就要開學了,要不要逛街買點什麽東西……”


    臨掛電話,周潔瑩喊住禾薇又叮嚀了一通。


    歸根結底一句話:即便禾薇兩個幹姐姐明天沒空,她倆也要小聚一下。委實是在家窩了一個夏天,周二小姐快發黴啦。


    好在陸言謹和唐寶茵明天都有空,約好明天早上九點半到賀宅接她。


    賀擎東說不勞煩她們接送,他會開車送小妮子過去,唐寶茵在電話那頭促狹地笑,上午碰頭茶話會都是女人、中午養顏餐、下午美容會所地走起、晚上唱k棒棒噠,總之都是適合女人家的行程,你一個大老爺們湊什麽熱鬧?


    這也就意味著,明天一天,賀大少失寵了。


    賀頌北看著大堂兄黑的能滴出墨汁的俊臉,趴在沙發上捶拳悶笑。


    老天,瞧他在大堂兄臉上看到了什麽?怨夫相!哈哈哈哈哈哈哈……


    禾薇結束和周潔瑩的通話,看看笑抽了的賀小四,又看看賀擎東,不明所以:“他這是怎麽了?”


    “羊癲瘋發作,甭理他。”


    ……


    周潔雯拿去實驗的兩個草本潤膚配方,不出意外成功了。


    雖然想要推出上好的草本潤膚品,投入成本不見得低,但周潔雯誰啊?周氏實業的執行總裁,有周氏這棵大樹給她靠,何愁沒資金調動?


    前期的流動資金到位,後期的生產、銷售、推廣對周潔雯來說就不是什麽難題了。擔心定價高買的人少?nonono,直接定位走高端路線,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東西好,還怕沒人買?


    周潔雯信心十足地帶著十份全新推出的草本潤膚禮盒,來請禾薇三姐妹吃飯了。一人一份聊表謝意,當然了,用著好希望她們能幫忙推廣。


    另外,她拿出兩份合同讓禾薇選,一份是一次性的配方買斷協議,另一份是以配方入股的方式成為日化廠新一輪的原始股東之一。


    禾薇哪份都不要,擺手說:“大姐,這東西其實並不難做,有配方誰都做得出來,你給我這麽大的報酬,我收著於心不安。”


    周潔雯笑道:“傻丫頭,你有配方當然不覺得難做,可對沒配方的人來說,這東西就是賺錢的門道。你拿它換錢都覺得於心不安,那我白拿著它賺錢,豈不更加於心不安?你想,外頭光是交易一個小配方都要五位數呢,你不僅給了我倆配方,還給了我一個大啟發,我覺得很值了。所以趕緊選一個簽字,然後咱們好開飯。下午我帶你們去雅致美容,那家老板娘是我同學,環境產品都蠻不錯的,順便推廣一下咱們的產品,一舉兩得……”


    周潔瑩也在一旁說道:“薇薇你別推了,這是你應該得的。”


    禾薇推卻不過,想了下說:“那就按市麵上的交易價,不能再多了,不然我真不要。”


    周潔雯失笑。這年頭居然還有拚命把錢往外推的人,她調查過小姑娘,家境不算差但也不能說頂好,充其量就是小康。隻能說沒出象牙塔的小姑娘,心地就是幹淨簡單。再一次慶幸妹妹交到了這麽好一個朋友。


    最後,經協商,周潔雯往禾薇的銀行賬戶轉了三十六萬,算是一次性買斷了玫瑰花凝露和玉蘭花潤膚膏這兩個配方。雖然沒說,但周潔雯心裏打定主意,今後廠裏每推出一款少女係列的潤膚產品,都給禾薇留一份。


    禾薇事後把這筆錢轉給了唐寶茵,說是給暖陽社補充血液。


    唐寶茵食指點點她的額,笑著直搖頭:“慈善意識越來越濃了啊,我和你大姐都被你甩下老大一截了。”


    禾薇挽著兩個幹姐姐的胳膊嘿嘿笑:“這不馬上入秋了嘛,該給孩子們扯點布做新衣裳了。”


    “扯布自己做嗎?”唐寶茵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也行,我在崇臨看到過一家布廠,聽老板說台風來耽誤了一筆大訂單,害他們囤積了一倉庫的麵料,要是沒浸水、沒瑕疵的話,倒是可以挑些適合老人、孩子穿的布料,量大優惠嘛,然後咱們自己搞,既實惠又能幫到兩方,雙贏的好事兒!”


    禾薇:“……”我就那麽一說啊二姐,不是真的想要裁布自己做,這麽多老人、孩子,自己做得做到什麽時候去。


    陸言謹被禾薇糾結的模樣逗笑了,揉著她頭說:“想太多了吧,你二姐的意思是,布買來,然後雇幾個裁縫到福利院做,不是說就我們仨自己動手。”


    唐寶茵也忍不住戳著禾薇粉嫩嫩的臉頰肉笑:“就你那細胳膊小手的,就算你會做我也不舍得拿你當裁縫使啊,你家那位要知道了,不得把我丟西伯利亞吹冷風啊。”


    禾薇被打趣的不行,趕緊岔開話題:“那二姐你有布廠的聯係方式嗎?”


    “這好辦,我記得那廠子的名字,上網一搜準能搜到。”


    果然,崇臨美麗織布廠的網站上,掛了好幾個聯係方式。隨便選了個順眼的撥過去,通了。


    接電話的是織布廠銷售辦公室的副主任,一聽是來買麵料的,原本無精打采的精神一下被調動起來,一個勁地說:“有有有,您要多少?有什麽要求?價格一律給你全城最低價,買的多我們廠還給安排送貨上門……”


    台風過後,百廢待興,布廠的損失不算最大,但錯過了一筆大單子,又積壓了一大堆囤貨,員工工資緊張了,流動資金也觸礁了,生怕這麽下去導致惡性循環,領導班子前不久開了個會,隻要是來買麵料的,一律遵循底價清倉、送貨上門、服務到位的原則,務必度過這次難關。擱以前,訂麵料不說排隊,量大才給優惠,送貨上門更是得長期客戶。


    不得不說,禾薇三姐妹運氣很好地趕上了這趟臨時加開的優質班車。


    更運氣的是,囤積在倉庫的產品,正好是一批運動服麵料,而且是加厚款,太適合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做秋冬的衣裳了。


    唐寶茵照著織布廠發來的麵料圖片選擇性下單——藏青色的給孩子們做院服,深煙灰的給老人們做外套、罩褲。另外又訂了一捆厚度中等的白色純棉料,給幾個抽條的孩子做長袖t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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